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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商賈不勞而獲？這天下除了你我還有誰能不勞而獲？」

「如今國庫雖然空蕩，可百姓起碼能吃得上飯，因此大王才會覺得這樣的禁令很不妥……」

樊伉幽幽的說著。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堅持了一段時日，隨後離開了人世。」

接下來，劉長便找到了當地最有名的富戶，這位商賈姓王，聽聞其家族在秦時便因為納粟得到過當地官吏的賞識，他們在這裏做的正是茶生意，茶在此刻還是屬於奢侈品，只有大族才能吃得起，此刻的茶粘稠，不能直接飲，常常被當作是葯類來食用，在某些地方甚至被當作祭品。

韓信在教導劉長的時候，曾多次以彭越為例，因此，劉長對他的戰績知道的很是清楚，知道的越清楚，心裏也就越是尊敬，在漢楚之爭里，將項羽打的失去理智的人有兩個，一個是韓信，一個就是彭越。

縣令搖了搖頭，「家產是很多，不過私兵卻沒有那麼誇張，當初高皇帝曾清理過這裏的商賈，如今的商賈，依舊不敢忘懷，家臣不過數十，也不敢全副武裝，有名的大商賈，每年都要為巴蜀修建道路……民居，為官府做事，才能繼續……」

「大王總是能記起對自己有用的事情，而對自己沒用的就完全想不起來了……例如他跟我借過十三次錢，可一次都沒還過……我跟他借了一次，他到現在還總是提……」

趙昧聽的目瞪口呆，這都是什麼人啊。

劉長大笑了起來，「寡人威武不凡，確實無法藏拙，爾等不知，寡人實乃天上之日，光甚矣，無法藏身！」

「哈哈哈，不錯，你這個亭長還不錯，好好乾，亭長這個位置可也是非常重要的，我阿父那便是亭長出身……」

「哦……難怪啊。」

「大王啊……我們雖有家資，卻不能購買奢華的府邸，不能穿綾羅綢緞，不得持有兵器，不能乘車，不能騎馬，子嗣不得擔任官職！」

劉長只是長嘆了一聲，若是此人還在，他還真想將他給接到長安去，彭越可也是一位傑出的名將啊，韓信看不起夏侯嬰周勃這些人，可對彭越卻很重視，也不曾羞辱過他，不被韓信羞辱過的將軍還真的不多，曹參是一個，彭越是一個，英布算半個。

商賈走南闖北的，你還不讓人家騎馬，不讓人家上車，這得多過分啊，合著商賈們就是要徒步去經商唄？

樊伉點著頭，對大王這番說辭深以為然。

「哈哈哈～～」

亭長一愣，倒也上道，急忙說道：「大王有和*圖*書威儀，天下誰人不知呢？」

劉長卻是無奈的搖著頭，果然啊，周勝之沒有說謊，寡人這一身的氣質，根本藏不住啊，就是一個從未謀面的亭長都能一眼看破，「好了，起身吧，寡人不願意聲張，你也不必對外說……你眼力倒是不錯！」

長安距離巴蜀其實並不算遙遠，他們的第一站就是安陽縣，這一行人都是騎兵，行軍速度還是很快的，這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地方官吏敢阻攔他們，唯獨在靠近安陽的時候，方才有亭長哆哆嗦嗦的上前，請求他們出示驗傳。

周勝之沉思了片刻，問道：「大王若是準備先調查，那還是先將衣裳換掉吧……」

劉長傲然的說道：「寡人不過是長安前來玩耍的普通勛貴弟子，不必多禮！」

亭長看著這些精銳騎士，心裏儼然察覺到了些不妥，再去看領頭之人，只見那人穿著一身諸侯王專屬的黃金甲胄，身高如鐵塔，胯|下白色神駿，高大威猛，那人騎著駿馬，比身邊的人要大出了整整一圈，彷彿一個巨人，亭長不假思索，即刻朝著劉長大拜，「拜見唐王！！」

