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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好兇猛

作者: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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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汴京劫 第九十三章 金明河上

第三卷 汴京劫

第九十三章 金明河上

兩岸樓鋪有人聽到異響,但這時候走出來看長街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月亮在金明河裡折射出細碎的光亮、樹影婆娑。
徐懷也是愕然,大敵當前,武威公趙翼這孫子竟然有心思跑出來尋歡作樂?轉念一想,也不奇怪,要是這兩年他不與朱宅產生這些糾纏,朱芝、朱桐兄弟二人此時若被困在汴梁城裡,又豈是省油的燈?
他們也準備了十數名船工,這時候控制住畫舫,便拿竹篙子撐動畫舫,先往水面更為開闊的汴河裡駛去,往兩岸建築都是他們所控制的河段轉移。
入夜後,金明河兩岸的長街因為宵禁之故,要比以往靜謐得多,葉茂成蔭的楊柳在月下樹影婆娑。勾欄酒肆妓館絕大多數都已歇業,但還有個別屋舍里還掌著燈,有絲竹之聲傳出,也不知道是姑娘們生怕歇業期間技藝生疏練習琴簫,還是私下裡接客。
徐懷看著幽暗的水面,從懷裡取出黑巾將臉面遮住,與同時拿汗巾遮住臉面的朱沆、徐武磧、陳子簫、蕭燕菡往舫樓里走去。
「軍侯,舫樓里都控制住了!」周景衣甲滿是血跡,可見他帶人攻入舫樓里還是遇到抵抗,不得不殺人儘快將舫樓里的局面控制住。
「發生什麼事情?」
朱沆他小舅子?!
「鬼知道發生什麼了,可能有幾個不開眼的小賊,被巡夜的軍卒逮住了吧?」
一艘畫舫在河面上緩緩而行,船舷插著幾支燈籠不和_圖_書甚明亮——夜空有輕雲籠罩,月色黯淡,一隊巡街兵卒從附近經過,也只能看到畫舫黯淡的黑影飄蕩在黑黢黢的河面上。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朱沆驚慌的抓住徐懷的手,忙叫他留情,難堪的壓低聲音跟附耳說道,「他乃是武威公趙翼,乃是榮樂縣主之弟!」
巡街軍卒對此見怪不怪,赤扈人渡過黃河之前,內外城就執行宵禁了,但何時真正能阻擋城中權貴尋歡作樂了?
當下便有數名護衛猝不及防被弩箭射中,有人慘叫著跌入水中,有人捂著插著箭的創口要找地方躲藏。
更多的護衛拔出刀來,呼叫著要阻止襲敵登船。
畫舫用帘子遮住門窗,防止舫樓里尋歡作樂的聲音太明目張胆;舫樓里的人,剛才就算是聽到船舷上發生的激戰聲,也以為發生在別處。
等舫樓里的人帶著疑惑的推開門窗看出來,舫樓外已經完全被滿身是血的陌生甲卒控制住,驚慌大叫,也只來得及退回舫樓里,將門窗關緊。
仔細分辨,卻還是能聽見有琴音從河面上飄蕩而來,但這艘畫舫的門窗都特意用吸音的厚布帘子遮住,琴音聽上去頗有縹緲之感。
徐懷稍作沉吟,說道:「先將武威公捆綁起來帶出汴梁;待虜兵撤走後,給他一個逃走的機會就是,其他都照計劃執行……」
「所以你就這點出息!」
他們要武威公趙翼閉嘴容易,但問和圖書題是雁軒樓的姑娘、小廝、丫鬟都知道武威公趙翼今日在畫舫之上,獨獨將武威公趙翼放回去,鬼猜不到他身上有疑點?難道說為了保武威公一人,將雁軒樓的姑娘、小廝都殺了滅口?
大廳中間有八根巨柱都有一人合抱粗細,雕有魚鶴等瑞獸,每根木柱都有數盞琉璃燈;地面上鋪著錦毯,此時留有十數灘斑斕血跡,還有幾具屍體沒有及時拖出去。
「怎麼將這幾個雁軒樓的女子留在這裏?」蕭燕菡蹙著秀眉問道。
「這還能看膩了啊?前幾天銅鑼巷汪相宅子里有女眷坐馬車出行,在府門前坐馬車時,我瞥眼看見一張臉,那叫一個美啊,乖乖個咚,不要說看一輩子了,我覺得我舔上一輩子都不會膩!」
徐懷拔出刀,心裏琢磨要不要先將這個看似有點膽氣的中年人一刀捅死,將其他人的膽子嚇破,叫接下來的事變得方便一些。
畫舫屬於雁軒樓,前後通長十二三丈,寬逾四丈,三層舫樓異常壯闊,畫舫之中除了客人、姑娘們外,伺候的廚子、小廝、丫鬟也有好幾十人,自然也有攜帶刀械的護衛。
眨眼間的工夫,船艙舫樓外的護衛、船工,就被登船銳卒分割殺了乾淨,一個活口未留。
「我說這些老爺也真是的,哪個家裡不是妻妾成群,哪個不是長的如花似玉,怎麼就拴不住他們的腳,這都什麼時候還喜歡跑出來尋歡作樂?」
雖說現在和*圖*書兵荒馬亂的,但混亂主要集中郭城,內城由於執行宵禁的緣故,城牆、城門樓附近的防禦也要遠比平時嚴密,夜裡的治安比往時都平靜。
