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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他老婆不幹了，讓他必須回來送點東西。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殺？她兒子現在還沒有娶老婆呢，她怎麼可能自殺！」陸令幾乎是吼了出來。

老婦，就是創造神跡的人。她給人算命，往往能夠算出一些、這個人沒有提供過的信息，這就非常神！幾乎，每個人，老婦看一下，就能知道屬相！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陸令道，「但是我告訴你，你現在這麼做是錯的！幫你的人，屍骨未寒，死因不明！你知道一些事，你卻不告訴警察！你是想和兇手一夥嗎！」

再次和男子溝通了一下，男子知道的，都告訴陸令了，也沒別的有價值的線索了，只能繼續找人問。

「凈說那瞎話，你兒子考研這麼重要的事情，第一次來你就算了，怎麼會等到今天。」陸令輕輕搖了搖頭。

「不急，坐。」陸令伸手，給男子遞了一瓶礦泉水。

「兇手？」男子瞪大眼睛看著陸令，「兇手？」

對於一個年齡很大、患有嚴重心臟病的人來說，這樣的劑量確實是很容易致人死亡。

「你以為呢！」

男子那表情，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嗯？」陸令神色有些疑惑，他也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在拿到屍檢報告的同時，陸令也拿到了一份名單。這個名單上有五六十人，是目前已經能查實的、來找老婦算過命的人。當然，來算命的人數肯定過百了，能找到這麼多已經不容易。

「哦，沒事，你第三次來，所以很熟悉，這才會直接推門進去，這很正常，沒啥大不了的。這事幸虧有你，不然的話，還不知道發現這個案子是什麼時候。」

人，並不是很容易信鬼神，除非見過。

從這表情可以看出，男子並非是刻意想騙陸令，而是有苦衷，這苦衷，原因不詳。

很可能，兇手就是最早和老婦接觸的人。

網上有個問題，叫「無神論者為什麼這麼堅定」，最高贊的回答是：「你錯了，我一wｗw•heｔｕbook.cｏｍ.com點都不堅定，只要讓你的鬼神出來給我看一眼，我立刻就信。」

陸令第一個找到的，就是今天早上發現屍體的人。

男子此時倒是很配合警察，他想啊想，最終有些疑惑地說道：「有一次我在這裏，有人來算命，她沒有直接去接待，而是回了屋，在屋裡待了幾分鐘，才出來接待這個人。那一次，我好像聽到她在屋裡說話，但是聲音很小，我也不確定……」

回家之後，他覺得這樣不合適，這次找「仙人」算命，居然什麼都沒送，「仙人」不收錢，真是純純的仙人！

算得準的，老婦就會勸說這個人要信佛。

男子看著陸令，也有些不知所措。陸令說的話，和他的認知明顯不符，但是，他現在又感覺，陸令是對的。

「哦，他們問你了嗎？」陸令問道。

男子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無法求證、確切地說死無對證的話，會被警察一眼看穿。

「也沒有。」

「沒……沒問。」

……

說起來，遼東市也不算大市，只是遼東有個燕達先，法醫的實力就明顯強一截。

「陸令，有個不知道算不算線索的事情，需要告訴你，」劉儷文認真地說道，「不知道對你是否有效，也不知道有沒有價值，更不知道對錯，需要你自己甄別。就是，經過非常細緻的解剖，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死者的兩個耳朵里，耳屎數量差距很大。」

