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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這一天，顧家十一口人外加一個馮茜茜都到齊了。

馮曉琴剛要回話，抬頭看到妹妹站在門口，趕緊舉手示意，招呼她過來坐。

馮曉琴才離開家一天他就開始作死了。

「就是。」馮茜茜撅著嘴說道：「他不是廚藝很棒嗎？現在他們一大家子過來吃飯，他撒手不管了，讓我們在這兒忙活。」

「姐夫，我今天……不回家，約了人。」

馮曉琴幡然醒悟，剛才之所以沒有反應過來，倒不是她不知道「寶馬」二字意味著什麼，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這個梗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馮曉琴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把擇好的菜往盆里一丟：「我叫他去。」

「什麼？買車？買什麼車？」

林躍不再多言，專心開車。

何曉梅跟馮曉琴認識快十年了，倆人當初一起跑過保險，後來馮曉琴嫁給了顧磊，何曉梅就沒那麼好運了，回老家找了個男人，但是過沒兩年就離了，孩子她沒要，又孤身一人來到上海打工，干過保姆，進過紡織廠，現在搞家政，收入嘛，也就一般般。

……

說者輕鬆，聞者詫異。

「姐夫，這車是哪兒來的？」

「……」

馮曉琴第二天就拉著行李箱回了萬紫園小區，當然，她這也算是師出有名，畢竟顧磊不跟她商量就買了一輛寶馬車，這對絕大多數家庭而言都不是小事。

何曉梅相當得意：「你先答應他，怎麼和父母協商，能不能成就是後面的事了，不然再像今天一樣，買車還算好的，萬一哪天沒把他看住，被人騙去賭博什麼的，這一百萬分分鐘就輸光了。」

「買的？」

「你現在回去怎麼說？剛才小老虎的爺爺打電話過來還說在南京，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上海了？」

「哦，你在臨沂公園把我放下就好。」

……

「姐，姐夫他……他買車了。」

馮茜茜也沒心思吃火鍋了，望姐姐說道：「姐，那天晚上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當然，作為交換，勸說父母賣房湊錢搞三居室的事她會去做。

「反正時間還早，去哪裡？我送你。」

廚房裡，馮曉琴和馮茜茜一邊擇菜，一邊十分不爽地瞄一眼客廳的顧家人，尤其是正在聽朵朵講音樂知識的林躍。

馮茜https://m.hetubook.com.com茜聽完沉默不語。

顧士宏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叫顧士蓮，顧士蓮不能生育，後來和小她六歲的老公高暢收養了一個女兒，取名朵朵，今年才高中畢業，被維也納音樂學院錄取。

馮曉琴快被他氣死了，最後兩人還是各退一步，銀行卡交給顧士宏保管，等他們簽了購房協議再拿出來用。

林躍沖她揮揮手，告訴她別回家太晚，老太太睡覺輕，怕吵，就開車走了。

馮茜茜張著小嘴，一臉愕然看著他。

「可是……就這麼回去，多難看啊？」

嘿……他還挺能強詞奪理的。

她這兒轉身來到客廳，正準備質問林躍為什麼不去廚房幫忙，也順便點點回來后就一直擺弄陽台那幾盆花的大姑姐，沒想到她還沒張嘴，大伯母蘇望娣說話了。

「姐夫，你這……你怎麼不跟我姐商量，就擅自做主買車呢？」

馮曉琴跟家裡人說去南京旅遊了，不好讓顧家知道她還在上海，不過這個問題不難解決，就在靠近臨沂路的地方下車就行。要說選擇上車，一是因為自身想坐坐寶馬豪車，二是想問清楚新車哪兒來的。

「別急，再抻他們兩天，等到顧家一團亂，你老公，公公，姑姐挨個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再回去。」她一邊說還一邊往馮曉琴的盤子里夾肉：「多吃點肉，要顯得在外面這幾天容光煥發，以後他們就不敢這麼欺負你了。」

「你姐夫買寶馬？他會開車嗎？哪兒來的錢買寶馬？」

「茜茜，顧家現在什麼狀態？」

膽大妄為，真的是膽大妄為。

馮茜茜按照馮曉琴發給她的定位，步行了將近十分鐘來到亮亮火鍋店，一進去就看到何姐在誇馮曉琴幹得好。

何曉梅沒了剛才幫腔時的得意，馮曉琴更是一臉懵逼，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想讓顧家亂一亂的心思會換來這樣的結果，拿來買房的一百萬，一下子沒了二十多萬，四分之一。

