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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

「哦，這是派出所的電話，警察同意我給家人打個電話。」

嘭嘭嘭……

馮曉琴面帶疑惑看了她一眼，從掛架摘下圍裙，準備接手炒菜，誰知道就在這時，只聽「啊」的一聲，她回頭一看，發現刀橫放在砧板上，妹妹左手攥著右手食指，一縷紅色血液沿著指隙流淌。

「哎哎，好。」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林躍指指手錶：「如果你再不下樓，老師又要給爸打電話了。」

「要我說，你那業委會主任的活兒就辭了吧，吃力不討好。」

「不是，是你姐夫告訴我的。」

林躍結束跟馮茜茜的通話后，利用「全視之眼」給老頭子的微信發了條已經出差，馬上坐飛機離境的簡訊，便安心地回班房睡覺了。

顧士宏一聽這個，氣得直瞪眼：「你說你，打架拘留怎麼不通知家裡一聲？還騙我去出差了，你是要氣死我啊？」

「我怎麼聽說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真的嗎？展翔哥，我真是……太感謝你。」

馮曉琴有些意外，以前妹妹可沒有這樣的眼力勁兒，接小老虎的事都是當爺爺的在做。

就之前史志偉租會所被他攔下的事，小區里的老頭兒老太太議論了快兩個月，這幾天才消停一點，顧士宏為這事兒沒少生悶氣。

「姐夫？你怎麼……」

馮曉琴晾曬完衣物從卧室走出來，打量一眼客廳，又看看站在櫥櫃前面發獃的妹妹，走過去把水龍頭關了。

老太太坐在餐桌旁邊擺弄她的那些葯。

他這聲音剛落，顧士宏沒等回話，房門從外面打開，穿著外賣服，手裡拎著黃色頭盔的馮曉琴走進來，剛換好鞋，把頭盔往角落一丟，就一臉陰沉指著林躍說道：「我說你這一個多月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班也不正經上，就每天晃來晃去的，原來是被老闆炒魷魚了！」

「很簡單的道理，不貶低丈夫，怎麼能潛移默化地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和權威呢，一個弱勢的，不爭不搶的妻子，公婆是不會正視她的需求的，在馮曉琴這兒，你是不是沒少動用給我們買房子來堵她的嘴的心思？」

「這種事對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要謝就謝你姐夫吧，好，就這樣，我先掛了。」

「沒有，我也不關心和_圖_書。」

顧老師還跟以前一樣，戴著老花鏡在三人沙發上看報，時不時嘆口氣，嘖嘖兩聲，不知讀到怎樣的內容。

「咳，咳。」老頭子這才將注意力轉到事件的後果上，嘆了口氣說道：「以前還能讓你阿姐幫忙再找一個工作，現在她都一個多月沒回來了，你說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茜茜啊，最近怎麼樣？工作還好嗎？」

咦？

「哦。」馮茜茜又問：「出差的事，他沒告訴你嗎？」

「你失業在家，還有臉讓你爸去接孩子，你可真孝順。」

她大吃一驚，不知道這事兒顧磊是怎麼知道的。

「切到手了？嚴不嚴重？」

「我幹嘛要辭，我就不辭，我不辭職，史老闆那群人還一天天的想要佔小區業主的便宜呢，我要是辭去這業委會主任的職務，他們還不變本加厲啊？」

想想也是。

要拘留，居然要拘留，雖然是行政拘留，但那也是拘留啊。

顧宅。

不這樣做，小姨子怎麼進一步心疼他呢。

「馮小姐，你提供的餐廳錄像我們看了，以當前視角實在無法認定他有侵犯你，所以這件事……我勸你還是跟受害人取得聯繫，如果他能出具諒解書，這件事或許會有轉機。」

馮茜茜慢慢地把手放下。

拘留？普通人對這個詞心存懼意，對他……輕車熟路，跟住酒店沒啥區別。

「別瞎想，聽話，掛了啊。」

這事兒吧，看起來不近人情，實際上站在老太太的角度自己並未做錯，你說就馮曉琴和顧磊這種關係，顧士宏做飯不等馮家姐妹吧，人民教師做不出來這種事，等馮家姐妹吧，難不成給她們當客人招待，讓老頭兒伺候她們？

電話掛斷。

「啊？」老頭子大吃一驚，轉頭看向林躍，面帶薄怒說道：「顧磊，是這樣嗎？」

看著紗布一層一層包裹住傷口，馮茜茜心緒稍定，又往房間裏面瞄了兩眼，明知故問道：「姐夫……昨晚沒有回來嗎？」

「你這樣，我這裡有700萬的銀行理財，還有兩天到期了，反正放在哪家銀行都一樣，能幫助熟人自然是最好了，周一吧，周一我去黃海銀行找你辦存款業務，怎麼樣？」

馮茜茜又問：「那，姐，你是有心和-圖-書要和姐夫離婚了？」

跟她一比，呵呵，她是越來越看不起他，也不過是離婚的損失太大，她難以接受，才在顧家湊合。

「那姐，你……會和姐夫離婚嗎？」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她終於說出內心深處最想知道的問題。

