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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病區里已經有人私下開了賠率，賭看誰先說話。

陸令也在認真地看他。

「祝您幸福。」陸令笑著說道。

編製啊，無數人追捧他，像范進一般。而只有在裏面的人，才明白這圍城有多厚。

「嗯？」醫生有些疑惑。

是啊，一個沒有生病的犯人，醫生怎麼也不可能主動去看望。

「好吧。」醫生沒有信陸令的話，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走吧。」

說啊！快說話啊！

「好人不適合在監獄里當醫生，如果有機會，您還是離開這裏吧。」陸令道，「您要走了，我可以跟您在這保證，我對您確實沒有任何惡意。但是，如果把我換成一個其他的罪犯，就不好說了。」

「你不像是個犯了錯的人。」李夢再次說道。

陸令和李夢就像是兩隻鬥雞，斗的過程中無數人盯著，一旦分出勝負，根本不被任何人再關注。

這位老弱病監區的獄警，啥事都懶得管，啥事都懶得問，屬於徹底躺平的類型。在他看來，勞累是無所謂的，只要心思躺平，不求進步，就能心靈放鬆，從而愉悅。

「嗯。」老岳點了點頭。

李夢也有倆周的康復期，和他差不多。在李夢康復期結束之前，陸令必須24小時跟著李夢。

陸令微微笑著：「我這麼健康，以後哪有機會再來醫院。」

「我看了看你的傷口，基本不存在什麼感染，你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醫生道，「明天我們就走了，再見我就是ｍ.heｔｕｂoｏk•ｃom•ｃoｍ一個月以後了。」

他真的已經死了嗎？李夢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這兩三年，盯他的人有的是。在嚴管監區的那陣子，一直都有人盯著他。

李夢一臉黑線，「那是2017年的劇，那會兒我還沒進來……」

這次碰到對手了，幾天沒人和他說話，他有些不適應了。

「你說。」

回到宿舍，陸令很快開始了休閑生活。

「好故事。」李夢還是點了點頭。

「哦哦哦……」陸令無所吊謂，「最終，他吞槍自殺。故事講完了。」

盯人非常無聊，盯他的人總想找他閑聊一些，可能是八卦，可能是排遣無聊。但是他只是聽著，從來不說話。

「」老岳像是「嗯」了一聲，但是卻沒有發出什麼像樣的聲音，低沉著臉。

人與人是平等的。至少法律上，人和人是平等的。你殺掉一個乞丐，照樣能判死刑。

「您是個好人。」陸令道。

「好吧……」燕雨不想反駁什麼，「岳師傅，青山就要回去了，您要抓緊和他建立聯繫。因為他愛惹事、而且看著也不是那種聰明人，所以您偶爾喊他出去溝通幾次，不太容易被懷疑。陸令前幾天晚上，跟我提到過，一個月內，可能就會有人知道青山的身份。如果青山這次回去之後表現高調，可能三五天就有人知道青山身份。」

原因很簡單，陸令是整個老弱病監區腿腳最靈便的一個，雖然一隻手ｈｔtｐs://m.ｈｅｔuboｏk.cｏm.coｍ不能用，但足夠機靈。

她早就想離開了。但是她媽說了，編製太重要了。甚至，她想辭職，她媽說她要是辭職她媽就不活了。

監獄里能進行的賭局並不多，值得賭的就更少了。而遇到值得賭的事情，賭資一般都是一些吃喝用的東西，大家都頗有興趣。

「明知故問。」陸令笑道，「熟悉吧？」

獄警甲帶著陸令回去，卻懶得和陸令聊一句。

「故事的主人公，叫祁同偉……」陸令準備開扯。

陸令這裏，吊瓶掛完了。

「你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第六天，李夢實在是忍不住了，問了陸令一句。

三天後，可能李夢身體康復了一些，他才第一次認真地看看陸令。

不少人心裏瘋狂催促著，希望自己能贏。

「我有啊，你就當帶我看。這樣，你看那邊，13號和14號還在下棋，你過去坐著行嗎？我看棋，你想發獃，隨意。」

陸令跟著李夢的期間，老岳就經常看這邊的監控。雖然這裏的監控目前來說沒什麼價值，但是老岳總是會看兩眼。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是有冤屈嗎？」燕雨認真地問道。這要是有冤屈，她不介意幫……

「明知故問。」陸令臉色板了些，「我知道你的情況，所以，咱么其實可以閑聊，也可以一直不說話。」

「哦。」燕雨知道不能再問了。

「窮人為什麼不適合當官？」燕雨緊皺眉頭，這是在點她嗎？

李夢未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還會被送入高監管監區，甚至可能要一直待到刑滿釋放。雖然李夢在高監管監區依然有機會自殺，但因為身邊一直有人，大概率會被攔下。

