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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

她還沒說完便被對面床飛來的枕頭砸了個暈頭轉向。

「老張，你還會組裝電腦？」

「喲，進圍棋社還有這樣的好處呢？」

「講了什麼故事？」

「哦，對了。」他又把雙肩包摘下來遞過去：「這是答應給你的影碟，以後就不用去樓下蹭片了。」

「這有什麼難得，以你的聰明勁兒肯定一學就會，以後有機會我教你。」

林躍搬著一台VCD機走進房間，往右手邊的桌子一放：「喏，這是給你們的福利。」

「什麼問題？」

許開陽接書在手，定睛一瞧，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大眾軟體》。

翌日，傍晚時分。

「二手的？」

「本地人淘汰的舊貨，回收電器的老闆按進貨價賣給我了，不值幾個錢，而且我電腦已經買好了。」

……

陳孝正望電腦屏幕看了幾眼，拿著手裡的英語參考書走了。

阮莞聽他這麼說，趕緊從靠窗的書桌抽屜里拿出一袋郁美凈兒童霜遞給他：「你每天晚上出門時用熱水泡下手，塗一點在有凍瘡的地方，堅持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老張，你真好。」鄭微說完這句話拉開雙肩包的拉鏈：「我看看你都給我們帶了什麼碟。」

「那我也想看。」

「不，全新的奔騰機。」

許開陽想了想說道：「聽我爸和圖書提過，他說HK那邊公務系統已經完成互聯網平台的搭建，比如國際刑警組織提供案件線索什麼的，只需要通過電子郵件把資料傳送至警務處，比電話傳真還要方便。」

鄭微走的很慢，不時打量一眼自己的腳。

鄭微喊了一句「請進。」

林躍說道：「電子市場淘來的。」

道路兩側的路燈灑下青蒙蒙的光，一個個或提著暖水瓶，或拿著課本的學生步履匆匆走著。

林躍沒有矯情，接過用夾子封住口的郁美凈兒童霜放進口袋裡。

「我說他，你著什麼急啊。」

「挺好看的。」

「這個張開，人確實不錯。」黎維娟走過去打開電視機，看到滿屏的雪花又關上。

「去，昨天跟一位顧客約好了，今天拿一部歐美電影給她看。」

林躍心說放到1996年自己這席話應該值不少錢吧，米軍說得好，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上天，建築系和土木工程系的同學但凡有一個聽了他的話往IT行業靠，十幾二十年後，想必會有一番作為。

「羡慕了吧，早讓你進你不進。」鄭微走到VCD機前面，這瞅瞅那瞧瞧，發現並非林躍宿舍那台：「哪兒來的呀。」

「那你去吧。」阮莞走回自己的床鋪坐下。

林躍拍拍他手裡的《大眾軟體》：「所以說多www.hetubook.com.com看一點站在時代前沿的雜誌對開闊眼界還是很有幫助的。」

「怎麼沒有恐怖片，我要的《殭屍先生》呢？」

這個鄭微，每次去學姐那裡蹭片回來都要大發感慨，談起鬼片最興奮，不僅講劇情，還會穿插一些上高中時聽別人講的鬼故事，弄得她每次天快亮才能睡下。

鄭微不懂什麼叫奔騰機，但不妨礙她了解電腦的售價：「新電腦，起碼得一萬多吧。」

她首先拿出的是兩張CD，封面跟阮莞牆上貼的樂隊海報一模一樣。

「算了吧。他再能掙錢，再優秀又怎樣，人生路上存在太多不確定性，萬一他出車禍癱了呢，萬一暴病……」

「你不再坐會兒？」阮莞留他。

阮莞說道：「他還沒女朋友呢，要不……介紹給你？」

林躍看看周邊沒人，拿出一支煙含在嘴邊點燃，用力地吸了一口，回頭望鄭微說道：「問你個問題。」

「沒，我買零件自己組裝的，花了不到9000塊。」

鄭微笑嘻嘻地拿起外套，跟著林躍往外面走去。

天空中飄過一縷晚風，那一點都不溫暖，冷得像在人衣領里塞了塊冰。

林躍拿出放在一邊的小霸王遊戲機：「第一次跟別人合作玩魂斗羅時，是不是很新鮮，很刺|激？那你試想一下，等互聯網普及wwｗ•ｈｅｔuｂｏok.ｃｏm.ｃｏm了，能跟全世界的玩家一起玩遊戲呢？又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好了，你們看吧，我先走了。」林躍背上空蕩蕩的雙肩包。

