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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神色震怒：「你這是知法犯法！」

緊接著，老張頭被差役帶著走進來，看到劉三，卻本能地去躲避，似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那妹子也是個知恩圖報的，說是願意嫁給草民為妾，草民家中正室多年不出，正有納妾之意，便應了下來，誰知……」

再說了，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我去哪給你找證據？

王英問道：「你們二人，究竟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緊接著，他又說道：「不管誰是原告，誰是被告，總之，你們二人為的是同一件事，誰先來說說？」

劉三點了點頭，說道：「草民說過！」

「緊接著，我家小妹就被他家裡的正妻王錢氏害死，我那老娘去王家想要個說法，卻被他家的護院活生生打死，此乃兩條人命，還請知縣大人做主！」

就說這傷皮不傷骨，還有「出頭板子」、「斷氣板子」等不同的技巧。

王英黑著臉，說道：「那好，你告別人謀害兩條性命，這個罪名若查實，便是死罪，現在本官判你反坐之罪，你可認罪？」

劉三神色委屈道：「大人，他在說謊……」

「沒有證據，可有人證？」

劉三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死死地盯著王世昌。

王英冷笑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本官就成全你，來人，帶人證！」

「草民……沒有證據……」

「我，我……沒有啊！」

出頭板子就是用板子的上三分之一去打，不用端頭，板子落在犯人身上，同時板子頭也挨地了，相當於架空，看上去打得凶，響得也厲害，其實沒多大勁兒。

王英看著比自己還要大兩歲的侄子，本來是不打算認這門親戚的，可無奈的是，對方給的銀子實在是太多了……

在昌平縣，王世昌平日里和縣衙走的很近，這些差役平日里沒少收人家好處，自然拼了命地打。

啪！

劉三似乎神色詫異，問道：「大人，您問的都是哪些人？」

「哼，你放走和*圖*書了人犯，不怕被問罪嗎？」

王世昌率先說道：「大老爺，我是原告！」

差役笑笑：「你小子懂的還不少，還知道知法犯法？」

原因很簡單，這兩人是什麼身份？

有時候看上去打的很重，打人的滿頭大汗，被打的人哎呀呼叫，其實沒有多大事。

村民必定是拿了他家的銀子，或者是受到了威脅，不敢作證。

「是不是說謊，本官自有定論，你二人一個一個來，王世昌，你繼續說！」

知縣王英看出端倪，便說道：「你莫要擔心，有本官在，沒人敢動你分毫！」

王世昌已經跪在堂上，很顯然，人家沒跑，也不需要跑，就是回家睡一覺，然後回來繼續過堂就是了。

劉三當下就要衝過來，卻被身後的差役按住。

可是，他們和老張頭一樣，都是低著頭，要麼不說話，要麼就說不知道。

這時候，其他的人證也進來了，劉三抬眼看去，果然都是王加村的，還都是自己的左鄰右舍。

知縣王英淡淡一笑，說道：「是不是胡言，本官自會定奪。現在他說完了，該你了。但是你聽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要如實說來，若所言不實，定要治你反坐之罪！」

一個是當地有名的鄉紳，一個是泥腿子。

大堂內，王世昌終於放心下來，笑著道：「表叔……」

傷骨不傷皮講究就多了，瘦弱的就打大腿骨，強壯的就打股骨頭和髖關節，要想把人廢了，就打盆骨。

「你……」

民間曾流傳著一個小故事，有人被抓進大牢，親眼在監獄里見過三個挨板子的，一個給了十兩銀子，被打傷了骨頭，躺了一個多月。

「帶人證！」

「有，有的……」

差役突然停下身，緩緩走上前來，小聲道：「你若是有銀子，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證據……」

