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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

……

恰好七月和小湖北從上面下來，一臉不解看著風風火火離開的兩個人。

一個半小時候后，端午提上褲子，打著呵欠離開茅房，就在他拐過一個彎準備上樓的時候，一道黑影落下，重重地打在他的後腦。

端午猶豫一下，把手裡的三明治一分為二，一半給老葫蘆，一半給自己。

老鐵趴在麻袋上，看著兩人的背影小聲嘟囔道：「你不吃可以給我嘛。」

一個小時后，夜色正濃，蘇州河南岸霓虹閃爍，人流如織。

「小湖北，你怎麼來了？」老葫蘆看到侄子過來，放下手裡的飯盒：「吃飯了嗎？」

林躍搖搖頭，意思是自己不吃。

這時七月走到林躍身邊，掏出一個蘋果遞出去：「這個給你。」

是，從形象和作風來看確實很慫，說爛泥扶不上牆對得起他們，但是底線和良知……還是有一些的。

他擰開蓋子灌了兩口，丟給眼巴巴望著他的老鐵。

林躍說道：「你懂什麼，這叫情懷。」

羊拐正在跟老鐵聊女人；鼻青臉腫的老算盤在跟七月討要他的命|根|子；同樣鼻青臉腫的方興文正把鏡頭對準端午，年輕人手裡捧著一個布片，布片上歪歪扭和-圖-書扭寫著兩行字——捨生取義，兒所願也；而老葫蘆和小湖北窩在角落裡不知道在講什麼；酒足飯飽的朱勝忠趴在楊德余躺過的地方呼呼大睡。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獃獃看著那兩大塊豬肉，連大廳那邊機槍連的人也停止扒飯，眼巴巴地瞅著對面。

「怎麼了？大鍋菜我只會做這個。」

「還有清水和鹽。」

林躍點點頭，先把白菜和豬肉沖洗一遍，又找了個乾淨些的木板，拿出【白水晶】把大白菜切段，豬肉切塊。

蓋上鍋蓋，告訴李想再加點柴禾，用衣袖蘸掉額角的汗水抬頭一瞧，端午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剛才和川軍為了火柴盒大小的一塊牛肉打得不可開交的洛陽鏟猛吞口水。

老鐵剛要往嘴裏灌，被羊拐一把搶過去：「你個瓜慫，打仗咋沒見你這麼積極？」

李想答應一句，和楊樹生噔噔噔上了四樓。

楊德余拿著酒瓶，把最後一點伏特加倒進嘴裏，看著對岸風光說道：「我以為你只會辦大事，沒想到還是個採辦。」

認識，當然認識，作為一個東北人怎麼可能不認識白菜豬肉燉粉條？關鍵這是白菜豬肉燉粉條嗎？這是豬肉燉和*圖*書白菜粉條吧。

七月分辯道：「這是謝團附給我的。」

猶記得在禪達時，迷龍那貨灌了整整兩瓶醬油進去，差點沒把他齁死，然而煩了、康丫那些人還是吃得乾乾淨淨，湯都沒剩一碗。這回他吸取教訓，只倒了一瓶錢萬隆牌醬油，而大和煮罐頭作為佐料，應該比英國人的牛肉罐頭更適合亂燉。

「你們倆去炊事班，找他們要口大鍋，再弄點柴禾過來。」

很明顯，他指的是林躍搞來豬肉、白菜、粉條還有一堆調料的事。

李想掀開鍋蓋看了看：「剛開。」

別看他在電影世界經歷了好多，在做飯這件事上還真沒下過苦功夫，因為在港片世界待的時間比較久，比如《追龍》世界，《葉問》世界，粵菜和潮汕菜會做一些，但是南方菜講究精細，自然不適宜做給這群逃兵吃，要說簡單粗暴的大鍋菜……他能想到的只有《我的團長我的團》里的白菜豬肉燉粉條。

那邊用指甲蓋大小的一塊肉把老算盤從地上釣起來的羊拐因為抬頭看他，一個不小心被「魚兒」吞了餌，氣的破口大罵，將老算盤一腳踹個馬趴。

「林躍，接著。」

「情懷？」

戲班老闆在戲台和*圖*書前豎起一塊黑板，最上面是「義演」兩個大字，據說是為了慶祝四行倉庫保衛戰勝利，而且當晚的茶水果盤費用會全額捐出，給四行倉庫的士兵購買食物、藥品、禦寒衣物等。