LSD，至今沒有權威的過量致死的報道。一起疑似案例中，死者注射了330毫克的LSD，但依然不能確定是LSD直接致死。這已經是常規劑量的上萬倍！

很多農村忽悠人的騙子，就是創造假的神跡，來讓人信服他！

「你今天來這裏幹嘛的？他們問你了嗎？你怎麼說的？」陸令問道。

「站直了，挺胸，抬頭。」陸令命令道。

後來，就有外村的人來算。

「不會的，不會的……」男子看著陸令，「不會的……」

一個人是不是做苦力和圖書，不用看別的，就看雙手就行。

於是，就有村民找她算，老婦說的頭頭是道！

當年「大衣哥」朱之文第一次登台，很多人懷疑他是專業唱歌的，主持人給大家看了看大衣哥的手，觀眾們就打消了疑慮。那手一看就是吃過苦的，城市裡的人，手幾乎不可能那樣。

「死者，對你有恩嗎？」陸令看著男子的表情變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男子第一次過來找老婦算命，就服了，當時，他就請老婦給他老婆、孩子都算了算，算的都不錯。老婦跟他說，讓他信佛，對家裡有好處，他就說好，回去就拜佛上香。

「別的都不知道了？」

他更緊張了，腳不斷地扭捏著，神色也有了些難過。

「說一下，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陸令認真地說道。

說屍檢結果之前，必須再講一下LSD的一些特性。LSD作為致幻葯，作用機理前文提到過，幾十微克就能起作用。但是，把這個量，乘以1000倍，一次性攝入幾十毫克，也一般不會致死。

站起來之後，他更加拘束，不敢看陸令，胳膊也不知道往哪裡放。

可誰曾想，這次來，老婦就死在了院子里。

「嗯……」

死者的肋骨斷了一根是自己摔倒導致的。

男子聽聞，照做了。

老婦的心臟膨大，有嚴重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和主動脈瓣鈣化。由此可見，老婦一直都患有嚴重的心臟病，死亡可能是LSD的生理學效應觸發了急性心衰。

「你做的很對，這才是真的為她負責，更是為她兒子負責。」陸令道，「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現在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為之？」

這男子有些怕警察，這情況下，還真的不能言語太客氣，偶爾凶一點，也正常。

男子今天跟陸令說，他是來了第三次，這是錯的。實際上，他已經來過六七次了。

男子不語，挺大一個人，腦門上居然見了汗。

「她幫過你，你現在居然只想幫兇手，唉，我看錯人了。」陸令嘆了和*圖*書口氣，把椅子拿過來，直接坐下，臉上一臉的失望。

老婦這輩子就是信佛，她不要那些身外之物，就說讓男子多拜拜佛。

「沒事，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想，回憶一些細節。」陸令安撫了一句。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殺。

接著，男子終於是說出了真相！

兇手應該是昨天晚上或者今天凌晨來的，從目前的推測來看，兇手和死者一定是認識的。

一個算命的，為什麼還要來第二次呢？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為了老婦。可是，為了老婦……什麼原因呢？

死者臉部的抓傷是自己撓的，雙手的指甲蓋里都有痕迹。

陸令看著男子，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是比自己壯一點，一看就是日常做苦力出身的，看那雙手就知道。

男子很拘束，也不敢接，看陸令一直擎著，也只能接受，接過水，放在了一旁。

第四次來的時候，他發現老婦狀態不好，就問怎麼回事。老婦跟他說，她泄露天機太多。

「算命？為啥要來這麼多次？一次算不明白嗎？」

「你今年53歲了，一輩子經歷了很多事，孩子都要考研了，你跟我說，你需要來這裏，聽一個老太太講道理？你說話能不能尊重一點我，說一點我信的？」陸令說的話，故意增加了一點怒氣。

「不是，我給我兒子算，我兒子準備考研究生。」男子說完，更緊張了。

老婦的解剖非常順利。

這句話很辯證唯物，沒毛病。但同時也有道理，如果一個人見到了「神跡」，那他就很容易信神。

男子默然，不說話。

男子終究停頓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她很好，幫了我不少忙。」

「這……」男子糾結了。

當然，這裏可不是說LSD不會讓人死亡，因為致幻而摔死、被撞死、自殘而死的不知凡幾，這裏說的是直接靠這個藥物殺死吸食者的情況。

「我不是！」男子終於忍不住，「我不是，不是……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要知道，屬相一共有12個ｗｗw.he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ｍ，老婦基本上都能猜出來，這不神嗎？

