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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這個問題，明天你會得到答案的。」說完這句話，他伸出手指抓抓白孔雀的下巴，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你想見英國領事？」蓉姐把搭在膝蓋上的腿放下去，正襟危坐，面帶疑惑看著這個自稱524團團附朋友的人：「如果你是想求得英國人的幫助，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其實對林躍來講要見英國領事不用這麼複雜，直接開潛行偷入領事府邸就行，不過這麼做跟他的目的有些衝突，走蓉姐、杜月笙這條路會好一點，誰讓中國國力不如英美呢，如果是穿越到清末，給他三四十年時間，他相信拼盡全力的話能夠改變國際大勢，然而當前任務滿打滿算不到十天。

緊隨而來的是一聲悶哼。

林躍：「……」

林躍瞥了一眼牆上掛的西洋鍾，發現已經是凌晨2點，走過去拿起賭桌上一沓鈔票，一半丟給高敏，一半揣進兜里。

齊家銘朝鐵罐瞄了一眼：「你說他會不會是日軍姦細？」

「蓉姐不夠的話，再加一個青幫老大，我想……份量應該夠了吧，畢竟英國人也不想租界出亂子，給日軍介入的理由。」

「那你一定多加小心。」

它當沒聽著。

林躍說道：「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雨還在下，夜色正濃。

「上官。」雷雄走到上官志標跟前，沖扛著個大箱子走上三樓找了個麻袋堆坐下來喂狗的林躍努努嘴，又指指關逃兵的倉庫，意思很明顯，是想問要不要把人趕進去，畢竟這次作戰的主力是524團，萬一素質低下的逃兵驚擾了日本人，破壞了謝團附費了半宿心思才想出來的誘殺計劃，那麻煩就大了。

林躍當然知道英國領事現在最煩的一件事就是見國民政府官員和有軍隊背景的人，因為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求援，而這會惹來日本人的反感，損害英國的利益。

當然，這事兒沒告訴林躍。

那狗還是裝聾作啞，撒完尿后小跑到一和-圖-書座炸毀大半的房子里，前爪在碎石瓦礫間一陣扒拉，三扯兩扯居然拖出一個木箱子，裏面是被泥土掩埋的水果罐頭。

要知道三八式改狙擊步槍在日軍部隊列裝數量很少，只提供給優秀的狙擊手使用，林躍是怎麼得到它的？

齊家銘抽了一口煙說道：「萬一裏面有毒呢。」

他袖子里有一塊磁石，而盅里的骰子是做過手腳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正常情況下荷官們不會出老千，但是今天不一樣，這局要是輸了，那就是近30萬的虧損，蓉姐能接受，他不能，何況天知道賠錢后這小子會不會收手，從倆人一開始的對話來看，姓林的分明在報復他。

高敏抱著一沓錢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穿白馬褂的中年男子急赤白臉地道：「你怎麼能走呢，骰盅還沒開。」

楊德余用勺子舀了一塊黃桃放進嘴裏，看著八頓邁著輕快的步伐上了坡道，毛茸茸的尾巴搖啊搖，搖啊搖的，真是又蠢又萌。

朱勝忠對他夜裡出走黎明回來很是不滿。

林躍一臉不爽地伸出拳頭，在它的爪子碰了一下。

「怎麼那麼多事，誰教你的？」

「你說什麼？」

「這話你自己信嗎？」上官志標看了一眼天色，告訴蔣敬帶幾個人到外面埋伏著，其他人都到掩體後面藏好，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林躍真想拍死這貨，你妹的說了那麼多好話還不如一條母狗管用。

是的，真是賊光。

「這個忙我幫不了你。」蓉姐說道：「你應該清楚，現在英國領事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軍方代表去找他。」

「接著。」

不久前在背後傳人家閑話，現在當然不好意思吃人家帶回來的東西。

「給我留一罐，你們給我留一罐呀。」

林躍微微皺眉，冷著臉掀開珠簾，走進蓉姐起居室外面的客廳，一眼便看到站在立柱上的白孔雀。

山東兵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準備罵人，旁邊一個上等兵走過去把木箱蓋和-圖-書子揭開，看到裏面的東西眼睛都瞪直了。

