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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東門市場的一座庭院里，上官戒慈面帶慍色看著牆根下窩的一票人，手裡拿的鏟子砸也不是，放也不是。

不辣伸出手指戳了戳前面撅著屁股偷聽的孟煩了：「煩啦，歐耶和噎死是啥意思唻？」

入夜的禪達燭火幽幽，深巷裡偶爾傳出一聲狗吠，哨卡後面的守夜士兵昏昏欲睡，還不如鄉民組建的聯防隊員機警。

要麻說道：「你見過？你見過個鎚子。」

聽說虞嘯卿醒來後知道警衛連暴動的事情后把房間里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沒動地方。

星輝燦爛，月華如水。

不辣說道：「王八蓋子滴，老子讓你們快活……」

交代完緊要事項，林躍回到車上，載著凱瑟琳駛向禪達。

「我說林座，誰是凱瑟琳呀？」孟煩了揣著明白裝糊塗。

董刀看著地面一顫一顫的背影，把聽牆根兒時順手握在掌心的石塊兒丟進溝里：「沒道義，沒道義呀。」

「叫我們過來這裏偷聽的人可是你唻，現在又趕我們走。」

……

孟煩了沒搭理他：「應該說我們都見過。你們還記得林座脖子上掛的懷錶嗎？」

蛇屁股不敢跟他犟嘴，趕緊跑去前面幫醫和圖書官搬東西。

孟煩了說道：「這洋妞兒我見過。」

然而他找遍整個祭旗坡，都沒有發現那群傢伙。

「看夠了沒有？還不去幫阿譯他們的忙，川軍團有醫院了啊，每營一名軍醫，倆醫護兵。另外，選幾個心細的，認字的出來，凱瑟琳會傳授他們一些急救術。」

雷寶兒扒在門縫後面，眼巴巴看著外面的便宜老爹和叔叔伯伯們。

全民協助終於壓下內心的震撼，拿出迷龍輸給他的小鐵盒往嘴裏灌了一口酒。

「炕你大爺。」孟煩了回頭說道：「人說的是come on！」

還有張立憲，從班房出來后要帶人往祭旗坡鬧事，被趙啟德給逼了回去。

清點完藥品的阿譯湊到幾人身邊，看著稀薄夜色里漸去漸遠的吉普車：「林躍可以的，為國爭光，我輩之楷模呀。」

一群人哄堂大笑。

不辣看著到現在還一臉活見鬼表情的全民協助說道：「美國人好大方喲，如今也有人檢查林上校的槍咯，就怕他清理滴不夠乾淨，晚上沒飯吃咯。」

「那個，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得到北邊一趟，各位回去后幫我跟龍爺說一聲，小太爺謝謝你們了。」孟煩了和圖書抿著嘴跟幾人拱拱手，一瘸一拐地往城北走去。

「喪門星，你說啥玩意兒呢，又欠削了是不是？」

「廣東佬，你說啥屁話呢？」

「媳婦兒，你聽我說啊……」迷龍又是懇求又是作揖：「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我以後什麼都答應你。」

林躍瞪了他一眼：「記得當初我們從緬甸救出的實習醫生嗎？今年自願過來這邊為我們提供醫療支援，凱瑟琳，凱瑟琳沃克。」

董刀說道：「他是覺得好不容易煩了他爹不管了，今天晚上可以快活了。」

麥師傅看了他一眼，把軍帽戴回頭上，踩著滿地月華往睡覺的帳篷走去。

「她可真漂亮。」

看過文件的人都說虞嘯卿他爹坐不住了，終於對那個老是找自己兒子麻煩的林上校動手了。

孟煩了橫了他一眼。

「你要讓我來呀，誰他媽不願意來呀，哪個犢子才不願意來呀，你家的牆又高，四處搭炮台呀，就怕你爹用洋炮……」

不辣和要麻你看我我看你對望一陣，拉著孟煩了和迷龍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要麻說道：「你在城裡那個相好滴，老頭子曉不曉得？要我說，乾脆弄生hｅtｕbｏｏk•ｃoｍ.cｏｍ米煮成熟飯，兩口子抱著個娃兒，他不認也沒得辦法。」

