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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學生聞言側目，小聲議論這位外語系的帥哥高材生。

成冬青聽不懂，孟曉駿也聽不懂，王陽聽得懂。

「成冬青？林躍？來沒來？」門口的人又問了一遍。

林躍就在成冬青前面，他什麼都沒有說，也懶得說。

「林同學，既然大家都是英語專業的學生，要不要來我的讀書會，以後在課餘時間交流學習，共同進步。」

現在這些學生對美國的嚮往，就好比處於學習階段，一如童年背誦的小學生行為準則，裏面說要尊老愛幼，站在小孩子的立場，沒人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外界信息告訴我們這麼做才是對的。

下午的課程結束后，吃完午飯的人先湧向宿舍，然後是熱水供應處。

這貨不是要學法語嗎？怎麼成英語專業的了？齙牙搞錯了吧？

得到肯定答覆，齙牙師兄點點頭，轉身去下一間宿舍了。

他不主動，並不代表甘心被動，既然孟曉駿同學要利用真知灼見碾壓他，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干就是了。

「這不矛盾呀。」林躍一臉嚴肅說道：「英語專業怎麼了？誰規定英語專業的學生就只能學英語的，我去聽法語老師的課，他總不能把ｗｗw.het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我趕出去，對吧。」

「美國……」成冬青推了推和他一樣土鱉的眼鏡，臉上多了幾分神采，孟曉駿的話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沒錯呀。」林躍說道：「我是來學法語的呀。」

成冬青在帆布包上抹了抹手心出的汗：「你不是說來學法語的嗎？」

一身知識分子打扮的孟曉駿指著熱水供應處彙集的外語系學生說道：「成冬青，我告訴你，你看來這裏打熱水的人，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想去美國。」

但是對面那個穿毛藍褲子的學生跟一般的農村學生完全是兩個極端，跟他說話，稍有不慎就給繞進去了。

「可是……」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成冬青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操作，或者說這個年代的學生十分單純，單純到以為報考了哪個專業，就要把全部心思用在這門專業上。

「哎，對了，林躍，你最想去哪裡？」

這就像一個人的成長，先要學習，積累了足夠的見識才會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定位，然後學會思考，進而做出改變，讓自己更好，更進步，更完美。

當然，這份重要性，對女生要多一點，對hetubook.com.com男生要少一點，不過實際情況卻是熱水供應處的男女比例很和諧，對於這一現象的解釋，用王陽的話說，熱水吸引女生，而女生吸引男生。

林躍拍拍他的肩膀：「放輕鬆點，這裡是大學，讓你把知識往腦子裝的地方，不是畫個圈把自己裝進去的地方。」

成冬青沒有任何猶豫，一臉嚮往地道：「天安門。」

「天安門？」作為一個燕京人，王陽完全無法理解成冬青的想法。

「好啊。」林躍笑著說道：「我喜歡認識新朋友。」

……

一周后，學校已經正式開課。

一般小地方來的學生，說話做事會給人一種畏手畏腳或者固執刻板的感覺，多半來源於出身卑微帶來的不自信，最害怕做錯什麼和出醜，很多場合的客氣透著一股子逢迎討好，沒有大城市學生的洒脫和自信。

對於周圍學生很容易回答的問題反倒把他難住了，思來想去，磨蹭半天才憋出一個不像答案的答案。

成冬青用十分嚴肅，十分熱切，十分真誠的目光看著林躍，很難想象他的眼睛里能夠飽含三十分的感情。

秋天來了，一早一晚溫度會降到20度以下，這時候和圖書就體現出熱水的重要性了。

下地？

對於後世之人而言，孟曉駿的理想確實幼稚，還有一些可笑，不過他很清楚這並非簡單的「崇洋媚外」，是時代的問題，1980年，高考才恢復三年，改革開放不到兩年，中美剛剛建交，許許多多的新鮮事物給予年輕人物質和精神上的衝擊，美國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難免成為大眾追逐的目標。

孟曉駿皺皺眉，從小到大都是他給別人灌輸想法和熱情，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鄉下人給他洗腦了。

他在沒弄懂系統的意圖前想著低調行事，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孟曉駿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

「好，我們收拾完床位就去。」

孟曉駿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從頭到尾沒一句實話，什麼家學，什麼法語專業，全是糊弄人。

王陽知道林躍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注意到那個人無論是對「天安門」還是對「美國」，都一臉平靜的樣子，這讓他很好奇，好奇那個人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林躍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成冬青對孟曉駿的崇拜，是好是壞需要他們自己來定義，畢竟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不過站在他的立場上，是不可能接m.hetubook.com.com受孟曉駿的思想熏陶的。

天空？

「成冬青，他在消遣你呢。」

是，馬里亞納海溝沒去過，但是觀光潛艇沒少乘呀。

「不是吧……」

在國際空間站呆了兩個多月。

白宮他都去參觀過。

高知家庭背景，長相白凈，見解獨到，熱情自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孟曉駿都是「優秀」的代名詞，即便是在燕京大學集合了全國傑出人才的地方，也如星辰般璀璨奪目。

林躍很清楚孟曉駿的小心思，電影里成冬青在讀書會吃了很多癟，也是在那裡，成冬青被孟曉駿的熱情點燃，成了他的忠實粉絲，進而有了電影後半段里的理念衝突和感情對立，起碼從1980年到1999年這段時間，成冬青在面對孟曉駿時是卑微……不，用「弱勢」這個詞來形容或許更嚴謹一點。

成冬青不知道的是，他在孟曉駿這些人看來非常落伍，非常土鱉，其實這些人落在林躍眼中何嘗不是如此。

「that is funny！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多了。」

二三十年後去美國已經很容易，很多家庭會想辦法送孩子過去看看，雖然還是有很多人想到大洋彼岸工作和生活，但是已經m.hetubook.com.com不像八十年代初期一樣，把美國奉為一生的追求。

「that is crazy！」關鍵時刻王陽還不忘拽一句英文。

「那剛才……他怎麼說你是英語專業的學生？」

最想去的地方嗎？

「成冬青，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

成冬青搔了搔頭皮，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有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

林躍舉了舉手：「來了。」

門口齙牙瞄了他一眼，在信箋紙上打了兩個勾：「一會兒去宿管老師那裡登個記啊。」

當然，這貨沒多少惡意，這麼做出於一種類似後世遊戲玩家鄙視鏈的心理，主機玩家看不起PC玩家，PC玩家看不起手機玩家，玩星際爭霸的會問玩魔獸的你們知道APM200是什麼概念嗎，玩DOTA看到LOL的圖標心裏總會閃過一個詞——抄襲狗，而上線送屠龍寶刀，一刀999級這種網頁遊戲，基本上處於生態的最底層。

美國？

作為山溝溝里的農民，一輩子能去趟首都，到天安門前照一張合影，那就是足以在十里八鄉炫耀的事情了，當他考上燕京大學，距離兒時嚮往只有一步之遙的現在，孟曉駿給了他一個新目標，可想而知會對成冬青造成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