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故事的終焉
彩音也好，有沙也好，她們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發誓要保護好她們。
他沒能向父母傳達自己與咲良彩音分手的消息，當母親滿懷期待地問他，什麼時候再讓咲良小姐來家裡玩時，他只是強笑著。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他回父母家的頻率，也比往常要頻繁許多。
下樓之後，望著偌大的客廳，彷彿一瞬間似乎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時的自己，還與一對偽裝成百合的女性聲優同居。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倒是才想問問你，你還想做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最上和人就是將清水有沙變成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
內心感受到不可思議的平靜。
原來，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如此之久，久到他快忘記了原本的自己。
稍微，有點寂寞呢。
當最上和人回到家時，天色漸暗，他將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回到二樓的卧室，取來稿紙，埋頭書寫。
即便他心中明白，他所犯下的罪惡並不會因此而被沖刷掉一絲一毫，他也非做不可。
久違地打開練琴室的房門，蓋著樂器以及器材的白布，上面堆積了一層厚重的灰塵，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將這房間打掃乾淨。
交給她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真的……好冷啊。
因此當他明顯感受到體內的什麼東西被割斷時，比起恐懼之類的情緒，更多的感受是解脫。
就這樣，最上和人徹徹底底的。
可至少……我想讓有沙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永久地，停止了心跳。
好冷。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最上和人在應付清水有沙的同時，全身心的投身於工作。
好厲害……思考像是被加速了似的，至今為止的回憶，以極其奇妙的方式在腦海中湧現。
那女孩兒紅著臉鞠躬道歉，小步跑回了同伴坐著的地方，同伴們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小聲安慰著她。
「不用你說，我也當然會陪在她身邊的。」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將她束縛著么m.hｅｔuｂｏok•coｍ•ｃｏｍ？我已經聽說了，你甚至將她用作追求日高小姐的棋子。
而事到如今再講那些毫無意義的話語，除了徒增悲傷與悔恨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能夠被允許的話，他打從心底地想去試著了解她，了解她心中的秘密，了解她那時為什麼要拒絕自己。
將自己這樣的傢伙徹底忘記，去追求全新的生活，在這個五彩繽紛，容不下他的世界里，找到真正屬於她們的幸福。
銳利的刀鋒劃破肌膚，傳來陣陣刺痛，人類的肌膚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堅韌，像是崩了口子的鈍鋸，在手腕處來回拉扯，留下數不盡的，參差不齊的血痕。
「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和你聊聊關於有沙的事情。」
最上和人沒有回應她，小西沙織輕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已經，太遲了啊。
陪在最上和人身旁。
深深地看了一眼最上和人的笑容，小西沙織在原地稍作停留，凝視許久后，默默轉身，一言不發地離去。
即便這樣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大概能夠緩解一絲絲內心的氣憤吧。
最上和人已經嘗試過任何說服她的手段，可她仍舊是不為所動，不擁抱也沒關係，不接吻也沒關係，不do愛也沒關係。
他虛弱地勾起嘴角，貪婪地仰望這世界帶來的最後一抹櫻色。
面前的小西沙織，縱然心中再悲傷再難受，可在說這句話時，她的眼神透露著毫無疑問的堅定，那是最上和人永遠都無法擁有的東西。
今晚的月島上空，星辰明亮，彷彿全宇宙的星星都是特地來為他送行。
……
他的身上缺乏這份常人難以掌握的堅毅。
「嗯，我知道。」
「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我非得送你到這不可？」
要是能忘記就好了。
這使得他逐漸忘卻手腕的疼痛，身子輕飄飄的，彷彿下一刻就能飛向天空。
恍惚間，他看見了當年自己與寺島愛美在此處共演的場景。ｗwｗ•ｈｅｔuｂoｏk•ｃom.com
走出車站，最上和人大大的吸了一口爽朗的空氣，轉而對身旁的小西沙織露出微笑。
這就是，死亡的過程么？
明明……根本就沒有「下次」。
【苟活著就是罪惡的種子，我的不幸是無力拒絕他人的不幸，一旦拒絕，無論對方和自己心中都會產生一種白色裂痕，我被這種感覺脅迫著，問問蒼天，不抵抗是罪么？】
而這樣的日子，也該在今天結束了。
被虛幻的幸福感包裹，大腦的全部機能停留在與女孩兒們共同生活的那一刻。
還有……謝謝你。」
那個時候的自己，同樣也是意志消沉，整天沉淪在小西沙織的謊言當中。
昂……我也沒能想到啊。
「不，沙織，你錯了。」
最上和人低垂著苦澀的臉，氣弱地「嗯」了聲。
將寫完的紙張塞入信封，抬頭看向窗外時，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懸挂在了高空。
咲良彩音走了。
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位叫做清水有沙的女孩兒。
不知為何，小西沙織感到今天的最上和人尤為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只得迎合著他的話語，有些刻板的回應。
「那個……沙織！」
他露出微笑。
要說此時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最上和人無法好好形容，到了人生最後的時刻，他還是這麼的不上不下，苦惱著該如何將心情言語化。
「有沙她，除了我之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了我這種男人，她幾乎放棄了一切，如果沒有人陪在她身邊的話，我……」
望著小西沙織漸遠的背影，最上和人忽然輕笑了起來，內心釋然地望向天空，吐出一口積壓在內心已久的渾濁氣息。
……
「嘴上這麼說，你不還是答應我了么，總之謝謝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但可以請你，繼續以朋友的身份，陪在有沙的身邊么？」
「昂，這樣就好，拜託了。
