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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汗沒？」

雖說朱舒並沒有大發脾氣，只是說再也不理他了，而且，這樣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沒辦法。」陳嘉魚搖頭，「道歉是你的事，但原不原諒你，是她的事。天底下沒有一條規定是你道歉了，她就必須接受，必須原諒。」

蔡佳怡則是拿起了剛才那袋拆開的薯片，手指從中取出了一片。

這代表著，下午的課也已經全部結束。

「哦。」

過了一會兒，侯子凡從外面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講台上的牛奶和零食，眼底迅速掠過了一抹失落。

她連續夾了兩三塊，陳嘉魚不得不叫住她：「夠了，你自己不吃啊？」

於是，陳嘉魚就見她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捏著精緻的小鼻子，臉上露出滿滿嫌棄的樣子。

「謝謝啊。」朱舒接了過去，她自己也寫了六七百字了，田恬也快了，還剩下幾個小時，應該能順利的在晚自習之前交上2500字的檢討。

侯子凡突然開始恐懼。

「……你怎麼還不鬆手？」

打完飯菜，陳嘉魚又和她一起找了兩個連在一起的空位坐下了。

陳嘉魚有點心虛了起來，他記得當時他打了快一個小時的球，出的汗還不少，難道說，她從他的身上也聞到汗味了？

「嗯，真是好好吃哦。」

蔡佳怡依舊沒有動，只是微微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視線聚焦在少年英俊又略顯青澀的輪廓上，跟他對視著，帶著一點兒似有若無，不緊不慢的笑意和圖書。

侯子凡一臉失魂落魄的低著頭，坐在陳嘉魚的面前。

靠，又被撩了。

但即便如此，分量也很不少了。

倒不是完全沒有轉機，但在那個機會到來前，還是讓侯子凡受到的教訓更刻骨銘心一點吧。

朱舒拿起牛奶和零食，在教室里望了一圈，問：「這些東西是誰放的？」

當然，薯片里有一部分也進了他的肚子。

侯子凡卻感覺到，這一次的事情為他和朱舒之間關係所帶來的傷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劇烈，要嚴重。

「老陳，我剛才又去和朱舒道歉了。」

然而蔡佳怡的手指卻沒有動，就這麼捏著薯片，指尖便停留在距離他嘴唇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不是說多害羞，兩人不是沒有過比這更親密的舉動，是一想到她可能是在聞他身上的汗味兒，甚至可能會真的聞到，又想到她剛才捏著鼻子對前面男生一臉嫌棄的模樣，向來臉皮很薄的陳嘉魚，自然會有點想逃開。

頂著天邊灑下的金黃夕光，學生們紛紛來到了食堂。

要不是上課鈴響了，他很想用力捏住這小綠茶的臉，捏到變形。

陳嘉魚立即震驚地彈開：「你、你幹什麼？」

也不吃飯，過了一會兒，他才悶悶地開了口。

眼見薯片就要進嘴裏，陳嘉魚突然回過神來，這時候改成用手去拿已經來不及了，再扭開頭好像也不太合適，只能飛快地再次拿起英語書，擋在了臉前。

在這件事發生后，朱舒wｗｗ.h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m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從前那種因為他故意逗她而產生的氣惱和無可奈何，而是彷彿看到了某個讓她噁心到了極點的東西，裏面是滿滿的憎厭和排斥。

「嘻嘻，所以分你一點啊。」

但這一次……看來是有難度了。

如果恨一個人能讓他千刀萬剮，在朱舒的心裏，直接已經斬斬斬，把侯子凡斬成了一堆肉泥。

剛到座位前，朱舒就驀地一愣。

活動了會兒手指后，沒有急著把寫好的檢討給朱舒，而是又從頭至尾，大致地估算了一遍字數。

就在這時，他的對面突然坐下了一個人。

冷不防的，蔡佳怡快速的湊過來，在他手臂那兒用力聞了一下。

「嗯，怎麼了？」

但她沒有立即把薯片放進自己的嘴裏，而是把它捏在指尖里，然後以一種很自然的姿勢，送到了陳嘉魚的面前：「陳同學，你也吃一片吧。」

陳嘉魚瞥了她一眼。無語地說：「吃了那麼多零食，能不飽嗎？」

「嗯，差不多夠八百字了……朱舒，給你。」

頂多過幾天就會好，有什麼關係？

朱舒皺皺眉，有些懷疑到了什麼，但她並不能確定。

吃了幾口，蔡佳怡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忽然問：「我記得你中午打過球了吧？」

一股淡淡的黃瓜清香傳來。

蔡佳怡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不過她立即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一雙新月眼彎彎的望著他，把剩下的那半塊薯m•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片放進了自己的嘴裏，咔嚓咔嚓地咬碎。