樊伉和周勝之似乎早就習慣了，樊伉只是平靜的說道：「大王的記性那是時好時壞的。」

劉長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的王生。

聽到面前這位縣尉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臉色都因為恐懼而開始扭曲，劉長心裏明白，這縣尉大概是誤會了，劉長只好將他扶起來，耐心的解釋道：「你不要如此害怕，寡人並非是趙王，乃唐王也！」

劉長撫摸著下巴，不悅的說道：「寡人就說怎麼各地發展了那麼久，就是發展不起來呢……原來如此啊……商賈互通貨物，若是什麼都不許，那還要商賈做什麼……阿父遠不如寡人啊！」

「沒有。」

「我在意什麼啊……那錢都是市人出的。」

劉長跟彭越雖然沒有什麼交情，可還是很認真的敬了他一盞。

劉長不屑的說道：「農是最重要的，要讓天下人吃飽飯，可是商就不重要嗎？當初的楚國，齊國為什麼能發展起來？不就是因為他們的商賈嗎？」

縣尉看著這架勢，倒也不敢無禮，只是詢問道：「不知貴人從何而來？」

「這次前往巴蜀，是要全速前往的，就不搞什麼大排場了，我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出門之後，我們就是長安勛貴，別再叫什麼大王了……」

呂祿清了清嗓子，「伉啊，外人在的時候就莫要說笑，免得人家當了真。」

在正常的辱和圖書意環節后，劉長正式跟縣尉問起了縣中的情況，縣尉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了許久，又派人去請縣令前來，當縣令前來拜見的時候，劉長眼前一亮，笑著拉起了他的手，「許久不見，您還無恙？」

趙昧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你也不要太在意……大王是懂得報恩的人，不會忘記你的。」

周勝之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隨後，縣令又帶著劉長去祭拜了彭越。

劉長的惡名，在巴蜀一代那也是響噹噹的，原先倒是沒有那麼強烈，直到群賢們在這裏折騰了一趟，頓時所有人都知道唐王了，畢竟，那些群賢們在各地折騰的時候，總是會提上幾句唐王，說自己當初跟唐王如何如何，這些話聽多了，心裏自然也就更加害怕唐王了。

這縣令年紀不小，卻長得虎背熊腰，滿臉的絡腮胡，此刻看到劉長，他瞪大了雙眼，「大……大王，我們可曾相識？」

不去復盤彭越的戰鬥，就很難明白，這個沒有指揮過太多軍隊的人為什麼能在戰後成為諸侯王。

劉長倒是對商賈們沒有什麼偏見，只是在經歷過齊國的事情后，對這些權勢極大的傢伙們就沒有什麼好感了，總是覺得他們會做出些害民的舉動來。

劉長這麼一說，那縣令頓時就想起來了，他再次打量著面前的劉長，驚訝的叫道：「是您……當初您就那麼一點點……」，他吃驚的打量著面前這個魁梧的壯漢，怎麼也沒辦法將他跟當初那個幼童聯繫起來。

劉長頓時不悅，罵道：「你怎麼敢裝作不認識寡人呢？寡人曾跟著阿母前往洛陽，受到彭越的宴請，那時你不是在洛陽擔任縣尉嗎？我還跟你借過錢，你說家貧……我們當時不是還放走了幾個隸臣嗎？」

當劉長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此人府邸的時候，這位王生嚇得是瑟瑟發抖。

「不過，賄賂的情況確實嚴重，不過，不是因為商賈想要謀利，更多的還是因為官吏們以抑商為由，榨取好處……」

「像他這樣的，就是以後給個幽字做謚號，都不過分！」

「額……」

縣尉頓時更害怕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露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王駕到，不曾前來迎接……」

他也曾在南越等地待過，可這裏的氣候與那邊還不太一樣，當他們來到安陽的時候，各方面已經與長安出現了細微的差別，從口音開始，一切都開始有了區別，劉長是第一次前來這裏，格外的好奇，路上遇到個人，都要攔和*圖*書下來詢問一會這裏的情況。

