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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守誠，如果今天被辭退的人是我，你也會說你表妹惡俗，下作嗎？恐怕會換成她還小，不知人心險惡吧？」陳若兮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把易拉罐往桌上一撴。

他把葯放在桌上，剛轉過頭去，猛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洗髮露清香，懷裡投進一個人。

葉藍秋怔怔看著他：「你把它租了下來？」

「進來呀。」

「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

葉藍秋遲疑一下走進房間。

葉藍秋緊緊摟著他的後背，臉斜靠在他的肩膀。

少時，伴隨咔的一聲輕響，房門由外面打開，陳若兮背著單肩包走進房間。

「陳若兮，我看你就是氣量狹小。在家裡，楊佳琪是你的傭人，在工作上，她是你的跟班兒，現在眼見她要轉正了，去的還是《寧湖在線》欄目組，你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所以乾脆就著收回扣的事把她搞掉。」

他正要再逗逗她，便在這時，葉藍秋忽然往裡面跑去，推開洗手間的門，十分狼狽地趴在馬桶邊乾嘔。

楊守誠坐在客廳的圓桌邊，沒有開燈，半張臉沉浸在黑暗裡，半張臉被熒屏的光芒照亮。

「嗯。」

「林躍！」

林躍下意識揚起的手臂很快放下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攬住她的腰。

楊守誠看著正在換鞋的女朋友，面無表情說道：「楊佳琪走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房間的鑰匙和_圖_書？」

「你是什麼時候……」

楊守誠說道：「你們這些媒體人，為了做個大新聞，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要利用，你知不知道這很惡俗，十分下作？」

「對呀，我覺得房子挺不錯的。」林躍走到沙發坐下：「拿起果盤裡的梨子咬了一口。」

陳若兮家。

好傢夥，居然有這種事。

「楊守誠，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也在為自己叫屈？」

茶几上放著買咖啡贈送的雀巢馬克杯，整齊排列在沙發上的白色抱枕，還有分割開客廳和卧室的珠簾以及輕薄紗幕，花瓶里的鮮花都是她走前的樣子。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合著我跟你一起生活三年，管你吃管你喝管你住陪你睡覺，到頭來還沒你表妹來的親近。」易拉罐被她捏出一個個凹陷：「楊守誠，我累了一整天，不想再跟你吵。」

她打開衣櫃，裏面放著春夏秋冬不同季節的衣服，有她最愛的Equipment襯衣，也有稍顯浮夸的古馳外套，猶記得為了買這件能在公司年會撐場面的衣服，皺著眉頭吃了一個多月泡麵。

「你……你別對我這麼好行不行？」

她又走到洗手間，看見架子上放著潘婷洗髮露和護髮素的組合，下面是新買的毛巾和疊得整整齊齊的浴巾。

「好。」

陳若兮走到圓桌前面坐下：「公布她的姓名ｈｅｔｕｂｏok.com•ｃom是呂主任的意思，為了讓電視台的員工引以為戒，杜絕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但……看著熟悉的布局，令她安心的一切，她真的還有機會在這裏住嗎？

「可能是生魚片吃太多了，腸胃不適。」

她抽動一下發酸發緊的鼻子，兩手揉了揉將紅未紅的眼，走到他對面說道：「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答應做你女朋友。」

葉藍秋又給他一句話講得方寸大亂，下意識往旁邊躲，一面用手去理鬢角的散發，掩飾內心的局促不安。

七天前，她就是從這裏搬走的。

很快地，葉藍秋把門打開。

「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放心吧，現在劉全福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已經沒有人會在意你沒有給他讓座的事。」林躍倚著靠背說道：「住酒店總歸沒有在家舒服。」

她說話聲音很小，小到像卡在嗓子眼兒，摳都摳不出來。她又不傻，怎麼可能不明白林躍是為了誰才租下這套房子。

倆人都沒說話。

葉藍秋往外面一瞧，打了個愣。

當他點開第五封匿名郵件一瞧，臉色一下子變了。

楊守誠咆哮道：「所以你就把楊佳琪賣了？還在電視台網站公布她的姓名？陳若兮，你做得可真夠絕的。」

陳若兮認真思考片刻，最後咬咬牙，在群里找到一個混得特別差勁hetubook.com.com的自媒體人，將匿名郵件的附件傳過去。

葉藍秋沒有出言制止，等他離開后跑到客廳，從丟在沙發上的包里找出醫生給她開得葯，倒了兩粒含在嘴裏，又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猛仰頭送下，慢慢退到沙發前面，兩手抱住膝蓋蜷縮起來，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對面的風景很熟悉，熟悉到午夜夢回多次映入腦海。