「你放屁！」

別看說起來簡單，真要動手，卻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

劉三重新回到大堂，伏在地和_圖_書上，咬緊牙關，指著王世昌說道：「知縣大人，他剛才說的，全都是一派胡言！」

「你說你兩年前出海，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些事？」

「什麼？」

傷皮不傷骨就好辦，打哪兒都行。

這些都是差役收了錢才會使的招兒，算是一種潛規則，因為知縣大人命令打，下邊的差役不能不打，但打的輕重則是有自己掌握的，受刑的人如果懂規矩，會立刻給衙役們使眼色，意思是哥幾個輕點打，容我日後報答。

試問，誰會為了一個泥腿子，去得罪當地鄉紳？

「廢話，當然是回家了！」

對於這樣的人，衙役們只是做做樣子，根本不會打多重。

王世昌搶著說道：「大老爺，這個人叫劉三，兩年前出海去了，家裡剩了個妹子和老娘，草民看到他們母女挺不容易的，大家都是同一個村的，就命人給他家裡送了些銀子……」

知縣王英聞言，冷冷道：「光天化日，當街行兇，人犯在何處？」

「大胆！」

王世昌斜眼看了看劉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可是，他被身後的差役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自然是王家村的，其中就有你家對門的老張頭，他親口承認，你妹子是自盡的，你娘病重，身邊沒人照顧，這本是你不孝導致，現在卻反過頭來誣陷他人，你還狡辯嗎？」

劉三聽完，臉色變得慘白，說道：「大人，我要見那些村民，我要和他們當面對證！」

「想知道？」

王英一拍驚堂木，怒道：「何人喧嘩？」

「我先說！」

二十大板下來，身衣服下面早已血肉模糊。

差役上前，將劉三架起來，帶進大牢。

王世昌明白過來，抱了抱拳，意思是規矩我懂，回頭自會好好感謝。

劉三趕忙說道：「草民對門的張大爺可以作證，還有，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人儘管去問。」

差役將劉三拖到外面，執行杖刑，劉三卻咬緊牙關，一坑和*圖*書不吭。

「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今天打你的板子是給你長個記性，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你自己琢磨去吧！」

王英瞪了他一眼，語氣中十分不滿。

「那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有證據？」

可是，不知王世昌從哪裡找來一本族譜，硬是說臨汾王氏和昌平王氏本就是一家，最後還論了個叔侄的備份。

除非這人的腦袋被驢踢了！

差役按著劉三跪下，劉三卻挺著胸膛，說道：「我不是人犯！」

劉三趕忙問道：「張老伯，我妹子和我娘的事，是你告訴我的，為何現在不認了？」

王英沉著臉，問道：「你說的這些可屬實？」

僅僅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差役拖著劉三回到大堂。

說到這裏，王世昌下意識地看向劉三，身子悄悄向一旁挪了挪。

公堂上，王英黑著一張臉，說道：「劉三，你若再敢咆哮公堂，本官先打你的板子！」

劉三臉色憋得通紅，嘶吼道：「王世昌，你這個禽獸，害了我老娘和妹子，卻在這裏顛倒黑白，我跟你拼了！」

老張頭低著頭，喏喏道：「我不知道，啥也不知道……」

這一手叫作傷皮不傷骨，用的是迴轉勁，就是在接觸的剎那往回收，好比平時在家裡磕破雞蛋殼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力道。

臨走時，劉三突然問道：「不是說兩人都要關押嗎，王世昌呢？」

得到的回答是，我們要是不按價錢打板子，誰還肯多給錢？

屁股上疼痛傳來，他不得不得換了個姿勢，趴在地上，才感覺稍稍好受一些。

另一種則恰恰相反，叫做傷骨不傷皮，用的是透勁兒。

那差役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就憑你，沒權沒勢，泥腿子一個，憑什麼跟人家斗？你覺得那些村民會向著你說話嗎？」

就是在打人的時候要把皮肉看做沒有，就是一具骨架放在那兒讓你打，你要直接打骨頭。

知縣王英狠狠砸了一下驚和圖書堂木，怒斥道：「劉三，你多次咆哮公堂，不聽勸阻，藐視本官，來人，將此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知縣王英坐在堂前，先是拍了一下驚堂木，然後說道：「劉三，你昨日可曾說過，若有虛言，按反坐論處？」

