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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顧惜說道：「正是因為有要緊的情報，耽擱不得，這才擅作主張離京前來。」

高轂怒道：「荒謬！老夫何時和白蓮教反賊扯上關係了？」

高轂臉色黢黑，冷冷道：「若老夫不配合呢？」

「高大人怕是……暫時哪都去不成。」

因為按照常理，朝廷在淮安府大張旗鼓地通緝白蓮教，絕想不到，真正的白蓮教主力卻悄悄潛伏在南京城。

梅林榮和楊雄對視一眼，立刻說道：「讓她進來吧！」

梅林榮緩緩睜開眼，問道：「他來淮安做什麼，省親嗎？」

「你放心，本座自有打算，他們只是一群雇傭兵，成不了大事！」

丟了淮安分舵，就相當於斷了一條手臂，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心頭忍不住在滴血。

兩人正說著，宋顧惜進了後院，俯身便拜。

高轂臉色又一次陰沉下去，眼中殺意湧現。

在他的計劃中，自己做不了南京城的主人，因為名不順。

「哎，你別走啊……」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正是！」楊雄點頭道，「不僅如此，高轂來了以後，好像……也被抓了……」

精心籌備了這麼久，箭已在弦上，究竟發不發？

「既然兩位有正事好辦，老夫就不打擾了，若是家侄真的和反賊有染，老夫絕不會包庇，于大人和貝大人秉公處理便是！」

楊雄雖然是梅林榮最得意的門生，也是白蓮教二把手，可是，對於這個教主兼師父，也是發自內心的感受到恐懼。

這些年來，他親眼看到不知多少人只因為說錯一句話，辦錯一件事，就搭上性命，而且，死狀極其凄慘。

「那就休怪下官無禮了，來人，請高大人換個地方說話！」

梅林榮不耐煩地說道：「今日有事，任何人都不見！」

現在自己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取消全部計劃，蟄伏起來。

宋顧惜搖了搖頭，和-圖-書說道：「我也不清楚！」

「大事！」宋顧惜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一路走得很匆忙，喘了幾口氣，呼吸稍微順暢一些，這才說道，「皇帝來南京了！」

「是！」

梅林榮思索許久，這才說道：「看來，正統皇帝有些膽色，未見兵馬調動，就敢擅闖南京，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沒什麼好說的，楊雄，你去聯繫三頭蛟，按照原計劃執行！」

南京城郊外，梅林雅苑。

卻不知在她們身後，有一雙眼睛，自始至終都在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宋顧惜答應之後，趁著天色還早，進了南京城。

高轂怒急之下，看向于謙：「于謙，你就眼睜睜看著此人胡作非為？」

貝琳不卑不亢，說道：「這些年來，白蓮教給高旭送了不少銀子，全都有據可查，高旭又將這些銀子二一分作五，拿出一半來送去京師，您不會忘了吧？」

高轂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哦？」楊雄皺起眉，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倭寇，一群亡命之徒而已，到時候，先給些封賞，再找個理由將其除去就是了。

于謙點點頭，說道：「皇上不但知情，可以說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白蓮教可不是什麼慈善機構，在這裏，做錯了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否則的話，貝琳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一任知府給逮起來。

「屬下不知！」

楊雄又問道：「皇帝來南京做什麼？」

若是別的案子也就罷了，哪怕鬧出人命來，只需跟下面打聲招呼，至多花些銀子，總能把事平了。

小花回道：「都在這裏了。」

「顧惜！」

「老爺……」

這個位子，需要一位姓朱的來做，到時候隨便找個人，就說是建文後人，放在前面當傀儡，實則由自己來掌控大和-圖-書權，豈不美哉！

看來楊雄說得對，高轂出京應該臨時決定，這才沒有消息透露出來。

這個計劃聽起來有些冒險，可是，未必不能成功。

高轂氣得不輕，好歹咱倆也是內閣的同事，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

「高大人且慢！」

說完之後，輕咳一聲，問道：「何事？」

更何況于謙還在這呢，雖說這傢伙平日里又臭又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絕不會徇私枉法，任由貝琳胡亂抓人。

粗布衣服，麵粉，人皮面具，假鬍鬚……

「你……」

于謙走了幾步，還回頭致歉：「謀反案是貝琳負責，我只管治河，這個……職責所在，真的抱歉……」

「參見聖教主，見過楊護法！」

「屬下也覺得不可思議，高轂乃當朝大學士，怎會被一個欽天監的監副給抓起來？怎麼看也不合規矩啊！」

她先是來到一家客棧，小花早已等候多時。

「你不是立下了軍令狀嗎，說什麼定要將淮安府攪的天昏地暗，呵呵，現在確實是天昏地暗，本座苦心經營十數年淮安分舵，就這樣被你攪沒了，虧得這些年來本座對你悉心培養，你就是這樣回饋本座的？」

貝琳卻絲毫不懼，直視著高轂的眼神，說道：「下官是奉旨辦事，還請高大人配合！」

要知道，教主乃是朝廷的死對頭，卻能夠隱藏在朝堂之中，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說什麼？」

