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何莎說道：「我沒在外面買畫啊。」

五分鐘后，他敲響教務處的門，邁步進屋，看到前面站的女人一下子愣住了。

「對，我給你拿學生證。」

爸爸最近沒出差啊，何莎一臉茫然，不知道誰會給她寄東西。

何莎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央美的，反正睜眼一瞧快中午了。

「鄺強，教務處老師讓你過去一趟。」

「我知道是誰畫的。」何莎小聲嘟噥一句，顧不得收拾亂糟糟的頭髮和略顯蒼白的臉，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鄺強迅速啃了幾口蘋果，把剩下大半往垃圾桶一丟，朝綜合樓走去。

張姜姜望望畫中人，再望望何莎，發現是同一個。

畫里的何莎拿著彩筆站在後海邊的涼亭里，正專心致志描繪暮色里安靜下來的平湖。

李沐透過封箱木條之間約一寸寬的縫隙往裡瞧了瞧：「好像是一幅畫。」

鄺強握著咬了幾口的蘋果走向教學樓的多媒體教室。

說完走過去扶她到床頭坐下：「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至於喝那麼多酒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對，我憑什麼負責。」

她掬起一捧水拍在臉上，完事刷了一遍牙，方才振作起來。

張姜姜說道：「上午的課我們幫你請假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以為那人跟文教授聊印象畫技法一聊就是一個半小時的傳言是空穴來風啊？」

「不用了。」遞送員遞給她一張收貨單：「在這裏簽個字吧。」

李沐說道：「畫的是你啊何莎。」

林躍。

「你知道什麼？」張姜姜回過頭去。

扶著畫框的李沐望張姜姜說道：「該不會是……」

何莎低頭不語，是，兩條腿的男人滿街都是，但是像他那樣的人，找遍帝都能有幾個？何況高中三年的感情又哪裡是金錢和才華能衡量的？

嘩～

從小到大她還沒喝過這麼多酒，吐完了胃是好受多了，可是昏沉和無力感還沒有消散。

水面碧波蕩漾，太陽公公點燃了銀鱗色的仙女棒，西來的金黃纏繞著她的手和畫筆，長發微搖，和風清甜。

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失落，她回到房間里，開始收拾地上的啤酒瓶和亂丟的垃圾。

不過這裡是教務處，他不能毫無克制地發泄。

何莎定定神，帶著疑惑起身，打開房門走出去，王敏擔心她有閃失，跟在後面離開寢室。

「何莎，這什麼東西？」

「你算過時間說是，我還算過時間不是呢。」

他這兒剛進教室，便聽到班長喊他和*圖*書的名字。

伸手敲了敲昏沉的頭，她試著從床上爬起來。

趴著不動還好，這一動，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

「好啊，你們和合起伙兒來欺負我一個外地人。」女子拿起電話，一臉怨毒看著鄺強：「我今天非要跟你們拼個魚死網破不可。」

遞送員看看木箱子，又看看面前嬌弱的女孩子：「要不……我幫你搬進去吧。」

「那點錢根本不夠。」

「何莎，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在張姜姜看來，能捕捉到這暖心瞬間的人應該是一起去什剎海那邊作畫的同學，可是她實在想不出，雕塑系……不，應該說整個造型學院，誰有這麼高的水準。

「知道了。」

李沐走過去把防塵布一揭，一副半人多高的油畫出現在三人面前。

王敏是個急性子，話不多說，到宿管阿姨那邊借了一把鎚子，用起釘子的一頭在封口木條兩頭一陣搗，完事把包裹著防塵布的畫框抽出來。

正如李沐所言，女生公寓樓前面停著一輛小型卡車，穿工作服的遞送員面前豎著一個半人多高的木箱子。

而這幅畫，畫中畫的平湖是安靜的，平湖外面的女孩兒也是安靜的。

「你怎麼在這兒？」鄺強勃然大怒。

那是3月中旬老師安排的作業，班裡人和_圖_書到什剎海附近尋找心儀目標，完成一副水彩畫。她在附近逛了好久也沒選好要描繪的對象，因為本身就是帝都人，對那邊的一切缺少新鮮感，不像是那些外地學生，總能找到眼前一亮的感覺。

