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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教導主任陰沉的臉，完事指指自己，一臉不解，心想自己一沒遲到二沒犯錯，幹嘛呀這是？之後心思一轉，不會是自己在網上揭露林躍醜陋一面的事被學校知道了？教導主任要找他算賬？

在雜誌上刊載，沒地方發表評論，不能給差評，在BBS上就不一樣了。

周一沒來。

「那邊那個，你，就是你，給我過來。」

哈哈哈哈～

本來是抱著挑刺的心理看小說，可是看來看去，反應過來時一瞧石英鍾，已經是11點多，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

袁華握住滾輪滑鼠，在撥號圖標雙擊，打開后輸入賬號密碼按下回車，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后，右下角任務欄多了一個由兩台電腦組成的小浮標。

明年高考，為了他能獲得更好的學習資源，爸媽咬了咬牙，暑假給他配了一台電腦，CPU是今年新出的奔騰II，內存是128MB的，硬碟有10個G，光碟機是34倍速的，這套配置花了足足一萬多，哪怕是他家的條件，媽媽說起來也很肉疼。

「跟野男人跑了。」

關鍵是他還不想睡，希望繼續往下看。

在這之後，他打開IE瀏覽器，輸入網易的地址，在相對簡陋的頁面導航里找到了地方聊天室和BBS的入口，完事選擇後者進入。

其實這也是秋雅的問題，她好奇林躍這三天為什麼沒來上學，不過更好奇他為什麼不繼續更新《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內容，這幾天網易BBS求更新問情況的帖子以近乎屠版勢頭猛增。

便在這時，伴著一陣車輪碾地的聲音，旁邊有一個女生經過。

「齊小小。」

輕舞飛揚；

「死了。」

於是幾個人出去找了找，尋了一個人少的聊天室過去聊天。

「跟她是在網路上認識的，怎麼開始的？我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因為一個PLAN。」

「哦，是這樣啊，那是不是說很快就能在書店買到《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實體書了？」

袁華笑得很勉強，心想這跟他們兩口子有屁的關係，就像今天的遭遇，他真想說一句MMP，前面是那姐找夏洛約歌，後面是出版社主動求林躍簽約，這讓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想當初他也是三年級二班的一號人物，自從來到後面就一直走下坡路。

袁華目送老媽離開，打量一眼盤子里的南瓜子，一臉茫然。

又有一個人插嘴道：「你那同學，不會來個悲劇收尾吧？」

脫肛是托缸的諧音，因為教導主任甭管是開會，還是巡查各班情況，甭管是酷暑還是寒冬，手裡總會m.hetubook.com.com托著一個五角星都花了的白瓷缸，因為他很愛挑學生的錯，口碑不怎麼好，前幾屆學生就有人給他起了這麼一個「雅號」，所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學生們送走一茬又一茬，他這稱號倒是保留了下來。

原來老傢伙是在訓她，不是要跟他算說林躍壞話的帳。

伴隨一道視窗系統啟動的提示音，相比20年後單調簡陋的桌面出現在眼前，CRT顯示器的光很刺眼，偶爾的電壓異常，甚至能夠通過肉眼看到屏幕刷新產生的波紋。

「還有要問的嗎，沒有要問的別擋路。」齊小小推著自行車走了。

輕舞※飛揚；

「……」

「這事兒你得去問15中的校長。」

「……」

這就是情敵寫的小說了吧。

脫肛發現門口一群學生在看自己笑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什麼看？還不快進教室！還看？再看都給我去操場上蛙跳一百下。」

直到周四他才露面。

不行，他得先看看那什麼《第一次親密接觸》再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而且既然是BBS，那就能夠留言評論，看他不把林躍噴個狗血淋頭，懷疑人生。外面的無知少女以為他是一個溫柔善良，心思細膩的白馬王子，作為一個班的同學，他還不知道林躍是什麼人嗎？那可是一個趁人之危摸女生敏感部位的人渣！