「不對什麼？」

就在很多人覺得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軍部一紙公文發到各師，宣布了對川軍團的處罰決定。

一群人鬧鬧哄哄出了院門。

「不就是那個在緬北機場跟你睡了兩晚的女人嘛，早就認出來了。」迷龍說話的時候還跟副駕駛上坐的洋妞兒揮了揮手。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信不信我整死你。」

「迷龍，羡慕不？」不辣揶揄道。

眾人看向他。

幾人站在馬路上，夜色下的背影有些凄涼。

差距，這就是差距啊……

阿譯把衝到嘴邊的口號咽了回去。

東北佬迷龍趕緊把門閂一插，扭著屁股往裡面走去，隔著門縫還能聽見他發騷似的哼唱。

當初大家在緬甸時，林躍帶人由密支那南郊寺廟救出一群外國人，據說有個叫凱瑟琳的洋小姐在他的房間睡了兩夜，臨走前還送給他一塊懷錶，回來后林躍有事沒事就愛拿出來擺弄幾下，孟煩了說倆人就是一對露水夫妻，完事各奔東西，自此勞燕分飛。

說起這事，孟煩了一臉被狗嗶了的表情。

「你看這月亮么喜慶，放個炮仗咯。」和圖書

蛇屁股和不辣等人這才戀戀不捨地爬起來。

蛇屁股趕緊給他按住：「你發什麼瘋？」

「聽什麼聽，沒見過兩口子辦事啊，你們再不回去龍文章要發火了。」

「那行吧，你們忙著，我走了。」林躍看了一眼還沒從泛濫的情緒里掙脫出來的郝獸醫父子：「郝獸醫和他兒子問起來的話就說我今天晚上回禪達住。」

……

現如今呢？那妞兒居然追到祭旗坡來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車上的男女停止熱吻，林躍整理一下軍裝走過來。

說完從兜里掏出一枚手榴彈，伸手去拽拉繩。

又過了一會兒，郝獸醫平復下內心情緒，牽著兒子的手滿世界找孟煩了、迷龍等人，想要告訴他們疥蛤蟆來了，多虧了林躍幫助，父子倆人才能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景團聚。

「煩啦，我記得迷龍說過，你爹不是最怕吵嗎？」阿譯指指樓上：「這聲兒……他受的了哇？」

他這一說，眾人頓時醒悟。

「哎，哎，哎……我說你們聽夠了沒有，聽夠了趕緊走吧，我跟媳婦兒要睡覺了。」迷龍走過來踹了蛇屁股一腳。

「就他那牛脾氣，我真要來一先斬後奏，信不信老頭子弄根繩兒往屋樑和圖書一拴，墊著腳朝上一掛，婚還沒結，我先成一不孝子了。」

龍文章把一箱藥品搬到南邊木屋裡，回來一瞧他們還在那裡說葷話，走過去一人一腳踹個馬趴。

東北佬出大力弄了一口三寸厚棺材換來個二手媳婦兒，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瞧人家林上校，姑娘從海外追到這裏。

「要放去城外放，在這裏被憲兵抓到是要蹲班房的啦。」

蛇屁股拍拍衣服上的土，看著龍文章的側臉說道：「嫉妒也不要拿我們撒氣嘛。」

孟煩了晃了晃胳膊，沒搭理他。

「再聽一會兒啦……」

「啥意思？」

「摸摸你們的心，癢不癢？饞不饞？呸，再饞也沒你們的份兒！起來搬東西，再磨蹭晚上都別吃飯了。」

「也不知道我們家內油鹽不進的老頭子怎麼給他捋順毛兒的，見人就誇林上校忠肝義膽，是禪達的頂樑柱，還總說老孟家上輩子積德才換來這場造化，叫我多跟人家學，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炮灰團有了軍醫，有了野戰醫院，還有了屬於自己的運輸隊。

康丫在後面說道：「炕？炕……沒炕？他們在找炕呢，原來美國女人也喜歡睡火炕。」

「奏是說，你上來的意思，『你上來』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