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緊接著，又問道：「那誰，水呢？」

這句話基本上等於沒說，反正有事你找內閣，找六部尚書，別找我。

武官和勛貴之中，由於家族中各種盤根錯雜的關係，或多或少會與文官集團扯上些聯繫，再加上他們也想自己的子弟讀書，因此，也有一些人站出來附議。

只見鍋爐下面有人不斷添煤，燒的越來越旺，然後，噗通……

京師這邊，研究的方向是火車，工匠們當然不懂火車是啥，於是，朱祁鎮給出的解釋，是給蒸汽機裝上輪子，讓它可以在陸地上跑。

因為新政的風聲早已傳出，如果這一次失敗，連安身立命的科舉也保不住。

「臣附議！」

比如密封的材料問題，傳動桿的工藝，鍋爐的打造……

火車和輪船是兩個不同的方向，雖然是一樣的原理，可是，在陸地上跑，就不可能過於笨重，需要大幅減少體積，同時增大動力。

這些人如此情緒激昂，其實，是有原因的。

朱祁鈺沒聽懂，心說你不上朝，研究菜譜去了？

這天下需要改良，需要進步，終究需要一場暴風驟雨來徹底洗禮一番。

朱祁鎮正在和匠人們一起檢查材料的密閉性，便隨口說道：「此機非彼雞，這個叫蒸汽機！」

可是，燉只雞而已，沒必要動用這麼多匠人吧……

朱祁鎮問道：「有司？」

換言之，本該屬於他們的權力和金錢，都將喪失殆盡。

畢竟懷恩現在是直接服侍皇上的，像提水這種雜活，自然有其他的宦官去做。

「你也說了，這些都只是傳言而已，做不得真。若衍聖公真的被錦衣衛屈打成招，朕定會為他做主。」

朱祁鈺看到這些人緊張的模樣，再聽到兩百三十四這個數字，感覺很是不可思議。

因此，他們必須反擊，否則連渣都剩不下。

「皇兄！」

「臣附議！」

朱祁鈺拿了一百五十八人的聯名上奏，來到乾清宮。

工匠們頓時激動起來，和圖書說道：「皇上，成了！」

朱祁鈺苦笑道：「一百五十八名官員聯名上奏，要求皇兄下旨，命錦衣衛立刻放了衍聖公。」

「皇兄……」朱祁鈺繼續道，「臣弟並非包庇衍聖公，事實上，臣弟和衍聖公平日里交往甚少，今日只是秉公直言，既然有罪，為何不讓有司審問？」

又加水，又生火，這是準備開燉了。

另外一半，則是來自各地州縣。

「正是！」

更不必說，這樁案子將關係到新政的成敗。

「什麼傳言？」

這還僅僅是近些時日的，若是時間充裕，有人號召一聲，恐怕天底下所有的文官士紳，都要來簽上自己的名字。

朱祁鎮又問道：「莫非衍聖公有特權，可以不受大明律法的約束？」

朱祁鈺突然拜倒在地，道：「皇兄明鑒，臣弟聽說了一些傳言。」

「倒進去啊！」

「坊間傳言，錦衣衛根本不會用心審案，將人抓進詔獄直接酷刑加身，若是捱不住，最後只能落個屈打成招的下場。」

在這種壓力下，內閣也受不了了，乾脆，將所有奏疏匯總起來，自己也寫了一份，都給遞上去了。

「怕是……難以服眾……」

對於讀書人來說，這可是天大的事！

「你們繼續實驗！」

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文官集團的勢力屢遭打壓，呈斷崖式下滑。

朱祁鎮後退幾步，說道：「開始測試！」

朱祁鈺也曾拿著這些奏疏去見朱祁鎮，可是，得到的答覆卻是，先不急，等等看。

僅僅匠人，就找了三百多個，全都是京師或者周邊州縣的能工巧匠。

當然，想要讓這燒水壺變成了一個能傳輸動力的玩意，就必須確保這東西能夠密封起來，而且，需要相應的傳導設備，才能將熱能轉化為機械能。

就好比本來有一個大蛋糕，被人切走一塊又一塊，現在對方非但沒有收手，反而要求把盤子直接端走……

「殿下休要取笑，ｈｔｔps://wｗｗ•hｅtｕbｏｏk•coｍ•cｏm咱家就是個奴婢，什麼親自不親自的，殿下是要去見皇上？」

只是這玩意很笨重，作為大明第一台蒸汽機，雖有劃時代的意義，可還是過於粗糙。