劉三似乎意識到什麼，又問道：「張老伯，你……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這個世界，黑白顛倒了！

劉三疑惑道：「那……他人在哪啊？」

老張頭卻不答話，只是翻來覆去說不知道。

劉三咬著牙，說道：「草民出海以後，王世昌便以草民借了銀子為由，強迫小妹嫁給他做妾，草民壓根沒有借過他家的銀子！」

甚至在有些地方，打板子都成了一門生意。

啪！

「他說謊，他在說謊！」

驚堂木再次響起，王英沉聲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那差役輕蔑地笑了笑，說道：「你想什麼呢？王老爺怎麼可能跟你關在一起？」

王英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將劉三和王世昌暫行關押，待本官詢問過人證，再行審理！」

劉三猛地轉過頭，正看到王世昌一臉得意，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

那差役彷彿聽到了笑話，說道：「人家王老爺又不會跑，明日里自會來過堂，我被問什麼罪？再說了，王老爺是知縣大人的表親，知縣大人都不攔著，我敢攔嗎？」

第三個有錢，給了一百兩的，結果挨的板子比私塾先生的戒尺重不哪兒去，當天晚上就沒事了。

卻不知，縣衙里打板子也是有講究的。

這人就問管事的差役，人家都給錢了，何必還要搞個三六九等呢？

「本官再問你一遍，有沒有證據？」

他的眼神中充滿血絲，兩道目光猶如利劍，可是，王世昌卻根本不在乎。

劉三突然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

可是，今天他們遇到的是個硬骨頭，板子挨下來，躲也不躲，喊也不喊，就這麼硬扛著。

「回大人，句句屬實！」

斷氣板子是指往ｈｔtps://ｗｗw.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om下掄的時候中途泄勁，讓板子在軌跡的後半段自由落體運動，這樣打上去也沒勁兒。

「是鄉親們親口告訴我的！」

劉三掙開身後的差役，然後說道：「草民劉三，狀告王世昌草菅人命，我娘和我的妹子都被他害死，求大人公斷！」

劉三怒了，拼著屁股上的疼痛爬起來，問道：「他為何能回家？」

於是，王世昌開始大肆炫耀，縣太爺是我表叔！

「嗯？」

「你呀，你呀……」

王英大聲說道：「本官今日問了一十三人，都說不知道有此事，你還敢狡辯？」

劉三突然迷茫起來，人盡皆知，還需要什麼證據？

劉三趕忙道：「知縣大人，我才是原告！」

差役說完，轉頭便走，劉三頓感渾身無力，慢慢跌坐在地上。

劉三憤憤道：「那就等著吧，明日里有了人證，我看他還如何狡辯？」

他的後背全都是血漬，卻沒有哼一聲。

「哦？」

第二個給了五十兩，被打的屁股開花，也休息了半個月才好利索。

由此可知，這樣的操作在地方衙門早已習以為常。

王世昌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誰知，他那妹子看起來是個本分人，其實卻是個淫|娃盪|婦，剛嫁過來沒多久，便勾引家中的下人，被草民撞破之後，羞愧難當，自盡而亡，他那老娘聽到消息后，大病一場，也……也沒了……」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在廚房裡剁排骨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勁兒。

「哈哈……」

今天這檔子事，王英知道，肯定是王世昌的問題，因為他太了解這個大侄子了，可是，他要找個理由，把劉三趕出去。

其實王英根本不是他家親戚，而是來自山西臨汾，和昌平王家村基本上沒啥關係。

劉三頓時大驚失色，說道：「大人，我沒有說話，確實是他害了我娘和我妹子的性命！」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公堂，王世昌卻搶先道：「大老爺，那劉三要殺人行兇，懇請您做主啊！」

第二日，繼續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