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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你哥跟你姐在外地生活，也沒個依靠，哪像你，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溜達，凍不著也餓不著，給你織什麼？」

意外是因為塗志強一點不留情面，不意外是因為仔細想想，她被家暴這一點劇中便有體現。

「強子哥，我還是覺得你應該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這結婚了，以後肯定會有孩子，你說萬一你出點什麼事……」

「那你不是也去黑市了？」

「哎，謝謝你啊。」

「寫信著什麼急，先吃飯不行嗎？」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

他這正想事情，旁邊車鈴聲響，一個人帶著寒風掠過，扭臉一瞧，是送信的的郵遞員。

「水自流、駱士賓，塗志強、鄭娟……呵……」

「是王哥啊。」

「好，媽偏心行了吧。」李素華白了他一眼，從後面拿出準備好的信箋紙：「給你哥回信，我說你寫。」

塗志強扭過臉去不理他。

普通家庭，就算手裡有錢有糧票，那也得按比例兌換粗細糧，所以除去節假日，平時還真吃不起饅頭。

鄭娟打了個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這時鄭娟端著杯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外面走進來，腳步放得很慢，視線低垂，目光閃爍，看起來有點緊張。

送走郵遞員，回到家裡沒等坐下，李素華就把一封信遞過來：「昆兒，你哥來信了，快給媽念念。」

「看被我說中了吧，我指定不是你跟爸親生的。」

林躍點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塗志強沉默不語，叭叭地在那兒抽煙。

這事兒放誰身上不惱火啊。

林躍模仿周秉昆的筆跡和語氣寫信，最後收尾的時候突發奇想，自作主張加了一段。

這話還沒說完，塗志強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塗志強一聽這話臉色變了。

對於鄭娟來說，今天是個例外，因為水自流和駱士賓來了，塗志強讓她蒸了半鍋饅頭，準備喝完酒以後吃。

「我這就是心血來潮去看一眼，兩張工業券能賣就賣，不能賣拉到，就算被抓了頂破天教訓我一番也就沒事了，他們呢？以此為生是要進去吃牢飯的，你這剛結婚不久，我可不想看到你被他們連累給抓進去。」

鄭娟沒有去外屋做飯，兩隻手放在前面搓了搓，又把手慢慢伸進兜里和_圖_書，走到塗志強身邊。

李素華不識字，自然不知道他給這封信加了什麼料。

「行吧，那我走了。」

……

林躍再次見到塗志強，對方委婉地表達了歉意的同時，邀請他抽空去家裡做客，還說讓鄭娟給他做飯吃。

「不行。」

「寫寫寫，寫總成了吧。」

這年頭，有的家庭里人口多，飯量小，每個月領的糧票都有富餘，有的家庭不夠用，還有一些沒有戶口的分不到糧票，那怎麼辦啊，總不能活活餓死吧，這種情況下居民之間交換糧票相互幫忙的情況就出現了，有交換就會有交易，黑市也就應運而生，可是一旦被抓到，起碼得進去關一陣。

「秉昆，你啥意思，直說吧。」

「你哥來信了，我剛送過去，老太太等你回家給她念信呢。」

拿著結婚禮物上門道喜，還好心好意勸兩口子認真生活，結果被甩臉子，妥妥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強子，我覺得周家兄弟說得沒錯，你以後少跟……」

這一把掌打得很突然，也很重。

林躍說道：「強子哥，他們這麼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鄭娟目送www.hetubook.com.com他離開，轉身進屋生火做飯。

林躍把信接在手裡看了兩眼：「我哥說他在那邊挺好的，你寄過去的毛衣收到了，還說郝冬梅很喜歡你給織的圍巾，紅色的，又喜慶又暖和。」

「周家兄弟，你喝水。」

塗志強見他一臉嚴肅，便走到桌子另一邊坐下，往嘴裏塞了一支煙，叭叭地抽著。

黑市，瘸子，眼神兇狠，沒錯，這兩個人是水自流和駱士賓，他也確實在木材廠後面的大坑和那兩人碰過面。

「沒有。」鄭娟有些言不由衷：「他就是狗脾氣，不知道哪句話就把他惹毛了，過一陣就好了。」

對於鄭娟的遭遇，站在林躍的角度，意外，也不意外。

「那我可直說了。」林躍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兩個人是倒票的吧？」

「秉昆，你的好意呢，我很感激，但是我跟他們的事，你還是不要管了吧。」

塗志強沒有動，鄭娟追了出來，臉上還印著男人的手掌印：「周家兄弟，剛才的事……讓你見笑了，你別生強子的氣啊，他就是這樣的人，講義氣，好朋友，他對你……沒惡意的，只怪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林躍眼神微明：m.ｈeｔuｂoｏｋ•com.ｃom「強子哥，上午徐達左不是給我兩張工業券嗎？下午我去黑市轉了一圈兒，尋思能不能換成布票肉票啥的過年用。閑逛的時候吧，我看到兩個人，一個瘸子，還有一個眼神挺凶的，我琢磨半天，記得有一次在咱廠子後面的大坑邊見過，當時你正跟他們在那兒說話。」

這個年代的生活與其說枯燥不如說單調，沒有電腦、手機、平板，更沒有網路，最大的娛樂也就是看電影了，但是兩三毛一張的票價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因為這些錢能買二斤麵粉了。

他把自行車推出院子，朝自己家走去。

鄭娟雙手捧著茶杯放到林躍面前。

也是，在他眼裡，鄭娟沒戶口，沒戶口就拿不到糧票布票什麼的，更不會有單位給安排工作，就是個拖油瓶。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寫不寫？」

今天他要做的不僅僅是阻止駱士賓施暴，還要給塗志強來一個釜底抽薪。

「哎。」

林躍說道：「他經常打你嗎？」

而此時此刻的林躍，他摸黑進了一條衚衕。

周家老三什麼意思塗志強怎麼可能聽不明白，事到如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媽，你凈想著我哥我姐，怎麼不給我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織一件？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你親生的。」

「反正你就是偏心。」

這樣的塗志強能好好對待鄭娟？

他賭氣拿起手套，轉身出屋，往院子里走去。

林躍還待說話，鄭娟朝他搖搖頭，意思是別說了。

「哎呀，她喜歡就好。」

林躍趕緊伸出手去把人扶住，皺眉看向炕頭坐的男人：「強子哥……你這……過分了啊。」

自己媳婦兒被朋友強|暴了，擱正常人身上不拿刀劈了丫的已經算克制了，結果不僅不追究責任，還在一塊兒喝酒，完事為兄弟兩肋插刀把上門找事兒的打死了。

他是個講義氣的人，要說因為害怕被牽連就不跟水自流和駱士賓來往了，還真做不到，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這個小兄弟是為他好，不能惡語相向，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林躍覺得自己演技真挺棒的，連周秉昆的親娘都看不出跟平時有什麼不同。

「你這樣寫……」李素華開始口述。

看得出來，他不好意思對林躍發泄，於是將一腔怒火澆到鄭娟頭上。

「哎，秉昆，回來了？」

「你猜得沒錯，他們是。」

駱士賓、水自流、塗志強，仨人在炕上吃得熱火朝天，鄭娟在外屋忙著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