「哦，沒什麼。」

這時手機的響聲拉回她的注意力，拿在手裡一看，發現是個座機號碼，她耐著性子接通，放到耳邊。

她打量一眼街邊的路燈，以及夜色下快速通行的汽車，心情很複雜。

「那我去接小老虎吧。」

「姐夫，你……我……」

馮茜茜自告奮勇，要去輔導班接外甥。

馮曉琴惡狠狠瞪了餐桌的方向一眼，鬆開握住妹妹手指的手：「你歇著吧，飯我自己來做。」

「曉琴，你就少說兩句吧。」

馮曉琴說道：「離婚？現在離婚我這麼多年的付出不是白費了？當然不可能。」

馮茜茜這才發現，水槽里的塑料盆結滿了水，尖椒都浮了起來。

林躍搖搖頭，其實非常清楚便宜老爹的想法，以前做教師，好管學生，好為人師，這一退休回到家裡，沒點事做，沒點人教，就渾身不自在。

大凡貪心不足的妻子，總是想讓丈夫掙大錢，跟那些成功人士比較，但是父母就不一樣了，他們才會去想孩子有沒有受苦，生活過得苦不苦，累不累。

也不怪她有這樣的想法，就顧磊這幾個月乾的事，說無法無天並不為過，就一句話能把別人祖宗從墳里氣活的傢伙，怎麼可能成事？

「姐夫，為什麼呀？」

「你想，如果被我爸知道了我是因為擔心你才跟黃以周打起來，他或許不會多說什麼，奶奶那個人肯定會遷怒你，搞不好又會說很多難聽的話，你現在跟她住一個房間，別搞得兩個人心情都不好。」

顧士宏搖搖頭：「她怎麼能這樣呢。」

這個問題把她問住了，愣了一會兒，想起小老虎，有些煩躁地揮揮手：「我還沒想那麼多，你今天怎麼回事？那麼多問題？」

從性格轉變到對她態度的轉變，還有這些天的所作所為，除了前世有舊這種帶點迷信色彩的說法，她真的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連顧士宏都有點意外，不明白這做小姨的怎麼一改常態，www•ｈeｔｕｂooｋ.coｍ.cｏm對外甥的事這麼上心。

「想什麼呢？水都溢出來了。」

「姐夫，我……我不知道……」

「茜茜，是我。」

就像馮曉琴所言，這一段時間兒子顯得遊手好閒，不是在家裡睡大覺就是出去跟人喝酒，有時候弄到半夜十一二點才回來，問他最近怎麼了，答，出差完成了一個大單，跟經理請了年假在家玩幾天，人嘛，不能對自己太苛刻，要學會勞逸結合，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行行行，小區沒了你，物業那幫人就玩兒不轉了成吧。」

嘩啦啦……

「你這男朋友都沒有呢，胡思亂想些什麼？」

馮茜茜面帶微笑回應一句，到門口換好鞋，拎上包，推開房門走出去。

「他爸說出差了，昨天晚上就走了。」馮曉琴一面說，一面腹誹道：「真不知道他們經理怎麼想的，讓他去出差？也不怕把生意砸了。」

「什麼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如他所料，馮茜茜聽完馮曉琴的講述，表情變了又變，眼睛里滿是不忍和感激。

這老頭兒還挺有風骨。

得到這樣的答覆，馮茜茜離開窗口，連續找了好幾個房間都沒有看到黃以周的身影，她又撥打對方的電話，連打數通沒人接，於是又跑到小吉士上海菜館外找黃以周的車子，發現已經不見了。

「那行，不過你記得，路上不能給他買亂七八糟的零食，不然回來又不好好吃飯了。」

「喂，你好，請問找誰？」

顧士宏面露愕然，看看兒子，再看看兒媳婦。

她趕緊走過去，把尖椒從水裡撈起來放到砧板上。

「今天這天氣，太熱了。」

「警察同志，姐夫就是為了幫我才動的手，拘留是不是太重了？只罰錢不行嗎？」

馮茜茜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他都被拘留了，還擔心她會因為這件事受委屈。

這時老太太在外面拍著桌子喊道：「這飯要吃到什麼時候？」

「姐夫？」

叮叮咚……

一個半月後。

馮曉琴難以理解，顧磊不僅打架進了拘留所，直接導致被裁員，還回來騙大家說休年假，結果顧士宏只關注被拘留的事，這也太離譜了。

「是。」

「我也是怕你擔心嘛，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天，我這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好好的嘛。」