「我……」男子有些羞愧，就要低頭。

根據現有的證據，無法判斷死者是因為什麼而服用這麼多的LSD，從屍檢結果來看，服用量超過了0.1克，具體多少很難測算。

陸令哪給他低頭的機會，語氣非常嚴肅：「抬起頭來，堂堂正正做人！」

他接觸過兩次老婦，知道老婦對兒子多關心，這情況說老婦是自殺，陸令是肯定不信的。

死者家中沒有發現其他的LSD。

這人是一名農村的中年男子，50多歲，看著還挺本分，老婦死了之後，他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他答應老婦這些事情不能說，但是現在他聽了警察的話，歸根結底，他心中還是信任警察的。

對於這個人，以及和他相似的人，陸令其實是比較好奇的。

男子有些害怕，但是無論怎麼說，老婦也不願意繼續聊，就跟他說，讓他一定要信佛，還說她自己的事情，不要對外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當不存在就是。他答應了。

從屍檢結果上來看，死者的死亡和LSD有關聯，體內也沒有檢測出其他有毒物質。

有人騙老婦吃下了這個東西。

幾個月前，老婦「仙人附體」之後，確實是會算命了。一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這個事，總之，就有人說，老婦現在不一樣了，會算命了。

「她給我講了很多道理，教我向善。」男子這裏倒是說的沒磕絆。

陸令看到的屍檢報告，比上述內容要詳細一些，但也沒有太大差別。

「嗯？」男子有些疑惑，「沒有。」

「有沒有問你為什麼來第二次了？」陸令問道。

「不是，我是……我第三次來……」男子道。

「之前有警察找過你嗎？問過什麼問題？」陸令道。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男子有什麼苦衷。是有人威脅他不讓他說？如果是這樣，他何苦來這裏蹚渾水報警？那他不說是為了誰？是害怕有人害他？看這個樣子，也是個好人，不至於。

之前對老婦的毛和-圖-書髮進行化驗，老婦也沒有吸食這些東西的歷史，所以這大概率也不是意外死亡。

「能講講嗎？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能幫上你什麼？」

「我今天去見了她兒子，」陸令沒有看男子，「唉，這孩子真可憐，本身就丟了魂，好不容易被找回來了，現在，又完了。我今天去跟他說了很多，現在勉強有了點精神頭，敢來給他媽處理後事了。他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找到殺害她母親的兇手，你們這些人，居然不想幫他……」

大家不要覺得這很正常，這要是換成馬菲，要是有人敢嘗試普通人一次計量的100倍，那墳頭草不知道有多高。

「就……就她院子里的事情。」男子有些緊張。陸令看得出來，這人不是因為犯了錯而產生緊張，而是純粹因為碰上了死人、見到了警察而緊張。這對於一個本分的農村人來說，其實是很正常的。

……

這男子說謊了。

男子有些不解，但是他還是聽警察的話，站了起來。

「我來……來算命，她……很靈。」

一般來說，算命的人，找一個大仙算命，算完就可以走了。這玩意又不是燒香拜佛，何必幾個月內來第二次呢？

到了阜城這邊進行屍檢，劉儷文突然發現，她也成了專家了。

詢問完，陸令還在想這些事，就接到了劉儷文的電話。

他一輩子都站得直，雖然窮，但是沒有做什麼昧良心的事情，現在當著警察面這樣說，他確實掛不住臉，只能再次彎下了一點脖子，不太敢直視陸令。

阜城一年的命案也就是10起左右，其他的非正常死亡也不多，而且這些案件的屍體，絕大部分是不用解剖的。阜城一共有7個區縣，所以，輪到市局這邊一年解剖的屍體，是屈指可數的。

「哦？」陸令有些好奇，接著陸令站了起來，然後跟男子說，「來，站起來。」

於是，他就來了第二次。這一次，送的所有東西、錢，老婦一概沒有收，反而是給他請了福。

每次來，都是和老婦一起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