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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漢高祖

作者:歷史系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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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9章 張湯

正文

第879章 張湯

「你既然想當衙役,那你先參与考核吧?」
當張湯剛剛走進厚德殿的時候,就感覺面前有一股風吹過。
呂祿隨即看向了張湯,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年輕人,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此人需要在你這裏當差一年,就做個小衙役……」
「您看我這衣裳,就是陛下親自賞賜給我的。」
「湯?」
呂祿瞪大了雙眼,審視著面前的長安令,他險些笑了起來,「這是誰的命令,你大概是知道的吧?你是想死?」
張湯麵無表情的說道:「一切都當按著律法規章來辦,豈能隨意委任?這衙役乃是直接與百姓接觸的,是最不能被輕視的。」
內屋的門被緩緩打開,走出一個精壯的長者,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院落里,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長嘆了一聲,又無奈的走到了側屋,輕輕敲了敲門。
大多是收攤的商販,還有一些是要前往開攤的人,雙方匆匆交接,在廢除了宵禁之後,長安的十二個時辰都是格外熱鬧的,哪怕是很深的夜裡,外出也能找到不曾關門的地方。
呂祿聽不下去了,對一旁的欒平說道:「將這廝給我抓起來!!給我押回皇宮裡去!!」
張湯一把推開了甲士,大聲的說道:「大漢律法有規定,官吏有提出異議和上書表達的權力,你何以抓我?!你懂大漢律法嗎?!」
呂祿看著欒平,點點頭算是回禮,又問道:「你阿父還好吧?」
欒平還沒有說完,頓時就有小吏走了進來,眼裡滿是驚懼,低聲說道:「縣令,有客人拜訪。」
張安想到這些,忍不住的再次嘆息。
這下,眾人頓時大驚失色。
「嗯。」
「啊?沒……沒有。」
「你們……」
偶爾有甲士匆匆路過,他們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一眨眼,他就發現自己被人抬了起來。
「那是爵位,爵位是可以分封繼承的,但是官職是不行的!」
張安本來就不是什麼強勢的性格,幹了六七年的縣丞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成就,而張湯只是幹了一年,就因為功勞升到縣令去了,若不是因為年紀太小,只怕還得升……
「我是因功升遷!在做的這些人都是如此,包括欒平,也是通過了考核,不是他阿父的安排!!陛下有權隨意安排官吏,那我也有反對的權力!」
「若是胡亂冊封官職,那大漢就要滅亡了!」
張湯嚴肅的說道:「此乃縣衙機密。」
「我說他不能在縣衙里做衙役。」和_圖_書
天還不曾亮,街道上卻是人來人往。
兒子這般的強勢,又得罪了那麼多的人,將來若是有人要害他,這可怎麼辦呢?
張湯上了車,匆匆離開了此處,張安滿臉的笑容,低聲吟唱著不知名的曲子,開始做好前往禮部的準備。
「陛下有令,令此人在這裏做衙役!」
「啊,不用解釋,我知道,您家裡都是良家,嗯,都姓呂對吧……嗯嗯,平民出身,當然是平民出身了……能看得出來,能看得出來……」
張安急忙說著,當初張湯還年幼的時候,張安倒是能管教他,將他帶上正確的方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張安就不敢再與兒子說那些大道理,倒不是說張湯為人不孝,會毆打他這個老父親,只是張湯的變化有些大。
劉長一手將他舉起來,看向他的眼神相當的暴躁。
他遲疑了許久,方才朝著呂祿行了禮,說道:「呂公,張縣令沒有違背律法,我不會抓他的。」
「哈哈哈~~~」
當他離開之後,欒平猛地鬆懈,險些癱坐在地上,他滿臉的苦澀。
聽聞夏王有個雙生的兄弟……
張湯忽然開口打斷了他,「不行。」
張安沉默了片刻,又問道:「我聽聞,新來了一個縣尉?」
這個季節,清晨的院落還是格外的清爽,有冷風吹來,很是舒適,不少人都選擇在院落里吃飯,只是沒這麼早。
看著大口吃飯的張湯,張安遲疑了片刻,方才詢問道:「最近又辦了案?」
張湯越說聲音越是大,他幾乎站在了呂祿的面前,對著呂祿一頓噴。
「祿!你覺得呢?」
誰能為他做主呢?