他在街上見過賣葵花籽、西瓜子、花生、栗子這類炒貨的，就沒見過賣南瓜子的，他媽是從哪兒搞來的這個？明年就高考了，課業繁重，學習壓力大，要補也應該補腦子吧，比如吃核桃什麼的，南瓜子能對身體健康帶來什麼好處？

「呵，呵呵……」

「那叫你媽來。」

「還有袁華，最近成績有點兒退步啊，這就剩一百多天了，記得加把勁兒，如果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啊，即便是成長的困惑，你都可以來找老師嘛，咱們兩家離得又不遠，你是我的學生，就算空著手來，你師娘也不會把你趕出去的，明白不明白？」

原本一臉威嚴的教導主任聽聞回答嘴角一抽，表情有些拉胯，他相信她沒撒謊，因為誰會拿爹媽的命賭咒呢。

袁華一想這個好，到時候他就可以盡情詆毀，不，應該說揭露林躍的可憎面目了，一個占班花便宜，對老師無禮的人渣敗類，還想當作家？

「那個PLAN是這麼寫的。」

想來秋雅就是因為這個才一邊兒忍受委屈，一邊兒又捨不得離開林躍的吧，女孩子嘛，誰的心裏沒有一個文藝夢，之前他www.hetubook.com.com拿了區作文比賽一等獎的時候，她看他的眼神，也曾是一個大寫的「仰慕」。

也就在這個地方，連載斷了，已經有一周沒更新了。

「上面的哥們兒，你的想法太複雜了。」

他一進門就被孟特堵在座位上。

那邊教導主任又開始訓話。

袁華心說這學妹行，氣場太足了，連教導主任都慫了。

好歹他也是習武之人，怎麼可能元氣不足呢，對吧，那比一般人絕對是強壯多了。

「齊小小？就和平路那有名的大姐頭？她怎麼轉咱們學校來了？這種人校長也收？」

「他在跟出版社談出版的事，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你們知道嗎？」

「你哪個班的？問你話呢？哪個班的？」

「沒有，所以我仍然沒有房子。」

「哎，反了你了。」

輕舞飛揚女孩兒→；

對了，我不是來挑刺噴人的嗎？怎麼把自己代入進去了？

王雨回頭瞄了一眼，自以為懂了。

袁華騎著自行車來到學校，一進校門就聽見教導主任訓話的聲音。

很快有人回帖：「莫非你就是痞子蔡那個花|花|公|子舍友的原型？」

這個看《大話西遊》的情節……不會是有某種寓意吧？輕舞飛揚她……這會是一個悲劇結尾嗎？

回到教室后，袁華髮現林躍沒來。

以前每次摸機箱外殼，就像摸秋雅光滑的大腿，可是現在……看著不斷閃爍的電源指示燈，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作為全班第一個接觸電腦和互聯網的人，居然落到那個蹬三輪掃大街的夫婦所生的兒子的後面，這一個暑假，他最大的心得就是看H網，然後憑藉高中英語功底，註冊了一堆英文網站賬號——這個年代還沒有中文的H網，林躍呢，居然沒有被網上的東西「誤人子弟」，還在BBS上連載小說，並被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這樣的著名出版社看中，跑到學校來商量簽約出書的事。

「那你知道作者最近怎麼了嗎？為什麼一周都沒更新了。」

夏洛覺得老天爺就是跟他過不去，難不成真有時空管理局這個單位，專門用來為難穿越者？不然他這兒剛剛掛上那姐，好不容易在女神面前爭回一點面子，極大地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爽了還沒幾分鐘呢，就又給林躍新書即將出版的消息給衝散了，你說這也太邪門了吧。

你說她們這符號怎麼打出來的啊？

其實不只他在的聊天室有這樣的ID，其他地方聊天室也是，幾乎每個聊天室至少有一個叫「輕舞飛揚」的女孩兒。

咖啡色休閑鞋，https://m.hetubook.com.com咖啡色襪子，咖啡色小喇叭褲……

……

這時一個人插|進來：「哎，你是他的同學，那你有沒有看過他的底稿，痞子蔡和輕舞飛揚到底怎麼樣了？」

「脫肛也有今天？」

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意識到事情偏離了軌跡，他是來挑刺噴人的，怎麼就成了輕舞飛揚小姐的粉絲了呢？

