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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稍一思量，心中已驚，隨即低聲道：「章見慎？」

「只怕陛下不會答應。」

天地在顫鳴。

見許雲釧馬上就要手起刀落了，而杜晏又遲遲不現身，李諾無奈之下只得吟詩自保了。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杜晏自信滿滿道：「殿下只管讓人提出來便是，其他的，老夫來解決。」

幾個年過七十的老頭子作為代表，跪在地上，齊齊喊道。

且看他們的武林盟主如何大發神威，力挽狂瀾，逆境大翻盤！

杜晏理解的是，最後時刻，那就是萬眾矚目的那一刻啊。李子安肯定是想要當著眾人的面，講一番大義。

老黃沒好氣道：「你們幾個都給老夫低調點。再瞎嚷嚷引起朝廷的注意，老夫就先把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先解決了。」

李諾腹誹了一句，不過他並不惱怒，反而微笑著說道：「學生無罪，又如何認罪？」

陳琳無奈，只能對李諾道：「李子安，這些人該不會是你叫來的吧？你難道想要攜裹民意對抗朝廷？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名！」

可對面的杜晏還一副怡然自得，毫不擔心的樣子。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底牌，能在最後一刻力挽狂瀾？

面對李諾的質疑，陳琳啞口難辨。

慶陽瞥了杜晏一眼，感嘆道：「杜大人，還是你老謀深算。」

而李諾要被問斬的消息便是不脛而走，很快，午門外便是人山人海了。

慶陽皺眉一想。

他哪知道，杜晏就等著他人前顯聖呢。

免死金牌？

場上所有儒生學子都懵了。

這個聖人的意思是，攜裹萬民民意。

老黃打包票了。

長安乃是大胤龍興之地，天子放棄長安遷都洛陽本就不妥。現在蠻族已退，讓朝廷再遷都回來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午門附近，人群涌動，紛紛喊著李諾無罪，朝廷不能斬殺有功之臣！

「李子安，你無憑無據，你這是血口噴人！」

這又是一句警示名言，與之前李子安的「立言」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直擊場上所有讀書人的內心！

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碰不得，更殺不得。

所以。

此時，艷陽高照。

陳琳大急。

李諾沒跟她說後手到底是什麼，導致她這幾日都沒休息好。

自己最疼愛的大孫子都死在人家手上，結果他還以德報怨，不計前嫌，向陛下求情呢！

「雜然……賦流形！」

杜晏笑道：「這不，魚兒上鉤了嘛。竇拯這個首輔位置，已經坐不穩了。」

李諾凜然一笑，大聲道：「竇和*圖*書青山，勾結蠻族，裡應外合，想要背叛我們大胤呢！」

他也是徹底被李諾激怒，失去了耐心。

李諾冷然道：「竇大人是被屬下給蒙蔽了啊……學生聞言，身為儒門學士，自當要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準則。孫邴達有沒有做到『修身』學生尚不得知，但這齊家……那就是一言難盡吶……他縱容一雙兒女胡作非為、欺男霸女，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所犯之罪罄竹難書。此事，長安百姓皆有目共睹。若竇大人還不相信，大可叫禮部陳侍郎之子、清安守備將軍陳誠前來對質。」

真要讓他難堪嗎？

這尼瑪的！

他們不得不佩服竇拯的胸懷！

也就是說，李子安是文廟儒道欽點的未來扛把子了。

那會是什麼呢？

她對景泰帝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總覺得景泰帝換了個人似的。

不遠處的清風樓上，正好可以看到午門的場景。

杜晏捋了捋鬍鬚，道：「無妨，哪怕沒成功也無礙。子安罪名成立的條件是那三人是議和使臣。如果他們不是了的話……」

竇拯把眼一眯，語氣稍顯凌厲，他用上了一絲文氣。

杜晏抿了一口茶，答曰：「聖人也！」

之前，和李諾叫囂的那些國子監儒生學子們，此刻的臉要多綠就有多綠。

竇拯輕飄飄地斜睨了李諾一眼，拿捏起文道先師的架子，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不審便誅，此乃公器私用，人人如此，將民不聊生，這是不對的。子安啊，你壞了朝廷法度，犯下了死罪！不過念你守土有功的份上，老夫亦會向陛下求情，最多叛你流放三千里，保你一命。待你何時將這焦躁衝動的性子磨礪好了，再調回京師聽用也不遲，如此可好？」

