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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嘆了一口氣：「總聽人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一旦發生就再也回不到過去，我想……吳鑫知道『畫家』要對自己痛下殺手時，一定後悔當初選了這條路。」

「我們來看看『畫家』集團的人員構成。『畫家』掌舵，華女是管家，四仔運輸部，波仔保安部，吳鑫是電版師傅，李問呢？」

阮文一聽這話來了興緻，把嘴裏的蟹肉三兩口吞下肚，定定地看著他。

「你是說？『畫家』得到李問后想要捨棄吳鑫？」

「你是說……他故意用假鈔買古董就是為了引來加拿大警方的注意？用這個方法保命？」

「認真地想一想，吳鑫應該是在『畫家』帶人搶劫加拿大中央銀行運輸變色油墨車輛前面一段時間知道『畫家』已經不需要自己，甚至聽到一些對自己不利的風聲，於是開始尋找退路。可是呢？後面有李問跟著，旁邊有華女等人看著，他的家人也在『畫家』的監視下，作為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技術員，他能怎麼做？我今天到福源行走了一遭，發現吳鑫的繪畫本近期的內容主題是歷史人物，岳鵬舉、李廣、白起、袁崇煥……這幾個人生活的年代不同，和-圖-書但是人生經歷極其相似，都是一心精忠報國，為主分憂，結果呢？不是功高震主引來猜忌，就是被小人陷害含恨而亡。對於吳鑫，可以說是感同身受，知道1997年9月10日，也就是屯門染廠失火那天他在幹什麼嗎？他在臨摹岳鵬舉的《滿江紅》，可惜只寫了一半就被『畫家』帶走。」

阮文說道：「我去打電話叫客房部送餐過來。」

林躍感覺有些好笑：「我記得抵達琴島的第一天你可不是這樣子的，講起『畫家』的事總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你回來了。」

「然後呢？」

「對不起，回來晚了。」

無論是他還是警方，都沒有在現場找到彈殼，結合他在福源行裡屋的發現，再聯繫幾個小時后騎警李文哲在尖沙咀酒店被殺的事實，時間緊急，「畫家」等人應該是兵分兩路，一路去福源行處理吳鑫，一路到屯門染廠收拾細軟，兩幫人馬匯合后再一把火燒了造幣廠。

林躍點點頭：「對。」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9點多，早就過了飯點。

不過有一點林躍想不明白，「畫家」殺吳鑫為了什麼？維護行規？

林躍說道和*圖*書：「吳鑫和李問花了兩三個月一起製版，後面電版做好了，製版過程李問也學會了。你應該聽過一句話——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你不是說吳鑫跟了『畫家』父子很多年嗎？他怎麼下得去手？」

阮文按下電視遙控器的靜音鍵：「你還沒吃飯吧。」

「還記得我們在溫哥華搜集到的信息嗎？我說吳鑫用假鈔買古董鍾是故意的，我想……我找到了吳鑫背叛『畫家』的原因。」

「一直在等我回來？」

既然是維護行規，自然要在人前行事，簡而言之就是殺雞給猴看，讓華女、波仔、四仔等人不要重蹈覆轍。

林躍端起易拉罐喝了一口：「其實……從琴島到溫哥華再到HK，我有幾個問題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林躍點點頭：「我去吳鑫的古玩店了。」

阮文皺了皺眉。

林躍在車上坐了差不多20分鐘，抽完一支煙后搖搖頭，決定先返回酒店吃點東西再說。

兩個人點了四個菜，一邊聽鄰桌的食客大罵老闆撲街仔，一邊喝酒聊天。

阮文沒有反對，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離開酒店，前往廟街大排檔。

「少一個人知，長一天命。」林躍ｗww•hｅtｕｂｏｏｋ•com.ｃｏm拿起一條螃蟹腿用力一折：「什麼人最能保守秘密？死人！」

「案子查的怎麼樣了？」阮文把他讓進房間。

「去哪裡？」

林躍過去抓住她的手腕：「走吧。」

「華女、波仔、四仔、再加上李問和吳秀清，為了保護自己，『畫家』有下不去手的人嗎？」

阮文不說話了。

以目前手裡掌握的情報來看，吳鑫沒到屯門染廠就死了，吳鑫是不是中途講了什麼話激怒了「畫家」？如果是，這些話跟後面發生在尖沙咀酒店的內訌事件有無關聯？

林躍去福源行之前給前台服務員留了一則口訊，告訴他們如果8806號房的客人問他去了哪裡，就告訴她自己去工作了，晚上7點左右回來，到時候一起去佐敦道吃燒臘。

咚，咚，咚～

阮文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啤酒，盯著易拉罐看了足有半分鐘，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是想問尖沙咀酒店發生的事吧？」

「求助HK警方？加籍騎警求助HK警方了嗎？」

「嗯。」林躍點點頭。

林躍點點頭：「嗯。」

這一點應該沒錯，錯的是吳鑫中槍地點並非鋪滿小石子的空地，因為現和-圖-書場既找不到拖拉痕迹，也沒有血跡反應。

「沒有摩爾紋的超級偽鈔，這對於聯邦警察來講可是一樁重要案件，只要順著古董鍾這條線順藤摸瓜，便能鎖定吳鑫，鎖定吳鑫也就抓住了『畫家』半隻腳，如果一切順利，『畫家』與其同夥在加拿大活動時落入法網，那麼吳鑫的命保住了，家人也能平平安安生活下去。你想過沒有，吳鑫那時用的偽鈔缺少變色油墨，這已經是在提醒加拿大警方，意思是我們還差最後一道工序，請看好你們用來印鈔的油墨。不過遺憾的是，溫哥華唐人街古玩店老闆拖了很久才去銀行換匯，等聯邦警察反應過來時，『畫家』等人已經劫走變色油墨逃之夭夭。」

法醫做出的驗屍報告顯示，吳鑫先死於槍擊，然後被「畫家」等人澆上汽油縱火焚燒，實施毀屍滅跡以干擾警方視線。

從電梯出來后，他在自己門前猶豫一陣，走到隔壁房間敲了敲。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房門咔的一聲打開，阮文的臉出現在對面。

她指指桌上放的果籃：「才吃了兩個橙子。」

「回來這麼晚，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她看了一眼旁和-圖-書邊相攜而過的情侶：「人是會變的。」

林躍愣了一下：「你也沒吃？」

「這時候當然是要出去吃大排檔了，在客房裡吃飯多沒勁。」

「你是說……『畫家』在警隊內部安插了眼線？」

……

「你這麼想倒也說得過去。我想不通的是，『畫家』離開加拿大后一直在HK活動，吳鑫為什麼不求助HK警方呢？」

林躍沒有繼續賣關子，說出開車回酒店時忽然想通的問題：「我記得跟你講過，李問的口供中有這樣一段——吳鑫告誡李問不要多管閑事，做技術的只要心平氣和就不會惹禍上身，李問還說吳鑫對他很照顧，教他做電版，搞印刷，當電版做好后使用凸版印刷機做出第一批樣品，吳鑫還誇李問前途無量，『畫家』一定會疼他的。」

「三代。」林躍伸出三根指頭：「『畫家』三代制販假鈔，往前數四十年能到英女王登基日，六七十年代的HK警察乾的都是什麼事，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吳鑫做了二十一年電版師傅，能不了解『畫家』的能量？一旦被『畫家』知道他向警方告密，等待他和家人的會是什麼結局？」

……

說著說著聊起「畫家」的事情，阮文想起今天下午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