「帶路。」林躍把他往前一推，順勢鬆手。

楊德余說道：「那人要是日軍姦細，帶回來的就不是水果罐頭，而是日軍大部隊了。」

「你還好吧？」

刀子嘴角抽動幾下，忍著痛往樓梯走去。

林躍沒想讓那些人感激自己，也不在意他們說不說謝謝，將白馬安頓好后，帶著八頓從馬廄出來。

「我數三聲。」林躍把手放在骰盅上：「三，二……」

「好，略過刀子的事先不說，我想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

「罐頭，是罐頭，水果罐頭。」

小刀叼著煙走到林躍所在的賭桌前面，將那名荷官往身後一拉，手往骰盅落下，這時林躍動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那鳥一點都不害怕，還非常親昵地在他手背蹭了蹭。

高敏迎上來，仔細打量幾眼，見他一切正常，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你剛才嚇死我了。」

他猜得出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麼，但是不打算解釋，把抱在懷裡的箱子往齊家銘手上一丟，一夾馬腹朝著馬廄走去。

林躍沒有說話，從靠近門口的吧台上拿了一瓶威士忌兩包煙，推開房門走出去。

他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賭廳里的人鴉雀無聲，全都定定看著他。

正吐槽著，他看見八頓舉起右爪。

「八頓……」

這傢伙什麼來路呀？賭錢運氣好沒說的，關鍵是上來就扭斷刀子的手腕，力氣大不大另說，他惹上大麻煩了。

「八頓……」

88師是中央軍嫡系德械師，待遇在全國軍隊里那是首屈一指的，然而即便如此，水果罐頭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到的。

「你是要回去了嗎？」她看向北岸。

一樓是賭廳，二樓是煙館，穿著長衫的男人和穿著旗袍的女人歪靠在床頭，手捧煙桿一口一口嘬著，吞雲吐霧的樣子像是進了天堂。

「放心吧」林躍背著她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投入被雨簾打濕的夜色里。

汪汪汪～

那和_圖_書狗偏過頭去不理他。

「我回去後天天帶你去寵物醫院，那邊有很多好看的狗姐姐，這總成了吧。」

「我很好奇，它為什麼對你這麼親近？」

放在以前，別說一個晚上，十個晚上也不是問題，但是現在……

高敏冒著細密的雨線站了一會兒才重重地嘆了口氣，撐起一把傘，朝租界裏面走去。

那狗打個噴嚏，四腿竄動超過白馬一大截，在廢墟角落的殘垣斷壁處抬起一條後腿，嘩……撒了一泡尿。

「你這個……」

「江湖規矩，出老千被人發現是要剁手的，我現在只是把他的手弄骨折，已經是從輕發落了，而且……我這是在救他的命。」

上官志標搖搖頭：「這小子是個刺頭，團附說只要他不妨礙我們的行動，盡量別去管他。」

林躍轉回頭，看著那張嚴肅的女人臉：「我要見英國領事，如果由蓉姐出面，我想不會是什麼難題。」

面窗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背對他的女人。

十五分鐘后，白馬來到前門，因為天色尚早，524團的人還在部署室內掩體，以便勾引日軍進入，打一場漂亮的伏擊戰。

「誰找死？」林躍眼睛一眯，扭住他的手腕順時針一掰，很用力的那種掰。

「你把刀子的手弄折了？」

刀子仇恨的目光一下變得渙散，因為給人掐住了七寸。

「走？」林躍左手在桌面一按，一個翻身落到賭桌那邊，無視聚集過來的賭場打手，把刀子扯到跟前，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袖子里有什麼，是身敗名裂砸了賭場的招牌，還是帶我去見蓉姐，你選一個。還有，我勸你不要指望這些打手能從我手底下救你出去，就算再多一倍數量，我也能宰了他們。」

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閃過一句魔性的廣告詞——開局一條狗，裝備全靠揀，與之對應的是灰濛濛的天空，破爛的城鎮，危機四伏的廢土。

說起來她很欣賞眼前的年輕人，不知道為什和圖書麼，更加沒有道理，就是打心底欣賞，打心底喜歡，但是再怎麼對他有好感，在這件事上也忍不住潑冷水。英國人能做到收容難民，已經是租界商會代表和何香凝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了。