李子安這首《正氣歌》，是可以和儒聖的《禮》相媲美的儒道瑰寶？

尤其是國子監和麓山書院的學生們，吵得面紅耳赤，就差擼起袖子打群架了！

文廟處。

這是長安城的百姓，知道李諾要被審問，故而從長安趕來。

李子安當然不怕這刀，但若被砍在脖子上，那確實足夠丟臉的啊，一世英名就要毀了。

欲戴儒冠，必承其重。

「你還敢說你無罪？」

不過這對李諾沒什麼用。

這個小插曲真不是他安排的，是民眾自發行為吶。

如何破局？

「許雲釧可不無辜，他乃長安四霸之一！不信的話，陳大人大可到長安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長安的衙役統領也是人證，許雲釧當街強搶民女還被我揍過呢，這樣的敗類也能和圖書做議和使臣？實乃有辱朝廷的面子啊！」

見幾個侍衛上前擒拿他，李諾大笑一聲，不過他並沒有反抗。

「刀下留人！」

他萬萬沒有想象到，就這麼兩句詩，就將他體內的文氣直接給掏空了大半！

「李子安，你休要胡言亂語，許雲廷，快動手！」

竇拯臉上布滿了寒霜，陰冷道：「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李子安，不管你認不認罪，這人總歸都是你殺的，那個張王生不願作證，自然會有人願意做這個目擊人證。依朝廷律法，殺人償命，而且你此舉影響甚是惡劣。老王爺，陳大人，是不是可以宣判了？」

天地間驟然風雲捲動，異象初生，一股裹著濃濃文意的光輝傾瀉而下，將李子安籠罩住，然後如波紋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他這一開口，場上所有官員學士都不由得挺直了身板，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和不敬。

慶陽眸波驚綻，輕呢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子安真是要做聖人啊！」

慶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有了這份罪證，子安便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你們為何不直接拿出來？你們是在……釣魚！」

嗯。

「天、地……有正氣！」

頓了頓，李諾咬牙再吟——

陳琳想了下，問道：「好，就當孫邴達該死。那許雲釧和竇大人的孫子竇青山呢？他倆總是無辜的吧？」

該死的杜晏，怎麼還不來！

慶陽詫異道。

李諾終於被五花大綁地綁在的了午門的石柱上。

他淡淡回答：「學生的權力乃是先帝賜予的，而當今天子又沒有收回去，學生自然還能繼續使用。更何況，孫邴達那老傢伙的德行不夠，本就沒有資格做那議和使臣，他早就該死了。」

體內文氣飛轉，凝成文龍怒飛衝天。

這個李子安，還真是出口成章！

這一招以退為進，立刻讓場上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李諾又不是聖……你是說，李子安，他想要當這個聖人？」

白日里，文曲星再現。

他便說道：「諸位鄉親父老，你們退下吧，朝廷若不能給我公道，我相信老天爺會給的。你們千萬別對抗朝廷。」

李諾咬了咬牙，只得硬著頭皮拖延時間了。他仰天大笑，做豪邁狀：「沒想到我李子安一生光明磊落、保家衛國，卻落得這般凄慘下場。朝廷奸臣當道，誤國誤民啊……」

慶陽輕輕吐道。

「行刑！」

不過劊子手也是人啊，哪裡敢斬殺李子安？

陳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露著驚恐的神色。

媽的！

這回總www.hetubook.com.com算是沒人打擾了。

「你！」

應該不是。

眾人抬頭望天，皆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諾見狀也是哭笑不得。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陳琳臉色鐵青：「你們這是妨礙朝廷執法！眼裡還有沒有朝廷？趕緊散了，不然拿你們問罪！」

