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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琴，是我輸了。」孟曉駿站起來把她按到座位上，轉身進了裏面的房間，再走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本《牛津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辭典》。

要知道孟曉駿在英語這門課的成績，甩班裡的同學一條街，對面那個人呢，甩他一條街。

乍一看這是兩個詞，dog和days，孟曉駿被他問迷糊了，其他人也皺眉苦思，挖空記憶想要找出它的解釋。

當然，大家都表示理解，畢竟是青梅竹馬嘛，她是最沒有辦法接受孟曉駿失敗的人。

林躍望孟曉駿說道：「第四題，dog days。」

孟曉駿的書不是概不外借嗎，贏過來的就沒問題了吧。

「好了第二題，virtual。」

土鱉能夠想到的問題，聰明如孟曉駿怎麼可能想不到，把對面遞過來的書往回一推：「你當我孟曉駿是什麼了？輸給別人的東西我只會贏回來。」

林躍翻開了良琴的鋼琴的防塵蓋。

良琴看了孟曉駿一眼，得到點頭的回應后，皺著眉頭說道：「你出吧。」

「prohibition？」

是，遊戲輸了令人沮喪，不過這件事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對面那個傢伙之所以總是翹掉專業課去學法語、德語、俄語那些沒前途的語言，並不是腦子燒壞了，是因為人家不需要浪費時間在英語這https://m.hetubook.com.com門課上。

說話的同時，他把那本厚厚的辭典推到林躍面前。

現場一片安靜，沒人說話，反正氣氛挺尷尬的。

林躍說道：「virtual這個詞挺有意思的，在詞典的定義里，它既有真實的意思，也有虛擬的意思，乍一看這是互相對立的兩個釋義，但其實這兩個意思是統一的，這裏的『真實』指的是『這個東西是虛擬的，但是無限接近真實』的意思，當然，這個詞多用在科技領域。」

改變？改哪裡？怎麼改？看似慷慨激昂，其實說了等於沒說。

成冬青看看自己手裡那本從老家帶回來的，沒了封皮，紙張都泛黃的英漢詞典，再看看懷裡近乎九成新的《牛津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辭典》，很開心，暫時也沒多想，隨手翻開扉頁，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紅色印章，裏面是「孟曉駿之書從不外借」九個字。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孟曉駿由遲疑了：「actual？」

「謝謝啊。」林躍接過《牛津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辭典》，轉手塞給成冬青：「它是你的了。」

「既然第二題是virtual，那麼第三題就該是sanction了。」

王陽回頭瞄了一眼，孟曉駿正在跟讀書會的人分享一本他最近httｐs://ｗｗｗ•ｈｅtubooｋ.ｃom•ｃom在看的書，完事問了大家一個問題——我想請大家用一個詞來形容我們這代人。

林躍沖他笑笑，又看向周圍的人：「你們知道嗎？sanction這個詞來源於宗教，它既有懲罰、制裁，又有贊成、鼓勵的意思，我想以後少不了會對你們造成許多困擾，這是放在文章里經常需要回讀的一個詞彙。其實要理解它呢，有一個非常好的角度，你們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上帝，對於人類的態度，是不是那種既贊成、愛護，又會給予約束和制裁的管理者情緒？」

成冬青在一邊嘟囔道：「dog，狗，days，日子，狗日子……狗日的，你怎麼罵人呢？」

「林躍，這……」

他是一個土鱉，但不是蠢鱉，腦筋轉了幾個彎頓時回味過來，重新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林躍。

「Apollonian。」

成冬青看向對面：「曉駿，書還給你。」

孟曉駿的臉都黑了，心說這傢伙哪兒冒出來的，平時也沒見他在英語方面用功啊，怎麼這奇葩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林躍不想跟孟曉駿啰嗦，也認為有自己的打壓，對他的成長或許是一件好事，便從椅子上起來走到王陽身邊。