當然，這不重要，媽說對身體有好處那就吃唄。

時已入冬，學生們都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戴上了皮手套，條件好的再弄頂貂皮帽子，於是校服被撐得鼓鼓囊囊的，像一個大號的麵包。

丟下這句話，他媽媽往外面走去，可能是發現房間有點暗，顯示器的光很刺眼，便順手把房間里的燈打開。

「高二九班的。」

姓林的沒三十萬，十幾二十萬總有吧？西虹市的房子除了核心地段隨便他買，裝什麼孫子？

「不是，我跟他一個班的。」

袁華咬牙切齒說道：「他敢，他敢寫死我心愛的輕舞飛揚，我大嘴巴子抽他。」

他這兒正要繼續往下讀，房門開了，嚇得他趕緊把界面切回有題型解析的WORD文檔，裝出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袁華抓了一把放在面前，邊嗑邊看貼文。

「今天是周一，為什麼不|穿校服？看看你這頭髮，有一點學生的樣子嗎？」

輕舞飛揚1；

開什麼玩笑，這路子也太野了吧？真把自己當成小說里的女主角了？這是要給林躍看嗎？上周六下午班裡的人才知道林躍在網上連載小說的事，一天時間就傳到學妹耳朵里了？不能吧？

「……」

點進去以後，讀了還沒幾行他就氣得不行。

便在這時，有人給他留言，意思是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認識作者的人，一起去聊天室聊聊唄，在BBS上發帖交流太累了，還得手動刷新，撥號網路再時不時來個掉線什麼的，叫人想砸電腦。

林躍在網易BBS用的不是第五象限這個筆名，而是起了個比較文藝的ID，叫曼徹斯特的冬天。

又是一陣等待，下面載入條慢慢到頭，頁面切換至BBS板塊，然後在管理員置頂的帖子里找到了一個標題為《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帖子。

「叫什麼？叫什麼！」

「沒有，所以我也沒辦法飛。」

「今天中午放學后給我把頭髮染回來，我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有啊，我爺爺，在醫院躺倆月了，你想見他自己去吧。」

他媽媽走到書桌前面，意味深長地看了電腦屏幕一眼，把一個小盤子放到旁邊，柔聲道：「多吃點南瓜子，醫生說對你的身體好。」

「和*圖*書……」

袁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正準備推車向前，猛地想起一事，心頭一顫，不對呀。

他想了想，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大家別急，別急，我是作者的同學。」

……

他現在哪裡還有挑刺噴人的想法，趕緊退回BBS主頁，找到網友們評論《第一次親密接觸》這部小說的帖子點進去，原來有上述心理的不只他一個，很多人都有相似的看法，也可以說預感。

「不對啊，我怎麼覺得最近更新的情節里，《大話西遊》的寓意有點兒不吉利呢，紫霞仙子最後可是死了的，至尊寶又變回了孫猴子。」

「說了多少次，讓你們多跟林躍同學學習，腦子一定要活，尤其是作文，它不像英語、歷史、政治一樣，看得多背得多就能考高分，一定要加入一些自己的思考，最好是契合時代變化，有新意的，那樣閱卷老師看了以後才會感覺眼前一亮，給你們一個不錯的分數，你們想想，那可是高考，作文多給幾分的話能拉開多少名次啊。」

「啊？是位女士，失敬，失敬。」

袁華不說話，一隻手擔在桌子上，氣沖沖地看著林躍的背影。

他舉起手來，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秋雅才是他的女神，而林躍……是他的情敵，情敵！