李諾故作神秘道。

大黑牛訕訕道。

這怎麼可能！

杜晏也是眸中精芒閃爍，忍不住大嘆道：「妙哉妙哉！又是一首曠世之作啊！子安不作詩就罷了，這一出，又是戰詩。他日，必成一代詩聖，扛儒道之大纛也！」

最後不得已，許雲廷充當了一次劊子手。

清風樓上。

李子安不當人子，這是在作弊啊！

用力過猛了，下不來台了！

當然，他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

總之，人群里也是吵翻了天。若非看著四周那一萬名金甲長槍的龍驤衛，只怕他們早就要打作一團了。

竇拯淡定地問道。

杜晏笑眯眯道：「還不是時候。」

一群人沖了進來，將午門圍的水泄不通，他們齊齊跪在午門前。

場上冷眼旁觀的大官們這下可坐不住了，紛紛訓斥起來。

杜晏壓低聲音道：「殿下果然聰慧，一點就透。章見慎去見過顏鐵葉了，還帶回了孫邴達他們勾結蠻族、出賣大胤、中飽私囊的罪證。」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吟唱道——

杜晏含笑點首。

陳琳將斬首令箭往地上一丟，大聲喝道。

腦袋被重重敲了一下。

這些可都是御前帶刀侍衛，是天子親衛，代表的是天子的顏面。

移花宮的李逍遙也在。他對身邊的江湖人士說道：「怎麼辦？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盟主被朝廷斬殺吧？」

現在，竟然直接被拉去砍頭了！

這李子安，還如何殺得了？

杜晏賣起了關子：「殿下可知道，有一種人，哪怕擁有陛下的聖旨也殺不得。」

許雲釧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意。

那麼……將長安納入她的領地，倒也不錯。

慶陽好奇問道：「哦？世上還有這樣的人？是何種人？」

在這個節骨眼上，該用什麼詩來拯救自己呢？

眾人還是齊齊磕頭喊冤。

李子安頭上金光閃耀，氣勢非凡，這分明就是大氣運之子啊！

沒過一會，李諾便被帶到了午門附近。

李諾保衛了他們的家園，他們當然不願看到李諾被殺。

一時間，李諾倒成了千夫所指，成了罪大惡極的殺人犯。

他若反抗，那就真的是形同造反了。

杜晏那老傢伙怎還不現身？

慶陽也走向窗https://www.hetubook.com.com檯，心有遲疑：「實在想不出，若不呈上罪證，子安又該如何破解此局？」

不下大餌，如何釣大魚？

這還怎麼斗？

李諾加大了聲音，質問道：「竇大人、陳大人，敢問連自家子女都教不好，又如何教化天下？你們還要為這種人開脫嗎？」

慶陽公主俏臉上布滿了疑惑：「杜大人，子安的后招在你手上吧，你還不拿出來嗎？」

李子安身上怎會有？

被供奉著的儒聖冠衝天而起，輝光灑落，落在了李諾的頭上，形成了一個儒聖冠的虛影。

大黑牛挺身而出：「兄弟們，朝廷不厚道，要不我們反了吧，殺了這些狗官，將公子救出來，殺出一條血路，我老黑，斷後！」

失策啊失策！

杜晏笑眯眯道：「殿下，李子安一案結束后，朝廷便會論功行賞。朝廷可都在愁著如何給你賞賜呢，不如殿下提出要長安做你的封地如何？」

眾人見李諾都這麼說了，只好退了下來。

這就是之前溝通上出了問題。

陳琳和趙誠王對視一眼，見這位老王爺沒有為李子安辯護的意思，便拍下驚堂木，大喝道：「本官宣判，李子安殺害孫邴達、許雲釧、竇青山的罪名成立，判處斬立決！來人，將李子安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沒天理啊，李大人保家衛國，怎還要被問斬？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再不拿出來，他都要被砍頭了。」

