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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柴姓主持人低頭打量一眼手裡的診斷書，壓低聲音說道：「觀眾朋友們，我手裡拿得是醫院的診斷書，就在9天前，也就是《今日事件》報道葉藍秋不讓座事件前，她被診斷為淋巴癌晚期。」

陳若兮咬了咬牙，按下接通鍵。

一樓：「我欠他們兩個人一句對不起。」

在陳若兮看來，林躍得罪了整個媒體界，這則視頻最多火一兩天，只要沒有報道，沒有轉載，沒有跟進，熱度會逐漸消退，那時的她才會有一線生機。

林躍說道：「所以，一句對不起，一句都怪惡人作妖，就能夠把傷害他人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嗎？」

一個帖子寫道：「請記住這個名字，陳若兮，是她把我們變成我們曾經無比厭惡的，有著醜惡嘴臉的施暴者。」

「主任，你可要救我。」

「實不相瞞，葉藍秋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去拿體檢報告，跟醫生談話的時候多說了幾句，知道了她的病情。」林躍一臉平靜說道：「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從醫院出來后我跟她上了同一輛公交車，也就是在這輛公交車上，得知自己身患絕症陷入恐懼與絕望中的她，遭遇到來自乘客的惡語中傷，她就還了一句嘴，結果便被打上調戲老人的標籤，作為一個知道她的情況，同情她的遭遇的人，我覺得有和圖書義務幫他說句公道話，所以我選擇站出來，不過因為事涉一個女人的隱私，沒有講她身患絕症的事。」

導播第一時間將兩張照片投影至大屏幕。

電話被掛斷。

「樓上的，你要對生活懷有希望，好人還是很多的。」

林躍看著她說道：「還有更複雜的。」

……

「這種人都能被當成楷模表彰，可想而知電視台里都是一群什麼貨色。」

「嘿，醒醒，起床搬磚了。」

叮鈴鈴～

「不是她還有誰？看到那個楊佳琪沒有，聽說是她男朋友的表妹，為了搞垮思拓集團，她都能利用完一腳踹了，在背後使陰招害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瞞大家，前往《寧湖在線》欄目組錄節目，我是帶著怨氣去的，為的就是讓那三個嘉賓和電視台的人難堪，給我受了天大委屈的女朋友討公道。然而本該作廢的錄像是怎麼傳到網上的，我想《今日事件》那位和莫小渝關係匪淺的陳大記者心裏明白得很。於是整個寧湖市的媒體人都行動起來，要讓我這個敢於挑戰權威的愣頭青付出代價，緊接著，我女朋友曾經遭遇過的事情重演了。」

至於她的同學，那個拒絕她寫關於葉藍秋和沈流舒關係的人，直接把她拉進了黑名單。

吳金麗再次撥動滑鼠滾輪，下拉至評論區。

「不是吧？葉藍秋居然是和-圖-書個病人。」

「喂，主任……」

吳金麗看到了網上的視頻，陳若兮自然也看到了。

「對，對，等事件熱度過去。」

這是她第三次道歉。

「小麗……」

「那……主任，我現在該怎麼做？」陳若兮慌得不行，因為就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好像全世界都站到了她的對立面，所有人都在跟她切割。現在的她，除去恐懼，還有後悔。

「對不起。」柴姓主持人說道：「林先生，我真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

「什麼意思？」

三樓：「對不起。」

這邊掛斷電話不久，手機屏幕亮了，來電人顯示為呂主任。

「對，就像葉藍秋的男朋友，明知道她身患絕症，仍然不離不棄，勇於面對各方壓力。」

吳金麗的男朋友從外面走進來，剛才他就發現她很古怪，有點擔心。

「一個抓小偷的英雄，對患癌女朋友不離不棄的好男友，不畏強權的正直人，被抹黑扭曲成社會敗類，媽的，想想就火大。」

「從公交車下來后，我把小偷帶去了派出所，葉藍秋回到公司向老闆請假，卻因為恐懼情緒失控，沈流舒出於好意哄她，正好被前往公司探班的莫小渝撞見，然後便有了這個女人誤會葉藍秋是小三的事。可笑堂堂寧湖電視台，利用公共資源打擊一個身患絕症的女人，連讓她澄清的機會都不給，面和-圖-書對來自網路的謾罵、嘲諷、騷擾，她在飽受病魔帶來的恐懼和痛苦的同時，還要忍受來自社會人的傷害和冷漠，試問如果你的女朋友或者親人遭遇這種事，你會怎麼想？就算被討厭，被仇視，我也要在這裏說，曾經辱罵葉藍秋的網民，你們就是一群媒體暴力的幫凶。」