擊掌為誓？

汪～

他翻身下馬，走過去把箱子拉出來，抹掉罐頭外面粘附的泥土，嚯，梅林牌的，生產日期還燙嘴呢。

翌日，天蒙蒙亮時。

桌邊賭徒的臉色全都變了，有人目光閃爍，有人臉色慘白，還有人的嘴唇輕輕顫動。

動刀子就是得罪蓉姐，得罪蓉姐就惹了青幫，他這是找死呀。

……

……

刀子沉聲說道：「你贏了，我帶你去見蓉姐。」說完這句話對旁邊的打手使個眼色，那些人慢慢退開。

「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換成是你在外面呆一晚上，第二天能安然無恙回來四行倉庫嗎？」

雷雄說道：「誰知道他躲哪個犄角旮旯呆了一夜。」

「差不多吧。」

林躍並不意外她知道樓下發生的事情，也聽得出話里話外的質問與威脅，然而並不在意，走到那隻白孔雀跟前，抓了一小把穀粒遞過去。

高敏也給他的舉動嚇壞了，抓著他的手急道：「你闖大禍了，快走。」

「團附也太縱容他了。」

楊德余走開了，因為有種被強|暴智商的感覺，罐頭是密封的，他剛用開罐器打開，這要能往裡面下毒，那可真是新鮮事。

後半句他壓低了聲音，蓉姐沒有聽清。

「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了。」

「你找死！」

他往前走了沒兩步，高敏幾乎是用撞的把門推開，追到外面。

老話講打狗看主人，刀子是給蓉姐看場的，蓉姐在英租界吃得開，一半是靠軍隊里的人關照，另一半……是青幫老大給的。

林躍沖高敏遞去一個「不要擔心，我有分寸的」的眼神，跟在刀子後面上了二樓。

「你對我不也很親近嗎？」

齊家銘超級不爽，接東西的是他，差點被砸在下面的也是他，結果這群王八蛋一和圖書份都沒給他留。

白馬踢踏，行於廢墟，林躍望耷拉著耳朵慢步并行的八頓說道：「好八頓，幫我這一回成不成？今後一定好好待你。」

楊德余把鐵罐里的果肉吃完，正要安排手下士兵構建對一樓大廳的交叉火力，無意中看到林躍的動作，不由一愣。

珠簾輕輕晃動，朦朧了房間里微微失神的女人臉。

一句話說完，那狗猛地轉過頭，舌頭一吐，眼冒賊光。

咔的一聲脆響。

堆掩體的士兵一擁而上，將木箱子里的水果罐頭一掃而光。

離開賭場后，他找到租界警察的巡邏盲點，翻身跳進蘇州河，但是並沒有返回四行倉庫，而是一路向西。

「你這小算盤打得真不錯，我可以試著幫你去探探英國人的口風，畢竟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她走到通往陽台的落地窗前，看著炮聲不絕的對岸說道：「你覺得他們能堅持過明天嗎？」

朱勝忠也沒有，倒不是搶不過那些人，是不好意思搶，因為昨天才挨了揍，晚上還跟連隊的人吹牛逼，說那人也就蠻力驚人，要說領兵打仗，槍法意識什麼的，肯定不行。

林躍看看不遠處的四行倉庫，沒有把那箱水果罐頭丟進隨身空間，往馬背一放，翻身上馬繼續前行。

造反呢！

林躍無視刀子不知道該仇視還是該嫉妒的目光，快步消失在樓梯口。

「那狗……咱們國家沒有吧。」

明眼人都知道他認慫了，如果這時候出爾反爾，喊打手群毆林躍，那就不是他丟人了，是蓉姐丟人了。

八頓心滿意足地走了，趾高氣昂的樣子像打了場大勝仗。

林躍氣得橫眉豎眼，真想把它剝皮抽筋做一頓狗肉火鍋，不過想想自己要它辦的事情，沒辦法只能耐著性子再勸：「好八頓，你要是乖乖聽話，以後我一定待你比待夏侯好，怎麼樣？」

其實不只他不滿，山東兵齊家銘、排長楊德余，連長雷雄都不滿，可是當他們看到馬腹下面那桿帶瞄準鏡狙擊步槍時，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