聖人？

李諾轉身大步向堂外走去。

杜晏看著窗外，自言自語：「哈哈，子安就是愛玩火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不急不躁。老夫還真是期待，子安接下來會如何應對……」

他可不會因為竇拯這麼一呵斥就心生愧疚使得文心出現裂紋。

身為內閣首輔百官之首、又是四朝老臣，更是先帝文宗的老丈人，沒了崔無悔的壓制，竇拯在朝中的威望便是如日中天、無人可及。

許雲廷直接被崩飛，手中的砍刀也直接斷裂成數截。

轟！

做犯人做到這個份上，能被朝廷這麼重視，他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大胆！」

總之。

所以，這首文天祥的《正氣歌》，如果全部吟出來，該是多麼的恐怖？

換做是他們，絕對做不到這般大度。

這是國運之氣！

子安好像沒有呢。

都是禍害遺千年的人精，裝什麼老好人嘛！

他可是【四品真意境】啊！

轟轟轟！

之前商量時，李諾說的是在最後時刻，拿出孫邴達他們的罪證。

除了這五十個御前帶刀侍衛之外，外圍更有一萬龍驤衛戰士「護送」他上路。

大家和_圖_書都難以置信，李子安，這個守城大功臣，竟然要被朝廷問斬？

當然，也有一部分書生則說李子安罪該千刀萬剮！

慶陽說道。

「至於竇青山……」李諾瞥了竇拯一眼，「學生不知道竇大人有沒有參与進來，如果有的話，只怕是，哎……」

李諾四下張望。

砍刀離李諾的脖子，只有一尺的距離了！

李諾這是被儒道真正承認了。

「哦，是嗎？不過老夫亦聽聞孫邴達之前便是晉王府的長史，一直以來也都忠心耿耿，辦事更是勤勤勉勉。歷屆的吏部考核、京都大審，他也都得『乙上』，怎到了你嘴裏就沒資格了呢？」

慶陽搖頭道：「子安這是在玩火，極容易引火燒身啊。」

「大人，冤枉啊，李大人是好人啊！」

長安城，便是北方大草原徑直南下的國門啊！

陛下的赦免聖旨？

哪有那麼好當的。

她對面坐著的正是禮部尚書杜晏。

自儒聖創立儒道以來，文曲星閃躲過最多的就是九次，那時，正是儒聖成聖所著立《禮》這部儒家經典之時。

陳琳的文道修為雖然不高，勉強達到【五品辯言境】，但他年幼時曾跟隨過一個高人學過方外之術，能觀到國朝氣運的起落……

「午時已到，驗明身份，行刑……」

「都安靜，看戲便是。有老夫親自看著，子安斷然不會有事的。」

這個聖人，說的並非是儒道超品的聖人。

竇拯默不作聲。

「胡說！」

竇拯斂著殺意，淡淡問道：「哦？老夫還真不知，難道青山他也是長安四霸之一？」

一閃，一閃……這次是連著閃了九下！

李諾此時已是憋紅了臉。

許雲廷舉起屠刀。

現在悔之還來得及嗎？

「那倒不是。不過比起長安四霸……竇大人，你這大孫兒犯下的事只怕要嚴重得多呢。」

朝廷若殺之，國運必衰！

李諾故作惋惜。

「我自己走！」

別該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吧？

竇拯眯了眯眼：「那就把說清楚，老夫這把老骨頭經歷風風雨雨八十載，還是能扛得住的。」

李諾心裏都在罵娘了。

看戲看戲。

李諾心思瘋狂運轉，有了！

這是李子安的一貫做法……

接下來，就是劊子手上場了。

這些不安分的少俠們也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砰。

陳誠就是那個被孫邴達之女和慧空、慧靜竹林深處三人行而強行戴了綠帽子的可憐娃。

包間中。

而這正是李諾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殺吧！

聊了一會。

許雲廷雙手握緊了斬頭刀。

「黃叔……您老人家消消氣，我們不也是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