「請教主吩咐！」

楊雄渾身冷汗直流，磕頭如搗蒜：「屬下辦事不力，請教主責罰！」

半個時辰后，宋顧惜和小花扮成兩名中年男子，在街上轉了幾圈，確定沒人跟蹤，這才走進一間宅子。

要知道，淮安可是個好地方，麗春院每年賺的銀子都快趕上整個淮安府的稅收了。

「啟稟教主，屬下還得知了一件事，卻百思不得其解…hetubook.com.com…」

梅林榮閉著眼，說道：「何事？」

內閣大學士出京乃是大事，白蓮教在京城有眼線，若是平時，得知這樣的消息，絕對會第一時間送出來。

「此人乃是宋姑娘，您看……」

梅林榮皺著眉頭，思索良久，又問道：「高轂究竟來淮安做什麼？」

「有沒有，一查便知，請高大人配合！」

「或許……藏身在某處客棧，靜觀其變？」

「是！」

「屬下也想不通，此前，京師中並未有傳情報出來，似乎此人來的很是匆忙，不像是回家省親。」

梅林榮來回踱了幾步，嘴裏喃喃道：「如此一來，高轂突然來南京的事就說得通了，可是……」

宋顧惜心中暗道，那是自己扎的，還順便把罪名安在了你頭上呢！

二來，便是趁著朝廷在淮安府抓反賊，按照原計劃，突襲南京城。

于謙說完，站起身來，抱拳示意：「你們聊，再見！」

輕則割鼻挖眼，重則性命堪憂！

「下官奉旨偵辦白蓮教謀反案，所有涉案人等，必須嚴查，既然高大人也牽涉其中，休怪下官無禮了！」

……

「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只聽王慶海在門外說道：「有客人求見！」

梅林榮緩緩閉上眼，他現在需要思考。

高轂雖不情願，卻也只得陪著笑容，問道：「貝大人有何指教？」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各路兵馬回援南京城的速度。

「消息可靠嗎？」

楊雄立刻問道：「宋姑娘，你不在京師刺探情報，突然跑到來南京做什麼？」

按照計劃，淮安府的動亂主要是為了拖住淮河以南的兵力，特別是山東的備倭衛，等朝廷忙的焦頭爛額之時，怎會料到自己真實目的卻是南京城！

楊雄大驚失色，問道：「你說誰來南京了？」

說完，高轂便準備離去，眼下這情況，還是先把自己擇出來吧，顧不得和-圖-書許多了……

「不可能，絕無此事！」

只要在朝廷兵馬回援之前拿下南京，再甩出個建文後人的幌子，佔住半壁江山，和北京城那位正統皇帝划江而治，還是很有希望的。

說著話，宋顧惜輕哼一聲，捂著小腹，柳眉微顰。

梅林榮說道：「本座猜測，可能和高轂的行程有關。」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可是，謀反案的話……怕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于謙不是在淮安府治河嗎，這事他不管？」

貝琳突然攔在高轂身前，然後禮貌地笑了笑。

「多謝護法關心，區區皮外傷，不礙事！」

高轂心裏拔涼拔涼的，自己的大侄子竟然捲入到謀反案中，這可如何是好？

「南京城並無皇帝駕臨的消息，本座推斷，他定是隱瞞了行蹤，你猜猜看，他現在何處？」

楊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些年來，他那侄子高旭，沒少在麗春院廝混，據說官差查封麗春院的時候，高旭正在和淮安知府黃禮一起飲酒，結果那個貝琳衝進來，把兩人都抓了起來。」

「回教主，這個皇帝平日里不上朝，朝廷大事都是郕王和內閣打理，因此，皇帝偷偷跑出來，當時並沒有人知道，等發現時，還以為皇帝去了漠北，內閣大學士張益和禮部尚書鄺埜帶了人追了許久，才發現皇帝壓根就沒去漠北，而是來了南京。」

想到這裏，他便問道：「于謙，你來說，淮安府的事，皇上可知情？」

「奇怪了……」

「淮安知府也抓了？」

如此一來，這些年投入的所有人力物力便化為烏有，倭寇也必然會中斷和自己的合作，失去外部力量的支持，也就相當於失去了海貿，失去了銀子來源，不知何時才能東山再起。

「是！」

「很有可能！」梅林榮點頭道，「你現在進城，將他找出來！」

梅林榮長出一口氣，說道和_圖_書：「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為形勢為我不利，卻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天助我也！」

「皇帝，偷偷來的，事先誰也不知情，就連滿朝官員都被他瞞了許久！」

高轂大驚失色，于謙一走，自己豈不是更完蛋？

「絕對可靠！」

楊雄似乎想到什麼，問道：「聽說你行刺皇帝的時候受傷了？」

可是，現在淮安府的計劃失敗了，煽動民夫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分舵。

「你說什麼？」

梅林榮忍不住問道：「皇帝不在京師，竟然沒人發現？」

梅林榮詫異道：「你說什麼？高轂也被抓起來了？」

梅林榮鐵青著臉，看著面前的楊雄。

「奉旨？」高轂冷哼一聲，說道，「皇上什麼時候下旨要查老夫？今日你若將聖旨拿出來，老夫任你處置，若拿不出來，休怪老夫治你不敬長官、濫用職權之罪！」

在教中，梅林榮便是皇帝，他說的話，沒有人敢反駁。

我堂堂內閣大學士，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莫名其妙成了反賊同黨？

說完之後，自顧自地揚長而去，留下高轂一臉懵逼。

楊雄立刻警惕起來，梅林榮卻沖他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不要緊張，是本座的下人，王慶海。」

于謙面帶歉意，說道：「實不相瞞，于某人的職責是治河，至於其他的事……無權過問。」

什麼情況……

楊雄又問道：「教主，淮安府那邊折進去不少人手，依屬下建議，教主等還需做好萬全的準備，等倭寇打進南京，萬萬不可任由其反客為主。」

楊雄問道：「教主，她怎麼來了？」

「怪就怪在這裏，那個貝琳見誰抓誰，無論知府還是閣臣，都給抓了，于謙卻始終沒有露面，似乎壓根就不想插手此事。」

楊雄趕忙說道：「屬下離開淮安之前，得知當朝大學士高轂來了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