「對，阿姐不是借給我們一百萬嗎？昨天我在網上看到這款車正在搞活動，裸車價20萬多一些，覺得價格挺合適，今天就到4S店提了一輛。」

「男朋友？」

馮茜茜咽下嘴裏的肉，又把筷子一放，面露遲疑。

馮茜茜看看他旋轉方向盤的手，htｔｐs://wwｗ•ｈeｔｕｂｏoｋ.cｏm.coｍ又看看車裡的內飾，摸摸中控台的皮革。

馮茜茜說道：「家裡買車這麼大的事，你聽到我說，急著趕回家討說法不是很正常嗎？」

馮曉琴給他搞得啞口無言，顧磊的工資卡在她手裡，以前發了工資，都是取出一二百給他零花，這次顧清俞打過來的一百萬放在他的另一個卡上，印象里的顧磊不抽煙不喝酒，最奢侈的消費就是看電影了，就這種消費習慣，八年來都成思維定式了，誰能想到他冷不丁作個大妖，一天干進去二十多萬。

「謝謝。」

「什麼寶馬？」馮曉琴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顧士宏對此無話可說，孝敬父母嘛，這樣的大棒砸頭上，身為人民教師，他能反對嗎？不樂意也不能。

「不行，我得回去。」

馮曉琴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

何曉梅向外突出的嘴巴哆嗦兩下，用帶點嘶啞的嗓音說道：「賓士寶馬的那個寶馬？」

天氣轉涼，又到了兩周一次的家庭聚餐——都說娘在家在，老太太住在萬紫園，大兒子和小女兒那自然是要定期探望的。

馮曉琴只說出去呆幾天，治治顧家人，並沒有告訴妹妹顧磊想要升級房型，讓她攛掇父母賣房的事，如今搞成這樣，不說是不行了，便把那晚找顧士宏借錢無果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馮曉琴連讓妹妹吃兩口肉的時間都沒給，急於知道自己走後顧家亂成了什麼樣子。

「就算非買車不可，先來個二手車連連手不行嗎？一上來就開這麼好的車。」

馮曉琴噌得一下站了起來：「那可是拿來買房的錢，他居然敢動裏面的錢買車？」

是啊，學車只要跟上，不到一個月就能拿本，學廚師得多久？少說也要半年多吧，就這還不算刀功、勺功什麼的，只是會個葫蘆畫瓢的皮毛技，做菜他都學得那麼快，要考個駕照出來還不簡單？

馮茜茜猶豫一下，選擇坐進車裡。

馮曉琴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可是她又急得不得了。

「阿姐借你的一百萬不是用來買房子的嗎？你怎麼？怎麼把它買車了？」

「瞧你這臉色，工作很累吧？來，先吃點肉，墊飽一下。」

何曉梅非常熱情地給她拉椅子。

他們以為馮曉琴離家出走是因為顧士宏和_圖_書不幫忙湊錢，沒想到還牽扯顧磊要馮家那邊也出一部分的提議。

「顧磊啊，我聽說你買車了，還是一輛寶馬。你說你，工資才開幾個錢？怎麼敢有買車的念頭？這牌子，保養一次也得小一千吧，油費，停車費，保險費，稅費，萬一再有個磕磕碰碰，那花錢的地兒，多了去了。要我說，就你這自身條件，買車純屬浪費，不如趕趕公交擠擠地鐵。」

馮茜茜用比較弱勢的語氣說道：「寶……寶馬。」

馮曉琴說道：「差不多吧，老家拆遷是一平補一平，去年有人出80萬，爸媽沒賣，說賣了就沒地方住了。」

馮茜茜被他的說辭驚呆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傢伙會拿買房的錢來買車。

她很後悔，也很氣憤，可是有什麼用呢？車已經買了，不能退了眼下能做的，就是借這件事討要放錢的銀行卡了，沒想到這也遇阻，顧磊不給，還說她要是報復他買車，扭頭買個鑽石戒指，珍珠項鏈，歐米伽表回來怎麼辦？有車嘛，大家都得利，奢侈品首飾這玩意兒就只能她自己戴了。

林躍往旁邊偏偏身子，推開副駕駛的門：「上車吧。」

此其一，還有二。

「不是，同事。」

「你想啊，他都說了，老家房子賣了以後，讓你把父母接到這裏來，你們家裡一共五口人，到時候你跟他一個房間，大年和小老虎一個房間，你的父母一個房間，萬紫園小區的房子你們不住可以給茜茜住啊，她早出晚歸的，跟顧家人也沒多少交集，以後顧家老太太和老頭子一死，你跟他再搬回去，那新買的三室一廳不就成你們家的了嗎？到時候不僅在上海安了家，居住條件不要太好的。」

她還在顧士宏面前鬧了一場，可是林躍也有說辭啊，以前小老虎就經常遲到，現在她撂挑子走了，那孩子就更不好管了，為了降低遲到率，買一輛車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刺|激他買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她。

「啥都問，聽得懂嗎？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馮茜茜無言以對，要說馮曉琴為什麼這樣做，道理很簡單，就是為了給顧家人搞突然襲擊，結果下馬威沒搞成，反而給顧磊抓到把柄，也來了個先斬後奏，在老婆走的第二天就花費二十多萬去4S提了一輛寶馬車。