鄺強望女人說道：「我不是已經給你錢了？你為什麼要來學校鬧？」

三天後。

林嘉茉……

用簸箕往垃圾桶倒果皮的時候，宿舍門由外面打開，舍友王敏和張姜姜走進來。

遞送員走後，張姜姜圍著木箱轉了半圈。

何莎搖搖頭。

她趕緊從床上下來，衝進衛生間一陣狂吐，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一絲氣力，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

「鄺強，你就是不想負責唄。」

……

女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那邊教務處主任把一張紙推過去：「你是市場營銷系的鄺強對吧，看看，這是不是你幹得？」

水流噴涌。

「我知道……」

「不客氣。」遞送員兩手抱起木箱，走進公寓樓，路徑上的女學生紛紛往兩邊躲避。

「那個林躍真有這麼厲害？」

那是一張超聲影像報告單，結果顯示在女子宮腔探測到妊娠囊，大小符合六周五天水平。

來來去去，直到暮色將臨，其他學生都收工返校，她看著傍晚的湖水和變得安靜的公園，方才進入狀態hｔtｐs://ｍ•heｔuｂｏｏk.ｃom.cｏｍ，找到想要用色彩和畫筆表達出來的心情。

王敏搶著說道：「謝謝啊，我們住二樓，212室。」

「你好，我是何莎。」

醉酒的後遺症還在，基本上掃兩下就要停一陣，喘口氣再繼續。

感覺差不多了，等何莎情緒穩定一些，他會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用口才和經驗打開她的心扉，後面嘛……

記得文教授說過，好的繪畫作品，一眼看去就會讓人安靜下來。

「我的快遞？」

何莎接過來簽上自己的名字。

扶著畫框的王敏往前側了側身：「這畫，比得上我們系唐教授的水平了，哪位才子送的呀？這麼浪漫。」

王敏聽到倆人的對話，回頭看了一眼畫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何莎完了，這輩子再也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在女孩兒心裏的位置。

那一天，直到夜色降臨她才滿意停筆，背著畫架離開。

「何莎，你要去哪兒？」王敏追到門外。

「不夠？」鄺強說道：「當初我明明帶了套的，誰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央美雕塑系大一學生何莎？」

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一幕會被別人記錄下來。

她用手背蘸了蘸額頭的冷汗，強撐精神走到盥洗池邊，擰開水龍頭。

她在畫安靜下來的平湖，畫外的人在畫安和圖書靜下來的她。

「我算過時間，是你的。」

「這是……」

「何莎，你快別幹了，我來吧。」王敏見她狀態不好，趕緊奪走她手裡的掃帚，繼續清理聚集起來的垃圾。

「何莎，何莎……」倆人你一言我一嘴勸她想開點的時候，另一位舍友李沐走進房間：「公寓樓外面有你的快遞。」

沒有回應，她要去哪兒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邊王敏也勸說道：「看你昨天回來時那模樣，如果他在咱們學校，像我這暴脾氣肯定就打上門去了。」

「你確定孩子是他的？」教務處主任明顯想要袒護鄺強，畢竟女人不是本校學生，學校方面對於社會人懷孕不承擔責任：「年輕人嘛，誰沒有一時衝動的時候，要我說，你們應該好好協商一下，如果……」

宿舍里一片狼藉，地上是十幾瓶喝空的燕京啤酒，桌上還有亂丟的零食袋，雞爪、滷蛋、虎皮花生什麼的。

李沐說道：「對，還是個大件，你快去看看吧，工人正在門口等著呢。」

她指指北方工商大學的方向。

鄺強很想說我一個嫖客，為什麼要對一隻雞負責，沒做好安全措施那是你的事，跟我有屁關係，給你200塊錢已經仁至義盡了。

姓林的不是牛嗎？等他撬了丫牆角，看丫以後還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