「我縣衙里的衙役,都是通過考核的,這些人要處置的事情都很重要,是可以輕視的嗎?」
張湯從這屋內走出來,看了看天色,隨即前往了後院。
「我乃是為陛下來治理長安,真正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對陛下最大的忠誠!」
劉長眯起了雙眼,再次盯著面前的傢伙,質問道:「你就不怕我誅了你的族嗎?」
包括在登記他家裡情況的時候,那官吏滿臉的笑容。
張湯的臉色還是很平靜,「我有異議,我要上書與陛下,陛下此令不對!」
呂祿一愣,思路都被張湯給打亂了,他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
「我知道了。」
張湯卻一臉的嚴肅,「我不管是誰的命令,我縣衙的衙役,不是誰都可以擔任的,我們有一套自己的招收m•hetubook•com•com資格。」
呂祿又介紹了起來:「這是呂良,各位就稱他……」
同僚們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張安如今已經在廟堂內掛職,先後多次調動,如今掛在了禮部,官位還不低,但是他在長安的名聲,遠遠不如自己的兒子這般響亮……他的兒子張湯,現在可是長安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不知多少人對他是又懼又恨。張安甚至偶爾能聽到同僚們討論起自己的兒子,都是一臉的猙獰,張安都不敢與他們搭訕。
張安是一個很老實的人,為人本分,在長安丞的位置上做了很多年,幾乎沒有的罪過人,與大家都相處的不錯,故而如今也被提拔到了高位,可是他這個兒子,性格與老父親是截然相反的,冷酷,無情,殘忍,他身上有很多的標籤,都不是什麼好詞,張安覺得,若是哪一天自己犯了事,這豎子都能闖進來將自己給帶走了。
「今日陛下下令讓我收一個人為衙役,若是我做了,那明日又有三公來找我,請求將他的親屬安排進來,我也得答應嗎?明日再由諸侯王前來?我縣衙豈不是就成了權貴們混日子的地方?與那當初的南軍有什麼區別?長安縣衙要治理當地數十萬的百姓,難道這些人能做到這件事嗎?國家的事情難道不比這些親屬要重要嗎?!」
張湯卻也不再看他,只是看了周圍的官吏們,大聲的訓斥道:「還聚集在這裏做什麼?都沒有要做的差事了嗎?!」
來人正是呂祿。
張湯正埋頭吃著飯,聽到了阿父的嘆息,也沒有抬頭,直接詢問道:「阿父可是有什麼心事?」
欒平急忙打起了精神,做出一個很乾練的模樣。
這孩子啊……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他跟著晁錯去學習啊,晁錯的本事沒學來,這得罪人的性格和強勢的手段卻學的一模一樣,那晁錯是皇帝的舍人,做事也有人扛著,你呢??
「好。」
眾人急忙回禮。
「還好。」
張湯過去總是第一個來縣衙的人,看到欒平來的比自己還早,張湯的眼裡滿是驚訝。
張湯笑著說道:「我還有師父,還有陛下為我撐腰,您不必擔心。」
呂祿氣壞了,「這就是陛下的意思!不許你質疑!!你若是不遵守,我現在就以抗命的罪行殺死你!!你個不忠的賊子!!」
「只要我還沒有被撤職!我就絕對不許這些人因為自己的家世而進這縣衙!!大漢有相應的考核!若和_圖_書是想要進來,那就去參与考核!」
他說完,也不理會別的,轉身就繼續辦自己的事情,欒平無奈的走到了劉良的身邊,露出了笑容。
欒平看了一眼呂祿,又看了一眼張湯。
劉良說出這番話,周圍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就柔和了不少,呂祿憋著怒火,狠狠的瞪了張湯一眼,隨即憤怒的離開了這裏。
呂祿手持詔令,臉上滿是憤怒。
欒平不由分說的,拉著張湯就往內屋方向衝去,內屋裡居然有不少的官吏,他們都來的很早,看到張湯,眾人紛紛行禮,等張湯坐了下來,欒平急忙說道:「稍後要來一個人,這個人可不一般啊……」
「呂……呂良是吧……」
「不過,說的也有道理。」
因為這張臉他們很熟悉,過去他們出動,十次有八次都是因為這張臉。
這讓張安非常的擔心,因為他們這一家人很簡單,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與勢力,他這個官位,放在這長安,那簡直啥也不是。
呂祿大笑了起來,大家都看得出,呂祿此刻極為憤怒。
「來人啊!!!將這廝給我抓起來!!犬入的,你是真的想死是吧?!」
就在呂祿決定將他們全部抓起來的時候,劉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劉良認真的說道:「其實這位縣令說的很有道理……我願意參与考核,然後成為一位衙役,有勞大人陪我前來,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置,請您回去吧。」
「要來什麼人?」
再往後,又傳來了幾句孩童的嬉笑聲,那是要前往學府的孩子們,有些縣學距離家確實遙遠,需要很早就出門。
張湯毫無畏懼的說道:「我當初跟老師學習的時候,老師就曾告訴我,若是怕死,就不要跟著他學什麼學問!」
張安頓時就說不出話來,張湯的性格就是這樣,連面對自己的阿父,都不會泄露自己的工作,張安有些時候都在想,讓這廝去指揮繡衣好了,反正不會泄密。
張湯這才回答道:「過去的縣尉升遷了,來了個新縣尉,為人還是可以的,挺有幹勁的。」
「放屁,那我還冊封自己的兒子為諸侯王呢,你怎麼不去反對??」
當張湯來到了縣衙的時候,早有人在這裏等著他,等著他的人正是新來的縣尉欒平。
「湯,時日到了……」
「你敢公然反抗我的詔令??」
那人頓時離開,呂祿這才繼續說道:「好,你稍微等候,很快就會有正式的命令。」
劉良很是委屈,忍不和_圖_書住看向了一旁的呂祿。
雖然相似,可他們還是能確定,這人絕對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因為他身上沒有那種囂張跋扈的氣質,人也要白|嫩很多,他靦腆的笑著,朝著眾人行禮,眾人心裏都能對他的身份猜出個大概來。
劉長大笑著,將張湯放了下來,隨即又罵道:「跟你老師一個樣!都是這麼令人厭惡!!」
「我當初做事,確實是很激進,現在已經有所轉變,縣衙里的眾人,與我都挺和善的。」
或許是因為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性命,又或者是因為常年與權貴作對,他變得越來越冷酷,哪怕是張安,都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很強的壓迫感,這讓他在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變得很不自然。
呂祿險些將牙給咬碎,這年頭,連一個小小的縣令都敢如此對待自己了嗎??你是真的不怕死是吧?!