「謝m.hetubook.com.com謝啊，何姐。」

「呵，呵呵。」馮茜茜乾笑兩聲：「是不難。」

正常情況下，她是要回家的，坐車當然比擠地鐵好，可是今天她不回家，晚飯說好了去臨沂路吃火鍋。

顧士宏是老太太的二兒子，妻子已經過世，下面有顧清俞和顧磊兩個孩子，龍鳳胎，就相差幾分鐘，卻是分屬兩天，這也是為什麼馮曉琴跳腳罵顧清俞把顧磊的運氣吸走的原因。

主要是顧磊的層次根本配不上寶馬，這不只體現在5000塊的月薪根本買不起寶馬車上，還因為他根本不會開車，但是現在……

……

「是這樣的哦，何姐，你腦筋好靈光。」

何曉梅想了想說道：「你們老家的宅子真的值這麼多錢？」

二十分鐘后，寶馬車在臨沂公園門口停下。

兩人聽完明白了。

馮曉琴聽著連連點頭。

林躍目視前方，順口說道：「買的啊。」

馮茜茜點點頭。

馮茜茜看著不斷後退的車流，心裏的想法超級多。

馮茜茜剛才之所以面露為難，就是害怕姐姐發火，可是這事兒吧，太大了，不說是不行的。

「我喜歡開新車，新鮮，聽話，舒服，毛病少。」

馮茜茜也在一邊說道：「是啊，姐，我覺得何姐說的很有道理，你就先穩住他，爸媽那邊再做工作，成不成另說。不然我害怕爸媽那邊工作做通了，這邊的一百萬也被姐夫敗光了，到時候再借錢買房，顧清俞還會借給你們嗎？」

關於上面的問題，在來這裏的路上她就聽了個大概，到現在還一頭霧水。

這……滿心憤懣地離家出走，等著看顧家亂成一團，看顧士宏的笑話，結果顧磊一買車，他這兒綳不住了，說起來虎頭蛇尾很丟臉，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保住買房的錢總比臉來得重要吧。

「哎呀，茜茜來了。」

「他說那是阿姐借給他的錢，想怎麼花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跟家裡人商量，自作主張到南京旅遊，買車的事，他也能不跟你商量，自己看著辦。他還說這是被逼無奈，小老虎每天賴床，上學經常遲到，你走後情況就更嚴重了，現在家裡買了車，車接車送就不會遲到了。」

馮茜茜不是第一次見何曉梅，她剛來上海的時候，馮曉琴正在陪小老虎上補習班，是何曉梅到車站接的她。

林躍和-圖-書說道：「關鍵時刻你姐跑南京旅遊了，我之前說，讓你姐勸岳父母把老家城郊的房子賣掉，湊些錢在這裏買套三居室，正好把他們接來這邊住，這主意不錯吧，你姐非但不答應，還一聲不吭地把小老虎丟給我和爸照看，這孩子好賴床，經常遲到被老師批評，我呢，想著開車能快點，出行也方便嘛，乾脆我先買個車，房子的事……以後再說了。」

「哦。」

「為什麼？」

一個月後。

「杯架里有礦泉水，渴了自己拿。」林躍幫她把安全帶系好，隨口提醒一句，轉頭開車上路。

馮曉琴很不理解，她的想法是讓顧家掏這個錢，當了八年免費保姆，又幫顧家生了一個兒子，還不值一套房子嗎？在她看來當然值了，甚至一套200多萬的房子都不夠補償她這麼多年的付出。

顧家亂不亂她不知道，反正她的心亂了。

這不，他們不是要在外面買房子嘛，一碗湯的距離至少相當於兩站地，步行的話也要累得氣喘吁吁，再過十年，他們也奔五了，難不成每天腿兒著回萬紫園照顧爸爸和奶奶？你看，買輛車的方便性不就體現出來了嗎？這對於提升生活質量，有著非常好的效果，而且這是阿姐借給他的錢，當然是他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了。

「行。」

何曉梅往她面前湊了湊：「如果我是你，就答應他。」

「這……」

馮茜茜說道：「就是他把我載過來的，至於買寶馬車的錢……他說是從阿姐借給他的一百萬里取出二十多萬付的全款。」

「茜茜，這裏……」

這話講得馮曉琴眼睛一亮。

林躍拍拍方向盤：「學開車比學做飯難嗎？」

馮曉琴一臉茫然，在她的印象里，顧磊跟車這樣東西基本是沒有聯繫的，5000塊的月薪能買什麼車？電瓶車還是老年代步車？這個層次的人，還是趕公交擠地鐵吧。

她起身就往外走，何曉梅趕緊把人拉住。

「對了，你還沒說去哪兒呢。」

「商量什麼？她一聲不吭地跑去南京旅遊怎麼不跟我商量？」

顧士宏上面有一個大哥，叫顧士海，顧士海的老婆叫蘇望娣，是個東北人，兩人膝下有一子，名喚顧昕，現在區關工委工作。

馮茜茜客氣一笑，低下頭夾了塊肉放進嘴裏，從臨沂公園走到這邊，確實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