袁華說道：「哦，謝謝媽。」

周三同樣。

周一。

「好，好啊。」王雨走到講台前面，這都已經快入冬了，他的神器不再是摺扇，變成了放著枸杞和大棗的保溫杯，也不知道老婆啥意思，好像生怕他元氣不足一樣。

「如果我有30萬，我就能買一棟房子，我有30萬嗎？」

「沒錯。」

兩相對比，他真的太LOW了，太LOW了！

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評論貼熱度很高，有數百個留言，這個數據對於常在網上混的袁華來講，他知道意味著什麼。

教導主任怒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自行車把手。

她的穿著很有意思，咖啡色休閑鞋，咖啡色襪子，咖啡色小喇叭褲，咖啡色毛線衣，再背個咖啡色的背包，連頭髮都挑染成咖啡色。

「別跑題啊，這裡是小說討論帖，不是給你們勾搭用的，誰知道作者在幹嘛，不是說連載嗎？怎麼一周了還沒更新下一節內容？這是要等死我啊？」

不過速度確實快，而且在別人家電腦主機還是卧式機箱的時候，他已經用上立式機箱了，這就是差距，就是逼格。

「林躍，這幾天你去幹什麼了？你在網易BBS連載的小說怎麼不更新了呀？」

高三二班能買得起電腦的家庭不多，袁華家算一個，秋雅家算一個，和_圖_書小胖家算一個，孟特家也算一個。

「他要是敢，我們幫你一起抽他。」

「對了，她這穿搭，有點兒意思。」

教導主任威嚴盡喪。

王雨經過馬冬梅身邊時，見她正一臉憤恨看著夏洛，於是屈起手指敲敲桌子：「馬冬梅，你這字兒得好好練一下了，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別寫什麼都跟騎豬撇標槍似得。」

「沒錯。」

他越看越氣，你說這姓林的，他得禍禍多少女孩子啊。

一開始吧，人很少，可是聊著聊著人多起來，而且這昵稱起的。

「輕舞飛揚一出場，我就覺得她的PLAN有點不對勁，身邊的朋友說那是開朗，可是我總覺得那是一種堪破紅塵的豁達。」

放學回家，袁華把書包往沙發一丟便衝進自己房間，往書桌前面一坐，按下電腦的開機鍵。

大伙兒一看他惱了，趕緊收拾情緒，放自行車的放自行車，去教學樓的去教學樓，涮拖把的涮拖把。

「這……」教導主任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拉胯來形容了：「那你就沒個家長嗎？」

「阿彌陀佛，無量壽佛，上帝保佑，安拉在上，讓他明天更吧，更吧，我願意少吃一根油條，並且再也不翹課了。」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飛，我有翅膀嗎？」

平時他也有看林躍在雜誌上刊載的小說，都是偷偷摸摸地干，而且一開始就抱著挑刺的心理。

很快他就找到了理由——只有看完了才能圓潤地噴不是？否則後面出現個轉折或者補丁什麼的，被壇友們打臉多尷尬啊。

「下午回家，把你爸爸叫來。」教導主任板著臉說道。

不過越往下看他越覺得不對勁。

「我是女的。」

……

「聽見了。」女孩兒一甩頭，推著車子就往前走：「但我就不染回來。」

袁華非常享受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自從夏洛發瘋，林躍崛起以後，他在班裡再沒有過這種待遇。

「袁華，你看你，小心眼兒了吧，你師娘呢，從來都是喜歡作文寫得好的學生，平時表現得是有點兒……那個，她是中文系畢業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老師可不一樣啊，對於自己的學生，老師從來都是一視同仁，還記得老師客廳掛的那幅字嗎？為人師表，那還是去年你爸送的呢，說是省文聯周老先生的作品。」

「好好學吧。」

袁華被前面的爭吵驚醒，其實不只他，一些推著自行車才進門的學生都看到了這一幕。

教室里一陣鬨笑。

這身打扮，不就是《第一次親密接觸》里輕舞飛揚出場時的穿搭嗎？

周二也沒來。

這……管得也太寬了吧。

「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