林躍在給陽台上的盆栽澆水，聽到他的話回頭看了一眼。

還有女兒、兒子都不省心的問題，手頭有工作可以忘記這些煩心事。

為了她的事，姐夫工作都丟了，還被姐姐嘲笑和奚落。

「展翔哥。」

她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展翔打過來了，不敢怠慢，趕緊拿起來放到耳邊。

有對姐夫的擔心，有對局面的無奈，有對自己沒有辦法施以救助的沮喪，有深深的慚愧，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

「什麼？大年把人給打傷了？」馮曉琴臉色一變。

看來就像警察說的，黃以周是鐵了心躲著她不見。

「喂，媽。」

顧士宏回來換好拖鞋，到客廳茶几的抽紙盒裡拿出一張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是鄭姐給你說的吧。」

「哦，就是昨天，我看葛玥和顧昕的狀態，多難受啊，又想到你和姐夫……」

「啊呵……蠻好的。」

「爸，你知道他為什麼被公司辭退嗎？」

她一直在外面擺弄那些葯，並不知道馮茜茜切菜傷了自己。

馮茜茜掛斷電話，瞟了一眼路過的行人，那一臉興奮的樣子把隔壁單元樓買菜回來的老太太唬得健步如飛，以最快速度鑽進單元樓門。

「可是……可是黃以周他是想要佔我便宜，他也有錯啊。」

廚房裡，水流不斷衝擊水槽。

當初帶她辦理入職手續的女子姓鄭，是展翔一個朋友的老婆。

這些年來，顧清俞沒少幫顧磊找工作，在私企上班，被裁員什麼的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現在不一樣啊，顧清俞帶著新婚丈夫第一次見家長，小舅子就給姐夫揍了個鼻青臉腫，這咋搞？哪怕是他這個當爹的，都不好意思去求女兒給他介紹工作。

……

……

沒等老頭兒說話，馮曉琴恨聲說道：「你能搞定？怎麼搞？去當網管嗎？還是去送外賣？就你這張嘴，一定天天被人投訴。」

「曉琴，你說什麼？顧磊被公司辭退了？」

「哼！」

「爸？現在連小區里的人都知道他被拘留的事了，你怎麼……」

林躍說道：「這個不用阿姐操心，我自己能搞定。」

馮茜茜急壞了。

林躍還以為老頭子會追究自己丟工作的事，沒想到這便宜爹還真不錯，跟馮曉琴的和*圖*書關注點完全不一樣。

手機鈴聲打斷馮曉琴的吐槽，她拿起來一看，是遠在老家的母親打過來的。

林躍聳聳肩：「呃，算是吧。」

馮曉琴冷哼一聲，穿上鞋子下樓接小老虎了。

馮茜茜從樓上下來，往前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放在包里的手機響了。

「之前他講公司派他出差，要出去一周，實際並不是，他是因為和別人打架被關進了拘留所。」

「……」

馮茜茜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昨天之所以冒著被非禮的危險去見黃以周，不就是為了拉到存款，擺脫業績倒數第一的排名嗎？沒想到……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而且這一次他是故意的，不用苦肉計給馮茜茜加點料，她怎麼能有勇氣和決心突破姐妹關係的桎梏呢？

她以為又抓到一條自己的小辮子，豈不知拘留一周並失業的事就是他放出的消息。

她把圍裙一丟，趕緊走過去檢查傷勢，完了拉著妹妹走進卧室，從梳妝台下面的抽屜里找出紗布和碘伏進行包紮。

「知道了，姐。」

啪～

「為什麼？」

「女人啊，她們的心思都用在這些事情上了。」林躍站起來，走到陽台邊，看著拐到陽面巧遇回家的馮茜茜的馮曉琴笑了笑。

馮曉琴一看牆頭掛鐘的指針，有點著急，趕緊脫掉外賣員的衣服，去卧室更換常服。

顧士宏聽不下去，勸她不要再發牢騷，畢竟面對失業這種事已經夠糟心了，家裡人如果再給壓力，那就太過分了。

第二天。

「別急，你聽我說就好了，不就是拘留一周嘛，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因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的事你別跟家裡人說，待會兒我再給爸打個電話，告訴他公司派我出差了，要一周才能回來，呵，想想也真是巧，中午吃飯的時候剛給他們打過預防針，晚上就出了這種事。」

值班民警說道：「你也看到了，他把人家打得滿嘴是血，眼鏡也給弄壞了，對方執意追究他的責任，我們只能按照程序辦案。」

叮叮咚～

顧士宏聞言一愣，確實，他不止一次在心裏衡量，是不是把全部積蓄拿出來為兒子買房，因為他是無論如何不想看到小老虎跟那些單親家庭的孩子一樣，這份傷害會跟隨孩子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