至此，畫面定格，視頻結束。

「而且是個絕症病人。」

第一張照片是陳若兮把作廢錄像發給自媒體人的截圖，第二張照片是她把葉藍秋獨自離開寧湖的消息發給另一個自媒體人的截圖。

「什麼意思？」

「這……」柴姓主持人張了張嘴：「對不起。」

吳金麗把筆記本電腦轉了個圈，推到男朋友面前：「我們欄目組……好像闖大禍了。」

林躍點點頭：「是真的，我本來不打算說的，因為葉藍秋不想承受身邊人憐憫的目光。但是有些人越做越過分，她還能忍，但我不能。」

「一個善良的姑娘，在被病痛折磨的時候連絲來自男朋友的溫暖也要被社會的冷漠剝奪，而一個壞事做盡的惡人，卻堂而皇之在全國觀眾面前講自己怎麼實事求是，怎麼恪守媒體人的本分，擔當職業責任，誓做國家的棟樑，如果這就是社會的真實面目，那麼我唾棄它。」

「那個叫陳若兮的，是不是昨天在寧湖衛視《聚焦熱點》欄目受到市裡和圖書嘉獎的人？」

吳金麗慢慢回過頭去：「《今日事件》完了。」

吳金麗還看到評論區有一個蓋到200多樓的帖子。

「如果能封殺，我們不早就做了嗎？你以為這事兒就在國內網路上傳播呀？剛才在加拿大的華人記者都把電話打到台長家裡了。」

「喂，老顧，你為什麼出賣我？」

她不死心，又給透露葉藍秋獨自離開寧湖市消息的自媒體人打電話，結果對方的說辭差不多，不講實話的話，妻子的工作會丟。

「你明天先別到電視台了，在家裡等候處理結果，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靜待事件熱度過去。」

「其實我想說的是，這樣的男朋友，請給我來一沓。」

「兮姐，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不把事實說出去，我會坐牢的。」

「……」

「小麗！你今天是怎麼了？」

「對不起。」這是柴姓主持人第二次道歉：「有時候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罪惡的幫凶，欺騙和煽動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林先生，我想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占多數，他們只是被作惡者蒙蔽了雙眼。」

「這個『它們』用得真好。」

另一個帖子寫道：「都說媒體是社會的一面鏡子，現在看來，媒體不是鏡子，是任人裁剪的皮影人。」

二樓：「對不起。」

「唉，葉藍秋我罵過，林躍我也罵過，現在真想罵和_圖_書自己一句SB，天天被媒體牽著鼻子走，它們讓我們討厭誰，我們就討厭誰，有時候感覺自己真是個沒腦子的貨。」

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深刻領悟到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話罷，他點開手機屏幕，給柴姓主持人看了兩張照片。

「主任，像這種視頻……不是應該封殺的嗎？」

四樓：「……」

「……」

「作為一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人，我知道比普通人更接近死神是什麼感覺，如果還要面對來自社會的冷嘲熱諷、侮辱歧視，我可能不會有她那麼堅強，或許……或許……真到了無助的時候，我會選擇自殺吧。」

「陳若兮，知道嗎？你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慘了。」

「救你？事情鬧這麼大，現在電視台公信力全失，我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能力救你？」

林躍陰著臉說道：「她甚至下作到把葉藍秋離開我的事還要拿來炒作，你們知道她為什麼離開我嗎？因為這個善良的好姑娘不希望我把感情浪費在一個快要死的人身上，她不想看到我為她的離世傷心難過。還因為她覺得連累了我，如果不是為了幫她出氣，我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跟小偷搏命，被丟雞蛋，賠醫藥費，去蹲拘留所，去電視台懟人然後被社會媒體針對，然後經歷一遍她被全社會喊打喊殺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