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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娜近乎用盡全力，也不知道說出了一句怎樣的擬聲詞，終於歸於寧靜，但身軀還是擰著，眼睛瞪著，似乎時間被靜止住。

「時間快來不及了，」燕雨看了看表，「她已經鬧騰了幾個小時，現在還睡不著。我問了這邊專業的老刑警，他們跟我說，蘇娜的這個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過了最初的幾個小時之後，她其實是有意識的。我們現在拿不到她沒哺乳孩子的證據，必須要審她，強行審。」

「涉及的人雜，這邊的中隊需要有人時刻對接，需要有人聯絡，我睡不了，你們休息吧。休息到明天十點，再過來幫忙。」燕雨道，「別浪費時間了，執行吧。」

葉文興走出去幾步，看著青山還坐在那裡，便返回，把青山拉了起來，帶走了。

「倒也不是，我還是一直保持我最初的評價，你是個挺可愛的姑娘。」

說完，陸令喊了葉文興，一起去見了蘇娜。

這已經過去了倆小時，蘇娜已經癱軟在了椅子上，似乎有了一些精神。

這邊的禁毐中隊人數確實不多，已經從刑警大隊借了三個人，但還是忙不過來。

「你說這個，其實我想起一個事，就是我初中的時候，那會兒還真的挺蠢萌的。那會兒我個子也不高，留著短髮，眼睛還挺大，看著確實挺可愛。當時，班上有男生說我可愛，我就不高興，當時我就覺得，可愛就是傻，不能被人說可愛。」

「是的，這個我們不會騙你。」陸令點了點頭。

昨天晚……確切地說是前天晚上，誰也沒想到這個案子能牽扯出這麼多人，而且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讓人無法休息。

可能也正是為了要孩子，蘇娜和男友開始了攢錢。她男友本就在酒吧工作，賺的也不少，二人能攢下十幾萬，也是正常的。

「我還以為你永遠那麼強大。」陸令笑道。

可以這麼說，至少在前期懷孕期間，蘇www.hetubook.com.com娜還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這句話她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隊里的警察和陸令說道。

「你要不要也休息倆小時？這邊我能盯住。」陸令開口道。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男友為什麼回去販賣？

很快地，屋裡變得非常安靜，只剩下燕雨和陸令。

……

「不可能！不……不可能！」蘇娜瘋狂著搖擺著腦袋，「我們的錢，都在他那，都在他那，他不缺錢！不缺！不……」

證有不證無，現在，警察要「證無」，是很困難的，必須通過其他的「證有」來反過來證明「無」。

如果蘇娜知道這樣的結果，會是什麼情況？

不過，有這一句話，拘留蘇娜倒是沒什麼難度。只能等，等幾天蘇娜狀態正常了，再訊問。

蘇娜的男友並非不辭而別，而是被抓了。

陸令看著燕雨眼睛里的血絲，沒說什麼。他這倒不是憐憫，只是做過心理諮詢師，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出於職業道德要給「患者」一些藥物。當然，對於毒癮上來的人，藥物的效果極差，有效的藥物也是類似K粉之類的相對於較輕的毐品，這些東西顯然是無法被批准的。

「那行，我來吧。」陸令想了想，「不需要給蘇娜一點藥物嗎？」

「他們隊里人確實太少，輪不過來，很多事都需要我聯繫。」

「一直是這句話？」陸令問道。

「他並非不辭而別，而是因為涉嫌販毐，被警方抓獲，現在在監獄里。」陸令說道，他沒必要說別的，蘇娜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太久。

「一開始，我們的人也問她，問了好久，一直是這句話。」

「這個事，告訴蘇娜嗎？按照規定，這個事情沒必要告訴她。」陸令找到了燕雨說道。

「他被抓？被抓了？」蘇娜的聲音有些尖利，但聲音不大，顯然是沒什麼力氣。

蘇娜感覺自己呼吸和*圖*書困難、心臟嚴重不適，感覺自己大難臨頭，噁心、渾身發冷發熱交替、寒戰和冒汗同時存在，渾身雞皮疙瘩極為明顯，彷彿每個毛孔都儘力努開著一張嘴，渾身劇痛，彷彿每一根骨骼、每一塊肉都被蟲咬蟻嚼。背部彷彿斷成了無數截，但依然帶動著全身抽動。