趙昧有些驚訝的問道：「大王好記性啊！」

「有。」

從韓信的評價來看，曹參打仗的本事可能要略微超過周勃樊噲夏侯嬰他們，跟彭越他們大概是一個級別的。

正如呂釋之跟趙始過不去，呂祿跟趙昧也存在一點小過節，沒辦法，兩人都認為自己才是劉長的表兄弟，都認為對方是假冒的。

這廝說的很是可憐，可周圍幾個群賢無動於衷，或許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他們應得的。

「大王啊，我們改個稱呼倒是可以……就是您這……」

呂祿清了清嗓子，拽了拽劉長的衣袖。

「大王……是高祖皇帝。」

那縣令也是大笑了起來，劉長拉著他的手，彷彿老朋友那般寒暄了起來，這一幕，看的周圍幾個傢伙那是目瞪口呆。

「秦以重農抑商之策，並天下之國……」

劉長點了點頭，又問道：「問你其他的事情，你有沒有收過賄賂？」

「你說的也有道理！」

「啊？彭越就在這裏？」

此刻的劉長正在蹭百姓家裡的飯，看到這縣尉前來，揮了揮手，讓他過來。

好在，這位傳聞中兇殘無比的唐王，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暴虐，他很好奇的在王生府內轉了幾圈，「都說巴蜀商賈富裕，你的府邸怎麼如此簡陋？莫不是得知寡人要前來的消息，特意搬到這裏？」

劉長前往巴蜀，倒也不只是為了去遊玩，只是想要親眼看看這裏的情況，繡衣在這裏的根基也不算太強，主要是道路不太方便，而且這裏的商業活動較為頻繁，大商賈們甚至能組織私人武裝，官吏們對他們都客客氣氣的，這樣可不太好。

唐王惡名在外，何況，這些年裡，唐王對豪族和商賈的打擊也不在少數，巴蜀更是出現了商賈賄賂大臣的事情，唐王這次前來，莫不是就要滅了他們？

劉長騎著高頭大馬，語重心長的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

「可以想想蒯徹的下場！」

看著羊腿被烤的滋滋冒油，劉長食慾大開，大笑著便上手去拿，眾人紛紛拿起肉來，一同享用，劉長邊吃邊說道：「我們這次前往巴蜀啊，主要就是奔著那些商賈去的……到達巴蜀之後，你們可就不能像現在這麼樂呵了，要板著臉，顯出嚴肅的樣子來，才能讓他們乖乖聽話……」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看到劉長如此惋惜，縣令也是忍不住說道：「彭將軍在這裏跟自己的老友們，家人們相處，自由自在，倒是很開心，也曾想要親自寫信來拜謝您ｍ•ｈｅｔuboｏｋ.ｃｏｍ•cｏm，可是怕引起誤會……」

劉長瞪大了雙眼，詫異的問道：「還有這樣的政令？這是哪個蠢物定下來的？」

劉長大手一揮，便弄得呂祿啞口無言，周勝之低著頭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廝居然被大王說的啞口無言。

縣令搖了搖頭，「他去世也有七八年了……」

「寡人就這樣決定了，若是再有敢反對的人……」

「大王啊……您穿著諸侯王的甲胄，這般身材……如何能藏匿自身啊？」

還是呂祿看不下去了，好心的讓那位亭長離開，眾人就選了處地方，紮營休息。劉長很是喜歡這樣的氛圍，弄個篝火，拿肉來烤，再撒點從唐國和河西帶來的調料，那香味當真是令人回味，而這種香味，也只有在這種野外才能吃的出來，伴隨著野草和泥土的味道，在皇宮裡，就沒什麼滋味了。

劉長大笑了起來，這人倒是沒有多少改變，還是挺實在的，他說道：「寡人這次來，主要就是整頓一下這裏的商賈，寡人聽聞，這裏的商賈勢力極大，私兵比起官府的還要多，這是實話嗎？」