其實，從蔚縣回京之後，朱祁鎮已經派人著手研究。

朱祁鈺突然感覺到，自己這個監國，似乎就是專門用來受氣的。

蒸汽將木樁頂上來，然後在石頭的重量下，又落下去，循環往複。

「說說吧，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嗯……」

山雨欲來風滿樓，該來的總要來。

立刻有幾名工匠上前，手裡還拿著小本本。

朱祁鈺不解地問道：「懷公公怎麼親自提水？」

於是，朱祁鈺看到了一份以內閣首輔曹鼐、次輔張益、左都御史楊善、翰林院劉吉等人為首的一百五十八人聯名上奏。

「皇兄喜歡吃雞？」

「是！」

……

「你看這裏！」

噗通，噗通……

至聖先師之後，天底下讀書人之首，不誇張地說，是古往今來讀書人的門面，在士林中有著不可或缺的地位，就好比這天下不能沒有皇帝，否則，天就塌了。

衍聖公孔彥縉被錦衣衛抓到詔獄，至今音信全無。

可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還是硬著頭皮說兩句的好。

京師之中，早已震動。

自然，朱祁鎮表面上每天忙的不亦樂乎，對於外面的情況，還是很關注的。

王振餘黨案、曹吉祥謀反案、晉商通敵案……

鍋爐中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伴隨著濃濃的白色蒸汽噴出，把他嚇了一跳。

朱祁鈺一臉肅然道：「衍聖公身份特殊，就算有什麼過錯，若是不能經三司審問，如何能夠服眾呢？」

為了減少摩擦，鋼軌是必須的，因此，命人在西山採石場附近，專門開闢了一塊新的場地，鋪設了幾十米的環形的鐵軌，準備未來的蒸汽機車實驗。

朱祁鎮點點頭，終於把密閉性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和圖書該進入傳導系統了。

雖然說起來容易，可是，真正想要造出來，卻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是！」

「臣附議，若衍聖公真的犯了什麼過錯，朝廷也應該儘可能寬大處理，退一步說，就算處理，也該公開公正，交由三法司會審！」

為此，他很煩惱。

或許是皇上迫於百官的壓力，不得已而為之吧！

三司會審，某種程度既是話語權的爭奪，也是三法司和錦衣衛之間審判權的爭鬥。

也就是說，可以不限體積，不限材料，只要能夠運行，就算成功。

「第兩百三十四次密閉性測試，準備……」

朱祁鈺似乎感覺到情況不對，便問道：「聽說皇兄準備蒸一隻雞？」

你倒是不急，可是，一群人天天追著我問，我怎麼辦？

兩個月的時間，許多匠人在一次次的實驗之後，終於鼓搗出了一個成品。

朱祁鎮衝著朱祁鈺擺了擺手，走到一旁。

朱祁鎮聽到后，頭也沒回地說道：「你先等一下啊，朕這裏騰不開手！」

「依奴婢所見，皇上不如召見內閣諸公和六部尚書，聽一聽諸位大人們對此事的看法。」

既然人家當皇帝的不著急，自己這個監國急也沒有用，只好先將奏疏留中不發。

「你說這玩意啊？」

好在朱祁鎮的要求其實也不高，讓大家先從模型開始制起。

「郕王殿下，衍聖公乃至聖先師之後，現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吾等實在是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

如果說這些案子還只是小打小鬧，那麼，去年的白蓮教勾結倭寇造反，由此牽連出的江南士紳出海走私案，受牽連者已至數萬，甚至波及全國，就連內閣輔臣高轂都被辦了，文官集團的勢力被一壓再壓，現在竟要打破底線，拿衍聖公開刀，這是眾人不能接受的。