陸令確實睡不著，出來之後，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窗邊。

說著，陸令就起身離開，把屋子留給了燕雨。

不知道為何，了解了現在這麼多情況，大家對於找孩子，反而不是最熱衷的。

「我直接問她。」陸令沒有解釋什麼。

從現有情報來看，蘇娜曾經很愛護這個孩子，甚至為了孩子放棄了原本的生活圈，暫時戒掉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令並不是很懂具體的克數和量刑的關係，但他可以大概判斷，最多也就是三五克的樣子。孩子都要出生了，手頭有十幾萬，何苦為了這點利潤鋌而走險呢？

青山默默地坐在一旁，一句話沒說。寇羽揚也沒說話，熬夜對於他來說家常便飯。

這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他們的這十幾萬，都是這樣慢慢拆著賣出來的；第二就是，這裏面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倒是，你確實做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人。」

陸令已經大概40個小時沒休息了，但是絲毫沒有困意，精神也非常旺盛，宛如修仙。

「是啊。」

想著這些，陸令確實是一點都不困，他感覺整個大腦都是繃著的，彷彿每個細胞都被固定住，睏倦絲毫無法影響他。

「你們之前有不少錢嗎？你確定，在他離開之前，他手裡有錢嗎？有多少？五萬有嗎？」陸令問道。

「嗯……也許吧。」燕雨思索著。

說實話，今天蘇娜的樣子，讓陸令有些感觸。他還真的沒怎麼接觸過戒斷癥狀如此強烈的癮君子，對此類精|神|葯|品的感觸更深刻了些。

陸令看了看蘇娜，也hetubook.com.com嘗試著問了幾句，確實問不出來。

「趙逸帆全組已經被我安排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八點他們來接班，我們這邊，我和陸令留下，你們四個人也去休息。」燕雨精神昂揚，看著大家。

蘇娜緊閉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滿是紅血絲的眼球直勾勾地看著陸令。在這一刻，她似乎壓制住了自己的身體。

「對了，」燕雨沒有接茬，「蘇娜的兒子，能找到嗎？」

劉儷文心疼燕雨：「燕雨，你休息吧，我剛剛眯了倆小時，你可是一分鐘都沒休息。」

等，等蘇娜這股勁卸掉。這起碼要再等半個小時以上。

「我們沒有選擇。」燕雨道。

陸令看了眼這邊的警察，看著蘇娜的樣子，有些疑惑，但是沒有說什麼。

要是一般人看到這一幕，估計會嚇一跳。陸令明白，這就問不出來什麼了，只能走。

「嗯，問不出來。」

一直到凌晨三點多，隊里有人過來找陸令，說是蘇娜有話要說。

蘇娜男友被抓后，蘇娜找了很多人，也聯繫不上男友，完全不知道男友去了哪裡，懷疑男友不願意負責，心灰意冷。

「嗯，確實不少了……」陸令終於還是轉過頭，「怎麼提起了這個？」

「蘇娜，」陸令打開鐵門，走到了蘇娜身旁，「我們找到了你男友的蹤跡了。」

陸令二人進來，絲毫沒有引起蘇娜任何其他反應。

基本上每個派出所都有這種椅子，一般是用於捆綁那些嚴重醉酒無法自控的人員。

蘇娜的身體已經擰成了弓形，這已經到了綁椅束縛她的極限狀態。再往前一點，要麼綁帶斷掉、要麼身體斷掉。

「十多萬！都在他那！他拿錢跑了！跑了！」蘇娜擠著嗓子，聲音有些凄厲。

「身為警察，我沒有任何騙你的必要。這個屋裡都是有錄像的。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他是被抓了，而且現在就在監獄里。」陸令道，「所以，你還和_圖_書想找回你的孩子嗎？」