「對，Dionysian。」林躍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這是一和*圖*書組很有意思的反義詞，Apollonian，有秩序的，理性的，Dionysian，瘋狂的，狂熱的。前者的詞根是阿波羅，後者的詞根是狄尼索斯。沒錯，就是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和酒神。在希臘，人們把太陽神阿波羅和酒神狄尼索斯供奉在一個神廟裡，狄尼索斯代表的是母系社會中痛苦與放縱交織的癲狂，而阿波羅代表的是父系社會的理性、智慧與均衡。」

「sanction。」他又鄭重地發了一遍音。

「願賭服輸，從今天起它是你的了。」

讀書會的人面面相覷，有知道這個詞的，也有不知道這個詞的。

「懵了？不懂？那你們記住這件事就可以了，日後見得多了，自然會有正確的理解。」

是的，他又在鏗鏘有力地做演講了。

所有人都不說話，獃獃地看著他。

成冬青有些下不來台，其實他也是好意，害怕孟曉駿這個愛書之人因此嫉恨林躍，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從孟曉駿說的話來看，讀書會的小遊戲只是一個開端。

孟曉駿想了想，遲疑道：「Dionysian。」

良琴站起來指著林躍說道：「說了拼單詞，你這個是複合詞，不算。」

他其實挺理解孟曉駿的，在專業課上被林躍打敗，那就從其他方面扳回來。他們四個人里，他呢，特長是泡妞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冬青呢，老實人（如果這也能稱為優點的話）；林躍呢，現在看來學習能力極強，不過為人低調；孟曉駿呢，熱情，以及熱情所賦予的能夠點燃身邊人激|情的領導力。

林躍說道：「你現在用的那一版太舊了。」

「可以啊，深藏不露，一鳴驚人，你沒看剛才孟曉駿臉上的表情，我只在他被他老爸罵時見過。不過我很好奇，你的英語為什麼這麼好？」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在這兒談了太多的思潮，主義，方法，為什麼？因為我們都想找到一個現成的答案，我們都希望有人能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去生活，其實呢？沒人能夠給出讓我們滿意的答案，生活是一個大命題，但是怎麼過生活，是個非常私人的東西，所以我認為，這個問題應該由我們自己來回答。所以我認為，在這個日新月異的社會裡，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改變，改變身邊每一個人，改變身邊每一件事，唯一不變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勇氣，如果我們能做到這一點，我們將改變整個世界。」

孟曉駿思量再三，猶豫再三，哼唧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林躍說道：「忘了你跟孟曉駿說的話了嗎？總有些人是你一輩子望塵莫及的。」

「不會了？」林躍笑笑：「狗日子，這樣說也沒錯，不過我更中意『熱成狗的日子』這個釋ｈtｔｐs://m•heｔubooｋ.coｍ.ｃｏｍ義，dog days這個詞在英語中用來描述北半球七月、八月這兩個最熱的月份，翻譯成中文的話，應該是三伏天。那麼他的反義詞就應該是三九天，The third period of nine days。」

作為一個農村人，家學是法語不符合邏輯，他的英文水平比孟曉駿強更不符合邏輯，就說口語這一項，不多跟老外交流根本練不出那種味兒。會有老外到山溝里跟他對話嗎？絕無可能！

沒人說話，都被他的解釋所吸引了，沒想到這一對正反意義的英文單詞背後大有故事。

孟曉駿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事到如今不認輸吧，會被人講輸不起，認輸吧，又很憋氣。

還在糾結狗日子、狗日的、三伏天這三個詞和dog days關係的成土鱉抬頭看著他的側臉，腦門貼滿了問號。

難不成，他知道孟曉駿的毛病，所以才趁機要求追加賭注，用這樣的方式把書搞到手？

「不信嗎？」

這同樣是林躍的想法，與其讓大家聽孟曉駿的廢話，倒不如……

他總覺得這樣做不好，尋思來尋思去，還是覺得應該把書還回去以示討好。

要麼王陽不願意來參加讀書會呢，因為每次開到最後，都會變成這樣的場面，在他看來還不如把時間花在參加一場舞會，或者構思一首情詩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