「你先把我留給你的那些看完再說吧，不過記得，不許翹課看碟。」

「講的是一個信奉不自由毋寧死的精神病人逃離精神病院的故事。」

「我覺得上面說的很有道理，未來的日子電腦一定會像VCD那樣由奢侈品變成普及品，進入到千家萬戶。你想啊，VCD和錄音機這種只能聽歌看電影的娛樂設備都會掀起革命般的浪潮，無數人因為它們發家致富，那麼電腦這種集娛樂、休閑、辦公、學習於一體的發明創造，又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影響，而且……你們知道互聯網嗎？」

她拉開拉鏈，果然又找出幾片影碟，都是《東成西就》，《唐伯虎點秋香》一類的喜劇片。

「你一會兒還去擺攤嗎？」

「哦……那我送送你吧。」

阿陽說道：「你想的可真多。」

小胖和四眼瘦猴輕輕搖頭。

林躍在放到床頭的雙肩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本有彩色封面的雜誌丟過去。

瘦猴兒咧嘴一笑，燈光落在銀閃閃的牙套上，十分亮眼：「老張，沒想到咱們宿舍看得最遠的人是你。」完事有意無意瞄了陳孝正一眼。

這麼一解釋，想來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ｏm他們再也不會懷疑他了吧。大學生這個群體吧，接受新鮮事物快，然而在當下時代，閉塞的校園生活無法讓他們做到開眼看世界，就像某七套播出的一些致（PIAN）富（ZI）節目，什麼養蝎子啦，養野豬啦，還不是有很多大學生信以為真，畢業后一門心思創業致富，最後呢？大部分人既浪費了時間精力又浪費了錢財，還會被消磨掉激|情和自信。

「哦。」

「嗯，山羊皮樂隊，這是阮莞的。這個……《重慶森林》，是我的，還有《阿飛正傳》，《霸王別姬》……怎麼都是文藝片。」

其實解釋這麼多除了讓他們不對自己有超前的發展觀生疑，還有洗腦的意思在裏面。按照電影里的情節，小胖和四眼瘦猴混的並不好，315室唯一有出息的就是陳孝正，還是以拋棄鄭微的方式換來的，他要做事業必然需要幫手，無論怎樣，有大學同學幫助總比僱人來的可靠。

「好看嗎？」

「還行吧，就是得吃不少苦，最近天氣冷，你看我的手都凍裂了。」

林躍一拍手，指著許開陽說道：「賓果，想想電話，想想BP機，想想大哥大。現在互聯網還沒有普及就有這麼多好處了，如果普及了呢，要我說，計算機和互聯網一定會成為媲美第一二次工業革命的新事物。」

阮莞從床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爬起來，面露憂色：「老張，你不是要攢錢買電腦嗎？這台VCD機多少錢買的，我們補給你。」

「不了，電腦還刻著盤呢，得回去守著。」

「嘖嘖嘖，9000塊，在你嘴裏好像不是什麼大錢一樣。」黎維娟把最後一點方便麵渣倒在掌心往嘴裏一送，嚼了兩口臉色微變，似乎是齁到了，趕緊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水，這才感覺好受一點：「在夜市賣光碟這麼賺錢嗎？」

前面那個「送送你」是阮莞說的，後面的「我送你」是鄭微說的。

至於專業不對路的問題，誰說大學讀什麼，到社會上就一定做相關行業的工作，奶茶東大學專業是社會學，傑克馬一開始是玩英語的，養豬的那位是搞通訊的。

阿陽說道：「那你為什麼說電腦遊戲將來會是最賺錢的生意之一？」

黎維娟本來拿著一袋小浣熊乾脆面在那兒啃，一瞅桌子上的VCD機樂了。

女生宿舍樓308室的門響了，坐在下鋪聊天的三個女生一起看向外面。

呀的一聲房門開啟。

林躍接過阮莞遞過來的橘子，掰了兩瓣放在嘴裏：「上面的兜里還有。」

「行了，行了，這些夠你看一陣的，看完了再去找老張要。」黎維娟趕緊站出來勸說鄭微，倒不是她體諒林躍不易，是因為她害怕看鬼片。

……

「你才出車禍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