周景、朱承鈞等人照著原定計劃,一邊安排人手先用木板將舫樓舷窗都釘死,防止有人破窗跳入河中或朝岸邊呼救,一邊將甲板以及落水的屍體都打撈起來,用烏篷船運走,這時候還是要儘可能的不留蛛絲馬跡。
將這些人都帶走之後,朱沆難堪的跟眾人解釋。
在畫舫從當前的金明河段離開之後,燕小乙、徐心庵他們則帶著掩護人手從兩岸的街巷撤走。
……
同時酒色也叫人沉醉、遲鈍。
「你就不懂了吧?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裡的妻妾再如花似玉,那幾張臉看久了也膩,哪裡雁軒樓的姑娘來得新鮮?更不要說雁軒樓的姑娘那小翼討巧的功夫,說著話就能叫你的骨頭根子都酥軟開來。」
舫樓里的護衛要麼被格斃,要麼被俘,與小廝、丫鬟一併關押到別的艙室里,將死屍都拖出去,偌大的廳里就剩十數面無血色的男女,有無視宵禁出來尋歡作樂的恩客,也有即便被嚇得慘無人色、卻還能看出絕美臉面的雁軒樓姑娘。
「不知諸位是哪路英雄好漢?江湖行險,無非是求財,我們夜裡出來尋歡作樂,身上所攜財貨都有限,就算能搜出幾十張錢莊飛票,但在今夜發生這樣的事後,諸位搶去恐怕也找不m•hetubook•com•com到地方兌換——諸位但能留下我等性命,我保證你們所得將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
「分開關押、審訊!」徐懷這時候只能改變計劃,讓人將許浚、趙翼等人帶到一層、二層艙室分開關押、審訊,他再嫉惡如仇,也不可能不給朱沆的面子,將武威公趙翼一刀給捅了。
大敵當前,這些孫子還有心玩樂,殺了也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勁弩射出的短箭發出的異響,就像冬夜樹枝被風折斷。
巡街軍卒說說笑笑,漸走漸遠,完全沒有注意在他們走後,有數隊甲卒從金明河兩岸的幽暗巷子里悄無聲息的走出來,三五人一組,分立於畫舫所在河道兩側的長街之上——與此同時,數艘烏篷船分從兩側往畫舫緩緩行來。
「他娘老實坐回去!」徐懷看中年人竟然敢湊到他跟前來討價還價,抬腳就將他踹飛出去。
徐懷即便沒有將這些人都殺了滅口的心思,但多殺三五人,他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
朱沆他臉色難看,但被汗巾遮住,待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要壓低聲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名雙手被反綁住的中年人掙扎著站起來,說道:
「酒色之下,誰知道這些孫子吹噓之間,漏出多少朝中機密?雁軒樓的姑娘如此受歡迎,她們所知道的機密,未必比我們少,」徐懷按住腰間的佩刀,眼神冷冽的在十數被捆綁的男子臉上掃了兩眼,側身看向朱沆,見他眉頭緊緊蹙hetubook.com.com起,問道,「朱沆郎君,你怎麼了,哪個是許浚?」
「這要怎麼辦?」周景微微一怔,問道。
徐懷與朱沆、徐武磧、陳子簫、蕭燕菡登上甲板,沒有急於下令攻入舫樓。
這些河渠為城中軍民創造便利生活條件的同時,也聚集大量的樓鋪,成為城中最為繁華燦爛之地。
十數護衛也注意到數艘烏蓬船靠近過來,解下佩刀敲打船舷,威脅、勒令這幾艘烏篷船離開,不要不識抬舉靠過去惹事。
雁軒樓聘請的護衛,或許每個人身手都不會太差,都有兩把刷子,但在面對身穿鎧甲、經歷多次血戰淬練的銳卒所發動的凌厲而兇猛的襲擊,就像沒根浮萍,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胡虜南寇,數以十萬計的饑民為逃戰禍避入汴梁,但主要淹留于外城(郭城),令郭城一片狼藉、治安混亂,對守御森嚴的內城衝擊卻還是有限。
……
「那個左下頷有小痣之人,便是許浚……」
為便於大宗物資運輸進城,汴梁城騎跨蔡河、汴河等天然水系而建,此外還開鑿一些河渠將蔡河、汴河等水系貫穿起來,在城內形成水網。
舫樓分為三層,除了一二層對排分佈精緻艙室外,底層進去就是一座通長約有七八丈的大廳——徐懷算是見過世面的,也沒有想過當世能將一艘船造得如此的奢華精緻,兩側雕畫精美的木牆各有十數盞琉璃壁燈,燭火透過琉璃罩照出來,使得明亮的舫樓頗有光怪陸離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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