趙昧很是平靜的說道：「大王，高皇帝這麼做，也有自己的原因，當時戰亂剛結束，各地的百姓根本吃不起飯，國庫空空蕩蕩，各地發生災難，甚至都無法救濟……當時高皇帝不只是打擊商賈，除卻農民之外的所有行業，都被打擊……主要就是為了增加耕地，增加糧產，讓百姓們能吃上一口飽飯……」

王生哆嗦著說道：「大王啊，我一日都不敢違背法令，家裡絕對沒有錦繡，沒有軍械，沒有馬匹，有車，可車都是載貨的，我不敢上車……府邸也是按著最低的標準……每年的徭役從不敢遲到……」

「寡人怎麼了？？」

聽到劉長的吩咐，周勝之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打量著面前的大王。

他這一次出行，並沒有帶很多人，只有三百餘人隨行，不過嘛……這三百餘人都是北軍最精銳的騎士，一人三馬，幾乎武裝到了牙齒，劉長帶著他們沖一波稽粥大軍都是足夠的，隨行的臣子還有趙始，趙昧，呂祿，樊伉，周勝之等幾位，他們此刻也是騎著駿馬，跟隨在劉長的周圍。

王生瞪大了雙眼，猛地跪在了劉長的面前，「大王！此言當真？！」

「想起來了？？」

「為何啊？」

「大王！不可！」

他這麼一開口，跟著他前來的士卒也是紛紛拜見。

劉長搖著頭，看著一旁的周勝之，說道：「寡人幾次出來，都被人誤以為是趙王，心生恐懼，可見趙王之和-圖-書惡名，天下皆知啊……」

王生還沒有說話，呂祿反而攔住了他，呂祿驚恐的說道：「大王，商賈不事農桑，本身不能為國家產一粟，若是大王接觸禁令，天下人都要想著不勞而獲，沒有人再耕作，大漢就要滅亡了呀！」

劉長再次吩咐身邊的人，不許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劉長就是要低調的看看各地的情況。

「不過嘛……國庫缺糧，寡人會調高你們的稅賦……只是這些禁令啊，寡人也會幫你們解除，你覺得如何啊？」

「哦？」

劉長恍然大悟，他很不能理解這個政令，商賈掙到了錢，得讓他們去花呀，他們去買房，去買衣，去買馬，方才能帶動整個市場，弄出他們手裡的錢和糧，你什麼都不許他們買，他們掙到錢就往家裡囤，這還談什麼商業啊！

周勝之醞釀了許久，方才說道：「大王自帶一股王霸之氣，就算我們不說，只怕也會有人認出來啊。」

很快，劉長一行人就驚動了安陽縣尉，縣尉帶著縣中士卒在鄉野之中找到了他們。

越是往巴蜀的方向走，劉長就越是覺得熾熱，一覺醒來，汗流浹背，頗為不適。

縣尉愣住了，他很是認真的思考了面前這人的話語，隨後，他雙腿一軟，頓時跪在了劉長的面前，「拜見大王！」

聽劉長說前幾句的時候，亭長心裏還挺開心的，聽到了後面，他被嚇得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驚懼的說不出話來。

「如今非同往日，韓子云新聖，你還是多讀點書吧！」

「那有沒有人送過？」

「對，對，對！」

劉長並沒有想過要偷偷出行，就這些騎士們，就已經讓他無法隱蔽自己的蹤跡了，他只是不願意在地方造成太大的轟動，影響了地方的農桑，如今正是耕作的季節，若是官吏們都忙著召集百姓來迎接自己，耽誤了農忙，那就不好了。

從縣令這裏聽到的，跟劉長從群賢口中聽到的有些出入，不過，劉長並沒有急著相信，也沒有急著懷疑，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人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永遠不能從別人口中去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在群賢們明爭暗鬥的時候，劉長卻從縣令口中問出了很多的消息，大概是因為曾經認識，這位縣令對劉長就沒有那麼拘束了，他笑著說道：「大王有所不知，梁……彭將軍就定居在這裏，他總是談起您，說您是千年不遇的人傑……對您的評價非常之高……還說他將自己最得意的門客安排到了您的身邊……」

「你說……如果寡人解除禁令，你們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