陸令和葉文興出去了，去接著辦其他的案子。從昨晚到現在，蘇娜的案子已經搞了快24小時，帶回派出所也有18個小時，抓的人是越來越多。

「走。」

「沒什麼，熬到這會兒，難免有些感觸……」

伴隨著生理嚴重不適的同時，還有心理上對毐品無盡的渴望。這種渴望帶給她從毛髮到腳底的劇癢，她想撓卻無從撓起，只感覺身體像是乾癟的、一周未喝水的狀態。

「這個案子，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這裡有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她男友判刑判的並不重，這意味著，當初販賣的量，並不高。

陸令相信，這個階段，蘇娜說出來的話，基本都是實話。

「是，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再說。」

蘇娜還在角落裡抖動，雖然她的手腳都被捆住，但幾個小時的時間里，她一直沒有放棄掙扎。

燕雨說到這，大家也不說啥了，紛紛起身離開。

如果說第一種可能，蘇娜男友消失，蘇娜應該猜到被抓，或者她也參与了才對。現在，蘇娜男友突然消失，蘇娜完全無法找到，說明此事蘇娜根本不知道。蘇娜本來就以販養吸過，如果男友長期拆賣此物，她不可能不知道。

「給不了，醫院也沒辦法。」燕雨搖了搖頭，看著陸令，「你這是憐憫她？」

「很多人？」

「眯十分鐘也是好的。」陸令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燕雨的後背，「剛剛我問了，這會兒沒啥事，你先休息，一般的事情我沒問題。」

「試試？你可別這麼說，容易被罵。」

「電話是啥也問不出來？」陸令問道。

「行。」燕雨點了點頭，「一轉眼，我們處理了很多案子了。」

「後來呢？」

比如說，確定孩子的位置，證明蘇娜沒有哺乳；再比如說，蘇娜自己承認沒哺乳孩子。

對於蘇娜來說，男友犯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接受不了的是背叛。https://www.hetubook.com.com既然沒有背叛……

……

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不知道。」陸令搖了搖頭，「你覺得找回來好，還是找不回來好？」

既如此，案件就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了。正如蘇娜所說，她男友何必在這種情況下去販毐呢？

「這會兒，看樣子真的沒啥事，」燕雨看了看手錶，「一起去辦公室，趴桌子上眯會兒吧。」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一定的，這也是你的初衷，只是你未曾提過。」

「在想啥呢？」燕雨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後面。

「後來，我就看書、再看書，想學得成熟一些。於是，我開始擺酷臉、開始把笑容藏起來、開始學著少說話，當然，這很難，也就是工作之後，我才有了現在的樣子，」燕雨滿臉含笑，「說起來，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總感覺能做很多事，能改變很多事。」

「你已經回答了，」陸令其實知道大家的想法，「所以，總得試試。」

這會兒，陸令回去，燕雨終於找到機會，把大家都聚到了一起。

這種渴望，彷彿是極限憋氣的最後那一秒。當我們憋氣憋到極限，甚至可能會想尿尿，那極限之時，你忽然大口喘氣，獲得極大的滿足感。這極限的最後一秒，蘇娜卻經歷了數個小時，並且似乎沒有盡頭。

蘇娜以前被抓過，她就是以販養吸的人，但是後來為了要孩子，強行停止了吸食。當然，那個時候的蘇娜，並不玩海LY這種東西，玩的東西也不厲害，還是有可能停葯的。

陸令聳了聳肩，顯然並不在意。

「我孩子給別人了，我這有他的電話，你們幫我把孩子找回來，找回來……」蘇娜喃喃道。

陸令做了決定，明天忙完之後，去找蘇娜男友問個清楚。他並沒有和燕雨說，只是希望燕雨這會兒能休息一會。

「不是讓你睡會兒？正好這會兒沒事。」陸令頭也沒回。他現在的狀態，即便只是回頭，都會引起明顯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