這一次，已經是文官集團最後的反擊。

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會把自己夾在中間，兩頭不落好。

這些天來，不斷有和圖書人上奏，詢問關於衍聖公一事。

大家一看，你不給回復，說明心裏有鬼啊，於是，更多的奏疏，如雪花一般，飛進內閣。

眼看事態控制不住，朱祁鈺也很無奈，只得說道：「諸位卿家說的有道理，今日廷議之後，本王立即去面見皇上，幫大家討個說法。」

懷恩趕忙上前：「皇上，水接來了。」

朱祁鎮轉頭看了一眼懷恩，懷恩臉色很糾結，心說你看我幹啥，人家是不相信錦衣衛，又不是東廠，跟我有啥關係？

朱祁鎮稍加思索，便說道：「傳朕口諭，衍聖公孔彥縉一案，移交三法司會審！」

朱祁鈺越說越激動，似乎想要一口氣把自己受的窩囊氣全都傾訴出來：「歷來治罪，都是明正典刑，懇請皇兄將衍聖公交三司會審。」

這下子，朱祁鈺反而有些吃驚，還以為需要費一番周折，卻沒想到，人家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朱祁鈺點頭道：「不錯，有要事，需立即面聖！」

改掉科舉，相當於斷了文官集團的後路，新的勢力將不再受他們控制，而是直接聽命于皇上。

我可不想做下一個王振……

這哪裡是雞，明明是一口鍋……哦，是了，這是燉雞的鍋。

而且這玩意，根本就不必考慮經濟性，銀子管夠，哪怕工匠們要求用金子做原材料，朱祁鎮也能滿足。

「廠衛擅長偵緝，卻不擅明斷，這樣的大案，怎麼可以如此的草率呢？正所謂名正才能言順，臣弟斗膽說一句，難道我大明是以廠衛治天下了嗎？臣弟近日聽聞了許多的傳言，有為數不少的人，都在妄議朝廷，其根本就在於人心浮動，軍民百姓們惶恐，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嚴刑峻法固然可以讓天下的風氣改善，可即便是嚴刑峻法，朝廷也需讓有司對相關的案件進行公正審理，如若不然，這天下就要亂套了，國家自有法度，若是連這些都不能遵從，豈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在兩名hetubook.com.com工匠的幫忙下，懷恩將一大桶水倒進鍋爐，然後開始添煤。

朱祁鈺好奇地走上前，看著這個不知道什麼雞的東西，很是茫然。

在朝堂內外，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已經悄然拉開了帷幕。

因為朱祁鎮只能提供一個大致的方向，具體如何操作，特別是細節的把控，只能靠這些人一次次反覆的實驗。

朱祁鎮對蒸汽機的打算，一個是鐵甲輪船，一個是火車，還有就是商業用途，如織布機等。

大家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這件事上面，哪還有心情議事，不到一刻鐘，早朝便匆匆結束。

其原理，無非就是燒爐子，再加上一個類似水車的結構。

這玩意的結構其實很簡單，大抵上，就是一個巨大的燒水壺。

朱祁鎮淡淡一笑，問道：「若是朕不放呢？」

朱祁鎮愕然道：「吃什麼雞？」

三司會審制度創設於明初洪武年間，當時，朱元璋出於為強化專制皇權、減少冤獄數量的目的，因而下旨由三法司共同處理重大案件。

「蒸汽機？」

懷恩費力地拎著一大桶水，趕忙招呼道：「見過郕王殿下！」

懷恩說道：「皇上在御花園鼓搗蒸汽機呢，殿下這邊請！」

大殿之上，幾乎所有的文官都站出來附議，不表態者只有寥寥數人。

這一百五十八人的聯名上奏，京師中的官員佔了一半。

眼下大航海時代即將開啟，輪船需提上日程，力爭在三五年之內，能夠有所突破。

「蒸什麼……雞？」

在鍋爐頂部，一根特殊處理過的木樁不停上下運動，另一頭則是用繩子捆住，吊著兩塊大石頭。

朱祁鎮若有所思，說道：「這樣說來，百官是認為錦衣衛處置得不公平了？」

所謂有司，就是有關部門，確切來說，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對於朝廷的重大案件，需要經過三司聯合會審。

因此，這邊剛剛製造出原型機，朱祁鎮就派一部分工匠去了泉州造船廠，開始船載蒸汽機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