「那我放在講台上了，誰的東西自己拿走啊。」

「吃飯吧你。」

……

就只是這麼個簡簡單單的動作，簡簡單單的表情。

桌面上，竟然擺著一盒牛奶，還有一袋零食。

蔡佳怡也說：「你這次很過分，我也不能幫你說話了。」

不過，即便不需要動腦，照著現成的謄寫一遍，足足兩千五百字的檢討，也能讓她累個半死。

這短短的十幾分鐘，她就寫了七八百字，確實挺酸的。

第二個課間快結束的時候，她終於放下筆，活動著細白的手指，小聲地說：「總算寫完了，手都酸啦。」

……

陳嘉魚一開始沒想太多，薯片都到了嘴邊了，自然是條件反射的張開了口。

天空由明亮逐漸變得昏暗，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了。

之前他和朱舒兩人雖然經常有點小吵小鬧，但朱舒是個直性子，氣往往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有時候上午剛說完絕交，下午她就和沒事人一樣了。

「……出了一點，怎麼了？」

陳嘉魚直接夾起塊豆腐，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把書生給迷得神魂顛倒，然後反覆采陰補陽，直到一滴都榨不出了為止。

「……那我該怎麼辦？」

陳嘉魚不想理她，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他終於發現，被她真正的討厭，是這樣的難受和痛苦。

「我們換個位置。」陳嘉魚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後面。

化學課結和-圖-書束后，蔡佳怡繼續幫朱舒寫著檢討。

她走過去，把牛奶和零食都放在了講台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開始繼續抄寫檢討。

之前沒發生過這事，所以，侯子凡在意識到自己喜歡朱舒后，沒多久就把她哄好了。

陳嘉魚鬆了口氣，提醒她：「你之前還嫌過我打球完汗臭呢！」

而她的前方則是個男生，可能是今天上過體育課的緣故，從他身上傳出了一股很濃烈的汗味兒。

「我現在有點飽。」蔡佳怡悠悠地嘆了口氣，「感覺吃不下那麼多。」

都怪侯子凡！

而她記得清清楚楚，在她去數學辦公室之前，這些東西分明都還沒有。

「……」

「我那是和你開玩笑的，其實，我沒覺得臭。」蔡佳怡彎起眼，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聞到別人的汗味都覺得臭，就你不臭，反而還覺得挺好聞的……要不，你讓我多聞幾次，確定一下。」

薯片快吃光了，辣條也少了半袋。

陳嘉魚一愣。

蔡佳怡的眼睛彎了起來，就將薯片往他的嘴裏喂。

當她回到教室時，裏面還沒幾個人。

陳嘉魚突然覺得，她就像是聊齋志異里寫的那種專門在夜黑風高的荒郊野外出沒，勾引上京趕考的年輕書生的小狐狸。

……然後，書生再拜入高人門下，苦修百年，回來降妖除魔，擒住小狐狸精，用各種姿勢報仇雪恨。

卻輕易的就讓人的心跳跟著加速了一絲。

無人應答。

「她還是不肯原諒我。」侯子凡痛苦地扯了把頭和_圖_書髮，向陳嘉魚開口求助，「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麼辦法才能讓她原諒我？」

陳嘉魚在打菜的窗口排著隊，蔡佳怡站在他前面。

一半在他嘴裏，一半還在她的手上。

陳嘉魚如此想著，嘴唇一用力，薯片便從中斷成了兩半。

陳嘉魚扯扯嘴角，「涼拌。」

坐好后，蔡佳怡拿起了還沒用過的筷子，把盤子里的紅燒魚塊往陳嘉魚那裡夾。

「好哦。」蔡佳怡立即很開心地站到了他身後。

「奇怪，你身上分明也有點汗味。」她略帶困惑地坐好了，歪著腦袋，口中喃喃道，「可為什麼我卻不覺得臭呢？」

朱舒的晚飯吃得比平時要快，她的檢討還差幾百字才能完成，所以要抓緊時間。

但這次不一樣。

侯子凡咬咬牙，面前的飯也不吃了，起身就跑了出去。

那種眼神，冰冷無比，就好像他是全世界最讓她厭惡憎恨的人，也讓他冷得渾身發抖，連心都快凍成了冰塊。

因為嘴裏有薯片，他只能用一種含糊的語氣，小聲地問道。

陳嘉魚下意識地含住薯片，然後看著她，意思是：你可以把手鬆開了。

下一秒，薯片已經進入到了他的薄唇內。

所以，侯子凡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她生氣。

「……」侯子凡都快哭了。

陳嘉魚：「……」

他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出朱舒冰冷的眼神。

她面色如常，一語雙關地道。

「喂，怎麼樣，行不行啊？你說句話嘛，你不至於這麼小氣吧，聞一聞又不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