讓陸令沒有想到的是，獄警直接安排他盯著李夢，24小時盯著。

李夢比他大四五歲，工作經驗比他還豐富，用得著他講道理？

「既然你已經不準備死了，那這些天別這麼累了，看看電視，看看下棋不好嗎？我又不能離開你，你幹啥我都得跟著，多沒勁。」陸令說道。

「這倒也是，我這跟死人沒啥區別。」李夢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悲涼。

「我對那些東西沒興趣。」

「沒有，一點錯沒有。」老岳沒有看燕雨，直接搖了搖頭。

「人教人一輩子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行，我卻不希望您遇到一些事才被教育。我想，遇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您也應該考慮一些別的了，」陸令指了指桌子，「我看得出來，您是被編製所縛。所以，怎麼走，我只能說到這，我不想教育您一堆雞湯。」

「沒啥興趣，」陸令看了看周邊沒人，說道，「死人能讓人有啥興趣？當這麼多年警察，你也好，我也罷，死人見得少了嗎？」

「時代變了，」老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李夢是個窮人，他不適合當官。」

「所以，這就是您來了這兩年多，卻一次沒見他的原因嗎？」燕雨問道。

就這樣，幾天之後，青山回到了勞動監區，陸令這邊也迎來了李夢和-圖-書。

他一個戴罪之人，陸令卻是執行任務的警察，完全不是一個身份。

這一幕把監獄里其他人都看無語了。

「這是您徒弟？」燕雨指了指監控，問道。

別說！千萬別先張口！

他倆對視了大概半小時，不遠處卻有二三十人盯著。

陸令沒有和李夢說一句話。他似乎總給人一種很愛講大道理的感覺，其實那是真沒辦法，誰讓他是愛管閑事的警察呢？現在，李夢不說話，他才懶得說。

二人互相看了半小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讓他低調點，是嗎？」老岳問道。

「您的15天工作期已經滿了嗎？」陸令問道。

李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著陸令，看新聞聯播、看下棋、聽老犯人吹牛。

「好。」

「因為窮人很難經受那麼大的誘惑。」老岳看著燕雨，「同樣的誘惑，對你們這種人來說，可能是可笑的。對於李夢來說，可能是改變人生的契機，他會不顧一切地抓住它，哪怕都是刺。」

「行吧。」李夢嘆了口氣，無所謂。

「你這口氣，像個老警察似的。」醫生笑道，顯然對陸令的話並不怎麼重視。

老岳比李夢來得早，到了監獄后，老岳就聽說了李夢在看守所嘗試自殺的事情。從那一刻，老岳就知道，徒弟不能見了，如果見了老岳，徒弟只會更想死。要是李夢求死之心再強烈一些，就真的很難攔住了。

他已經做好決定，這些天好好養傷，不再考慮自殺了。一個原因是不給陸令添麻煩，另一個ｈｅtubook.ｃom.ｃoｍ原因是他覺得陸令有些可怕，在陸令面前想自殺有些難度。

「你刑期要滿了？」醫生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啊，你刑期不是還有四年半嗎？」

「嗯？」醫生盯著陸令，似乎要看出些什麼。

「嗯，滿了。這幾天真夠累的，什麼事都遇上了，你們病區的老流氓，我感覺比以前還要多了。」醫生嘲笑道。

陸令被免除了所有其他工作，包括打水。就一個工作，陪著李夢，別讓他在老弱病監區死了。

「好。」李夢點了點頭，覺得也沒啥可說的。

李夢一張口，有人歡喜有人愁，各種吃瓜群眾紛紛感到無趣，開始統計輸贏去了。原本關注這裏的人，瞬間歸零。

「是的，低調點。」

這算是特權工作，但沒人願意和陸令搶，這是個只有過、沒有功的事情。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幾天嘴也閑著。」陸令突然來了談性。

但是，人和死人是不平等的，完全不平等。人是人，死人是物。即便是侮辱屍體罪這樣的罪名，也並非真的是保護屍體本身，實際保護的是社會公序良俗和死者家屬的情緒等。

所以，獄警甲對啥事也沒什麼興趣。他是少數自己覺得自己工作很香的人。

就這樣，二人默默地，一口氣度過了三天。陸令每天還陪著李夢去打點滴，上廁所都在一起。因為身體都不好，所有他倆這倆周都不能洗澡。

於是，陸令反客為主，讓李夢成為了他的跟班。

……

「你到底是什麼人？」李夢看著陸令，終於張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