「北……」
張安點點頭,也不再擔心,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
他搖著頭,又叫來了一個人,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很快,就有僕人端上了飯菜,父子倆坐在前院里,等待著飯菜。
眾人的眼神頓時都集中在了那個少年的身上。
「張君啊,你終於是來了,有大事,大事啊!」
聽到這些話,張安終於是安心了,他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最好,兒啊,你莫要怪我膽怯,只是這長安與別處不同啊,你隨便抓了一個都可能是三公的親屬,諸侯王的親屬,若是人家報復,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擔心你啊,而且你做事從來不講情面,難免被人所厭惡……」
張湯完全沒有半點的懼怕。
遠處的呂祿冷笑了起來,「確實與他師父一個德性……不過,是個可以被重用的人。」
聽到他的話,官吏們也不敢聚集了,急忙開始忙碌了起來,張湯就當看不到下方的呂祿,自顧自的忙碌著,欒平時不時看向呂祿,又看向張湯,擦著額頭的汗水。
張安看著面前的兒子,欲言又止。
「這個人若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你還是要稍微照看一下,也不是讓你去討好,就是做個朋友……」
可這些話,張安也不好直說,他只是提醒道:「反正要多注意你的方式,畢竟這是長安,天子腳下,做事不要太武斷……否則容易招惹麻煩。」
周圍的官吏們都有些害怕,欒平更是拚命的朝著他擠眉弄眼的。
張安說道:「這件事不是機密,禮部是知道情況的。」
和*圖*書安笑著說道:「聽聞他還是欒相的兒子呢。」
只是等候了片刻,方才那人再次回來,手裡卻已經是帶著詔令。
「唯。」
呂祿暴跳如雷,「陛下有權安排任何一個官職,你的位置都是他安排的!!」
「縣衙里無私情,此人性格急躁,應當多管教。」
劉長笑著說道:「你就不要嚇唬他了……這廝跟他師父一樣,是不怕威脅的,祿,送他出去吧,送他些東西,別讓人害了他。」
呂祿頓時破防。
張湯皺著眉頭,沒有回答。
不知為什麼,當張湯咆哮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些對他抱怨已久的官吏們,心裏居然有些小感動,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張湯基本上雙腿都落不到地面,可他還是很硬氣的說道:「並非是抗令不從,我只是覺得陛下的命令不對……縣衙里不該有這樣的陋習,當初是您下令,不許勛貴子弟們進入廟堂里鍍金,嚴禁勛貴子弟通過自己的家庭關係來進入廟堂以及地方的……可現在您卻要帶頭破壞這個規定!」
很快,就有一個面白鬍鬚很少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內屋,也沒有跟張湯行禮拜見。
看到這個人,欒平急忙笑著行禮拜見,其餘官吏急忙跟上。
院落內的大狗安靜的趴在窩裡,外頭傳出的聲響,讓它的耳朵也時不時動了起來,只是它一直趴著,也不動彈。
而在這位平民出身的呂良成功的混進縣衙,與這些人接觸的時候,張湯也是被人給請到了皇宮裡。
「張縣令啊,我們這次可是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完了,完了,說不定稍後就有北軍前來將我們全部抓走……」
屋內有燭火亮起,傳來匆匆穿衣的聲音,長者一愣,轉身離開了此處。
張湯還是一如既往,揮了揮手,令人進來。
其實大漢的衙役考核並不複雜,只要能證明家世清白,能通過律法的考核,另外就是要經過一些體能的測驗的,基本上都能擔任,對劉良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雖然家世可能不太清白,有過謀反的記錄……咳,反正呂良是通過了這次的考核,成功的成為了縣衙里的一員。
張湯很快就將面前的飯菜吃完,匆匆站起身來,換上了衣裳,張安無奈的跟在他的身邊,欲言又止,張湯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認真的說道:「阿父不必擔心,您放心吧,我不會做危險的事情,會認真的辦好陛下所吩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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