小湖北指指眺望蘇州河彼岸的林躍：「他給的。」

「嘿，老毛子的酒。」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倆人已經習慣了毫無保留和言聽計從，飯也不吃了，轉身就往樓梯口走。

機槍連的士兵聞著鍋里飄出的肉香，臉色很難看。你看三排那些人，雖然也瞧不起那幫逃兵，但是人家看在林躍的面子上沒表現出來啊，所以三排的人是有份的，就算剛才吃飽了，整塊肉解解饞也是不錯的，他們就不一樣了，剛才極盡嘲諷之能事，而且雷雄還曾用槍指著林躍，哪兒好意思吃人家的東西呀。

可是別人不這麼想呀。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情況反轉，換成逃兵班的人饞他們了。

這邊因為一瓶伏特加鬧成一團的時候，李想背著一口鍋從樓上下來，後面楊樹生右手提一桶清水，左咯吱窩夾一捆柴火。

樓梯口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德余帶著朱勝忠、齊家銘二人回到三樓，順手丟給林躍一瓶伏和-圖-書特加：「聽說這東西有勁兒，怎麼樣？喝沒喝過？」

聽到他的喊聲，那邊坐在存放手榴彈的箱子上悶頭吃粥的兩個人趕緊放下飯盒走過來。

沒人說話，現場鴉雀無聲。

不是罐頭不是腌干，是新鮮的肉和蔬菜，這傢伙怎麼什麼都能搞到？

蘇州河那邊的勝利酒吧二樓陽台，EVA輕輕合上門扉，走進裏面的房間；賭場窗戶那頭映出一張女人臉，正眼巴巴地望著對岸。

裏面是一碗半干粥，粥上面蓋著牛肉，看大小足有罐頭盒一半的量，整個逃兵班就分到兩盒牛肉罐頭，他一個人就得了四分之一。

豬肉下水焯一焯，撇去浮沫，完事放入溫水泡過的粉條和白菜，丟進幾粒八角，加了一瓶醬油，又把兩盒日軍的大和煮罐頭倒入鍋里。

他也體會不到一群人圍著一口鍋吃白菜豬肉燉粉條對林躍來講是多麼寶貴的回憶。

楊德余確實不懂。

他哪裡知道，林躍不是第一回做豬肉燉白菜粉條了，上次獵了一頭野豬，做這道菜葷腥佔80％，素菜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今次葷腥下降到60％，從這一點來說，他對逃兵班遠不如對炮灰團那群人好。

「叔，我吃過了。」小湖北在端午身邊和*圖*書坐下，從兜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三明治遞過去：「哥，你嘗嘗這個，外國人都喜歡，還說吃它長得快。」

林躍告訴他們架起鐵鍋把水燒沸，他到外面轉了一圈兒，再回來時右手拎著兩個油紙包，裏面是新鮮的豬肉，足有十斤，左手是一大把粉條和一顆白菜。

雖然不是迷龍，煩了，蛇屁股，郝獸醫……但是從歪瓜裂棗的程度上講，還是有幾分像的。

林躍望老鐵說道：「不認識？白菜豬肉燉粉條。」

「水開了嗎？」

端午本以為是何先生送來的慰問品，沒想到是林躍送給小湖北和七月的，趕緊把拆開一半的紙重新包好遞迴去。

「李想，楊樹生。」

端午看到林躍走過來，趕緊拿起身邊放的鐵罐遞給他。

「知道了。」

看看蹲在地上眼巴巴望著盤子里腌蘿蔔的逃兵們，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些人寧肯為了火柴盒大小的一塊肉拳腳相加，也不肯打他那份的主意，不知怎的忽然聯想起死啦死啦的炮灰團。

……

林躍瞄了一眼他手裡的蘋果：「別人都是兩三人一個蘋果，你一人就分了一個？塊頭還不小呢。」

「你吃，我還有。」小湖北又從兜里掏出一個三明治在堂哥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