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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待發所」，實際上就是一片分成男女營的草棚子，甚至就連看守，都是臨時徵發的男丁，在劉昆鵬到上海去找船的時候，李富貴當仁不讓的成了「待發所」的頭目。

沒有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李林好奇道。

作為通譯的劉昆鵬和米爾一來到上海的租界，不過只用了三五天的功夫，就找到幾艘花旗國的飛剪船，畢竟，不是每艘飛剪船都有機會裝滿茶葉啦、生絲啦以及瓷器等貨物。

終於，擠滿人的船靠港了，在太平軍的驅趕下，刀口餘生的男男女女被轟上岸。

到長毛手裡，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條嘛！

對於汪伯濤來說，這完全就是個無本生意，他根本就不關心這些人將來的命運，洋人為什麼買人？

不安的眸子中，還是露出了一些好奇。

次日清晨，十艘飛剪船就抵達了灘滸山，已接到消息的李富貴，早就為遠航做好了準備。兩萬余男男女女，茫然的站在碼頭邊，看著海灣里的八艘大洋船，儘管他們並不知道等待他們是什麼，但心裏還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意識的一涼——這一去，怕是一去不返了。

當然也可以是貨物。甚至做為貨物，人也能廉價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

小船還沒靠上港，嘹亮的口號聲就從岸上傳了過來，一個模樣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灰頭灰臉的小孩，抬頭朝著那邊看去。

就像是清點貨物似的，一一清點著。

接下來的事情，就再簡單不過，無非就是談價格啦，談改船了——那些船裡頭也要加裝多層裝，要儘可能的多帶人。

當然了，劉昆鵬也沒有閑著，他甚至還在英租界註冊了一家公司——「美利堅公司」，業務範圍嘛，自然是售賣各國洋貨，還有就是專門從事勞工生意。

「你們要是不願意上船，那就把你們交給長毛……」

「姐，咱們這是要去那？」

要是擱在去年，從韃清國輸出契約勞工還是「違法」的，但是去年憑著船堅炮利，英法聯軍一路打到了京城，燒了大清皇帝的園子后，除了割地賠款之外，在新條https://m.hetubook.com.com約里還有準確各國雇傭契約勞工的條款，眼下這也是「韃清國新興行業」。

「也不知道，劉秀才的船找的怎麼樣了。」

「主公放心，劉某絕對不會辜負主公救命之恩！」

事實證明，在亂世之中，人可以是強掠的壯丁。也可以是軍糧，也是隨意砍殺的韭菜。

感嘆歸感嘆，生意總還是要做的嘛，按照雙方的約定，這些人都是要送到海邊，然後再由小船送到距離金州只有不過六十余里的灘滸山島上。雖然島上的十幾戶人家，可是並不妨礙李富貴在這裏設立「待發所」。

看著碼頭上亂鬨哄的模樣，李富貴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兒，又一次自言自語道。

「鞭子呢？」

人上了島，進了待發所，也就進入了冗長的程序——登記，體檢，編號，領衣更衣，領有工號的竹片，編隊，訓練……

至於人？

這一切都是在離開南華時，東家已經定下的步驟，男人要在這裏進行軍事訓練，說白了，就是要訓練他們的服從。

劉三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他害怕htｔｐs://ｗｗw.ｈｅｔuboｏｋ•ｃｏｍ.cｏm啊，他親眼看到那些長毛是怎麼樣殺的人，雖說不知道為啥放過自己和他身邊的這邊人，可小心一點總沒大錯。

哎，寧為太平犬，不作離亂人啊！

可是他們卻不敢抵抗，只是認命似的長嘆口氣。

「三少爺，這事咱那知道，不過三少爺，您得記住了，到了人家的地盤上，往後就得從著人家的規矩，那些人……帶著刀呢……」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還能幹嘛？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米爾是個黑人，可這並不妨礙他作為「外國人」的事情，當然了，劉昆鵬只是買辦而已。

一支印度產的P1853步槍，就可以換到20個人——無論男女嬰童，這是打包價。按照汪伯濤與美利堅洋行達成的協議，一百發紙包子彈還可以換到2個稚齡少年。

現在他反倒是懷念起剛來金山時的模樣了，那時候這裏到處都是人，隨隨便便一個鎮子都有成千上萬人，那可是能換不少洋槍洋炮的。

稍微有人慢了點，就有人用刀背朝著他們的身上砍去，和圖書然後就是一陣痛罵。

「趙書吏，你和那個劉通譯再商量商量，讓他們多呆上幾天，咱們有的是人，只要他們願意等上幾天，再弄個幾萬人，那不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劉大哥，那些長……人咋把咱們都送到海上來了。」

只要有錢，就不用愁船的問題。

對他來說，他所關心的只是能換多少洋槍，多少火藥，多少洋炮。

這些飛剪船，在碼頭上等貨時，往往一等就是一兩個月。

「不是說，去南華嗎？」

「一、二、三、四……」

「二十個人一隊，二十人，他么的……」

1861年2月25日，十艘飛剪船同時離開了上海，在船離開時，劉昆鵬只是站在洋樓的窗戶遠遠的看著那些船，自言自語道。

前前後後忙活了差不多半個月，黃埔江里七艘飛剪船，終於完成了改裝。

哎，可惜了！

當然了，對於刀口餘生的人們來說，他們除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服從之外，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選擇，在亂世之中，作為小民的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苟且偷生而已。

「南華在那？」

那像現在……可惜啊。和圖書

「要是早知道這人也可以換槍，當初就少殺點了，這城內城外的不知多少地方都空了，人不好弄啊。」

自言自語中，他又一次走到桌邊，抬手寫起了信來，那是給幾位滿清將領寫的信，有姓曾的，有姓李的，信上的內容無非就是與契約勞工這一「新興行業」有關的內容，當然了，少不了的還有美利堅洋行可以接受那種極其靈活的付款方式。

看著下屬們送來的那些的百姓，汪伯濤滿面可惜道。

壓根就不值一提！

在近乎絕望的目光中，人們上了船，擠去了狹窄黑暗的船艙，在躺到狹窄的床鋪上的時候，在昏暗的船艙里，宋玉看著姐姐問道。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每天不是列著隊走路，就是圍著小島跑步，當然了，他們也能吃飽肚子——一干一稀，偶爾還能吃上一兩塊海魚，也就是勉強吃飽而已。

每個人剛上一岸，還不等他們弄清楚怎麼回事，等待他們的就是剪辮子，不由分說，沒有解釋。

「全部剪了！」

「人在屋檐下嘛……」

口中如此這般的說著可惜，汪伯濤又對趙世安說道。

李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