「是嘛？」她把包往沙發一丟，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罐啤酒，拉掉拉環往嘴裏灌了兩口。

「難道不是嗎？」楊守誠怒目而視，陳若兮在這個家裡可是當仁不讓的大姐頭，日常對二人呼來喝去隨意支使。

葉藍秋走到床頭櫃前面，怔怔看著花瓶里的洋牡丹，記得走的時候她把花瓶清空了，但是現在裏面的花朵很新鮮。

什麼都沒有變，連空氣中漂浮的味道都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墨魚餡兒的餃子。」

林躍拿著被他啃得面目全非的水晶梨，一臉認真地道：「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眼睜睜看著車子駛入小區，她望著前方青磚砌成的筒子樓道：「你怎麼帶我來這裏了？」

「知道吸煙有害健康還吸？」

陳若兮反問：「解釋什麼？」

這份安靜持續了六七分鐘，隨著最後一抹陽光移到窗外，葉藍秋輕聲說道：「你又吸煙了？」

「怎麼……」

「那和*圖*書我去給你買點葯，萬一惡化成腸胃炎就不好了。」林躍轉身往外面走去。

「每次都要躲著我吸。」

不等葉藍秋回答，他拉著她的手進了單元門，直上三樓，來到她以前住的房間，拿出鑰匙往鎖眼一捅，咔的一聲旋開，手握住把手輕輕一推。

「她才多大？她怎麼會知道唐小華要陷害你？你跟她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快一年了，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那你有沒有問她為什麼這樣對我？」

「怎麼回事？」林躍一臉擔心地道。

真是大新聞，大新聞呀，以她身為記者的眼光來看，一旦曝光出去，造成的轟動絕對會比思拓集團董事長二秘打擊報復報道葉藍秋事件的記者的新聞要大的多。

林躍到樓下藥店買了一盒蒙脫石散，沒有立刻返回，倚著單元門右側牆壁點了支煙，一口一口抽著，路過的兩個老太邊走邊看，不知道是認出他就是這兩天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敢硬懟老頭兒的年輕人，還是好奇他遇到什麼事了，怎麼一個人站那兒抽悶煙。

葉藍秋覺得自己拿他越來越沒轍，前面做的事情能把人感動得想落淚，後面一句話就能讓你哭笑不得。

林躍笑著說道：「因為我把它租了下來。」

兩個小時后。

「怎麼樣？好點兒了嗎？我買了蒙脫石散，藥店的人說這個見效快。」

「人是會變的。」陳若兮說和_圖_書道：「如果我不反擊，被辭退的就是我了，到時候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故地重遊的感覺怎麼樣？」林躍把車子停好，推開車門走出：「別發獃呀。」

「嘶……」

楊守誠轉過頭去：「你不想跟我解釋兩句嗎？」

「什麼時候租下這套房子的嗎？還記得前兩天我跟你請假的事嗎？」

「因為吸煙有害健康。」

「哦。」

「管不住呀。」

「你想吃什麼？」

她走回床頭坐下，看著珠簾那邊沙發上背對自己而坐的男人。

……

說完這句話，她把易拉罐往垃圾桶一丟，轉身走進卧室，打開筆記本電腦，想要看看下午發得那篇文章的數據，哪裡知道右下角托盤彈出一個氣泡，提示她收到新的郵件。

電視畫面一直在閃，卻沒有聲音發出。

不過……

離開這裏當天，她明明把鑰匙寄給了房東。

林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趕緊追過去，用手拍打她的後背。

過去差不多半分鐘，葉藍秋的情況才穩定下來，扭頭望他笑了笑：「我沒事了。」

新修的柏油路、被周圍住戶詬病的單行道和電子眼、工商銀行中規中矩的門面、還有蹲在治安亭下看起來相當不靠譜的保安。

五分鐘后，他丟掉煙頭回到三樓，在外面敲了敲門。

林躍說道：「別誤會，我只是為錢不值，你這個敗家娘們兒天天住酒店，這一月得花多少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