「……」
小西沙織的表情漸漸不再輕鬆，露出落寞的神色，看向最上和人的眼和-圖-書神中，逐漸帶有不滿。
手臂無力地垂落浸泡至放滿水的浴缸內，望著手腕處不斷溢出的猩紅血珠，轉瞬間便染紅了整個浴缸，體溫也好，意識也好，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停下降。
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在電腦里寫完了後續整整五卷，直至完結的內容，設置了定時發送，一到時間就會自動發送到責任編輯的郵箱。
大家已經因為你夠痛苦了，已經，足夠了吧？
五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時悄無聲息。如今走的時候，也帶不走任何她們任何一人的悲傷。
最上和人重新將目光投向書本。
「久等了。」
走進廚房，手指劃過光滑的料理台，回憶著自己與咲良彩音的點點滴滴。
耳邊傳來年輕女性的溫和聲音，最上和人抬頭看向她，將書本合攏，報以笑容。
往後再也見不到她們的臉，聽不見她們的聲音。
最上和人苦笑著，發自內心的感嘆：「果然，你真的很厲害呀。」
他想在自己還保留勇氣的時候，儘快將該處理的事情全部處理完成。
「有沙她……幾乎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我從未想象過她竟會愛你如此之深。」
「下午好，沙織。」
坐下之後，最上和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聊有關清水有沙的事情，先是對小西沙織今天願意赴約一事表示感謝。
因此，不可有。
最上和人在心裏如此想著。
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他生怕自己過了這個階段，會遺忘，會喪失現在的心情。
「下次吧。」
和人，你真的，好過分……」
「那就這樣，我待會兒還有工作，回見了。」
似乎能聽見那些女孩兒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
緊接著，他像是聽見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疲憊地咲良彩音邁著步子一步步向他走來，抱怨著工作的辛苦，要他幫忙揉肩。
【月島站到了，月島站到了，到站的乘客……】
令他看得出神。
小西沙織展露出悲傷的表情，她很想就此斥責眼前的男人，ｈtｔｐs://ｍ.ｈｅｔｕbｏｏk.ｃoｍ.ｃｏm代替好友將火熱的咖啡潑在他的臉上。
……
回家的途中，最上和人走地極慢，看著被夕陽染紅的街道，最上和人第一次如此愜意地欣賞月島的晚霞，這讓他回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麼，落得這番田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最上和人想，這應該是第一次。
現實總是殘酷且無情的，而他之所以感受到這殘酷的現實，是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殘酷的人。
「我一直是這樣的人，懦弱，膽小，不負責任，面對任何叫我感到困擾的事，我的第一個念頭總是逃避，這次也是……」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小西沙織傳遞來的心意。
「利用女孩子對你的感情，去欺騙另外的女生，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出來。」
來到客房，喝得酩酊大醉的島田信長與石川介人正睡在一塊，呼嚕聲此起彼伏，令人發笑。
意識悄然模糊，雙眸迷離地看向嵌在牆壁上方的通風窗，外面的世界正飄落著粉|嫩的櫻花花瓣。
嗯，自己的內心一定是害怕的，也是，害怕是理所當然的，沒人會不害怕。
「抱歉，我正在等人。」
縱使心中一萬個不願意承認，小西沙織輕嘆一聲，面露苦澀：「我已經，無法再說服她了。」
最上和人本應該好好傷感的才對，可他沒有這份時間。
「我知道自己對她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即便是坦白了一切，存在於我身上的惡也不會就此消失。
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傷害她們，倘若你還對她們不死心的話，我……
面對小西沙織平靜的臉龐，最上和人的聲音彷彿卡在喉嚨，不知耗費了多少勇氣，在內心掙扎多久，也沒能說出半句挽留的話。
「嗯？還有什麼事么？」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深吸一口氣，最上和人以極其認真的目光注視著面前的女人。
可她沒有這麼做，她甚至悲傷到連這麼做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那個時候，如果她也能像今天這樣，卸下面具，和*圖*書與自己真心談論的話……
聲優工作方面，他已經不再參加試音會了，而且也沒有自己的單人廣播，工作量每日削減，他擁有了更多撰寫小說的時間。
拾起吉他，撥動琴弦，充滿迷茫的琴聲，在屋子內久久回蕩。
「不，什麼都沒有，路上小心。」
他要去做一件很自私的事情，世界上最自私，且最懦弱的事情。
僅此而已。
而關於清水有沙的事情，最上和人唯一能拜託的人，就只剩下那個人了。
最後的最後，他在腦海幻想著與她們幸福生活的場景，那是如同活在黃金體驗鎮魂曲的存在，是他永遠都無法抵達的世界。
「不管和人今後變成什麼樣，想要做什麼，我的想法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大概，是害怕吧。
你難道還要將有沙傷得更深么？
「已經，是春天了啊。」
她的心愿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她們能忘記自己么？
「沒有誰是無藥可救的，有沙她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中想要什麼，光是這一點，就能斷定她的內心一定是清楚的，清楚我們究竟在什麼樣的境地。」
留下了這個家的鑰匙。
不過，現在已經不要緊了。
去了解眼前這名，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愛上的女人。
最上和人落寞的笑著，打消了如此無聊的想法，這樣的念頭等同於自己想將責任怪罪到她身上。
「謝謝你願意陪我回來。」
在廚房取了某樣物品，而後去了浴室，在浴缸內放滿了洗澡水。
撒……該去做最後的事了。
最上和人情不自禁地喊出她的名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會在此時做出這種舉動。
澀谷的某咖啡廳內，最上和人安靜地看著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溫暖的陽光順著窗戶照射進來，灑落在書頁上，連手背也被照的暖洋洋的。
小西沙織搖搖頭，神情鄭重地看向最上和人：「有沙和彩音那邊我會時刻關注的，你可千萬別去招惹她們。」
期間，有一名年輕女孩兒過來搭訕，最上和人報以溫和帥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