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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笑……笑什……什麼笑，你……你……哪……哪班的？」

「好。」

「對，親戚，唐元明，就高二年級教歷史的，我跟你說過的，我小姨夫，林躍管他叫表叔。」

唐元明說道：「你說招惹到你了，林躍，就你的成績……」他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敲打一下狂妄自大的年輕人比較好：「全年級倒數第一，進實驗班什麼的，我勸你還是先把成績提升到年級排名中游再想這件事吧。」

汪紅英漲紅了臉，眼珠子都被怒火點燃，爬上一道道紅絲。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又拍了兩下。

林妙妙還是有點難以置信，打飯阿姨一向看人下菜碟，熟人多給一點，不喜歡的就抖來抖去不給量，大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像林躍這種能把抖掉的菜夾回餐盤的操作，她還是頭一回遇到。

林妙妙走到她讀高三的師父身邊，指指房門。

林躍一看唐元明不說話，刻意加大音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表叔。」

林妙妙解釋道：「哦，我跟他是親戚。」

「多少錢？」

說起來是有點不公平，會有學生不服，可這是校長定的。

「你……你回來！」

向風波揉著剛才因為和林躍拉扯受傷的肩膀，陰著臉說道：「沒呢。」

「那你教教我唄。」

唐元明想了想說道：「跟我去向校長道歉。」

處分？

沒人注意到林妙妙的偷偷離開。

劉楊在後面結結巴巴說道：「他……他……好……好……拽哦。」

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學會這個……媽媽再也不擔心我吃飯被食堂坑了。

打飯阿姨接過餐盤，先盛了一大勺米飯，又去給他打茄子，到紅燒肉的時候，一勺子下去，見肉有點多，便稍作停頓，手腕開始抖動，眼瞅著兩塊肉滑出勺子，往菜盆掉落。

「為什麼啊？」

「滾！」

林躍瞟了她一眼：「哦。」

「如果我不呢？」

林躍伸出手去，接過自己的餐盤。

要說精英中學的分班機制，中考結束后，按照成績分普通班和實驗班，定下來就是一年，高二開學分文理班時來個摸底考試，再分一次，然後就沒這事兒了。

林妙妙就感覺他拿著筷子的手動了兩下，反應過來時，只見自己和-圖-書的餐盤裡多了兩塊紅燒肉。

「妙妙，他……誰啊？」

劉楊繼續拍門。

更後面一個高個兒男生學他說話：「老……老師……我……我……我高三……二二班的，我……我叫……叫……叫周……周……傑倫。」

「師父，這……還沒出來呢？」

他拿出飯卡放到感應器上，付款後端著餐盤離開。

唐元明哪裡顧得上她，只點點頭，快步過去，挨著劉楊敲敲房門。

「都……都……都別笑了……不……不……不準笑……」

汪紅英呆立原地，心頭火焰蹭蹭地往上冒：「你哪個班的？」

「好吧，唐老師。」林躍轉換稱呼：「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吧？」

大學的處分他都吃了不知道多少回，會怕精英中學的處分？

「你現在去幹什麼？」

「給你五秒鐘，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會揍得你滿地找牙。」

林妙妙學習成績一般，但是腿腳很利索，一路喊著「讓開讓開，別擋本小仙女的路」，迅速通過U字型走廊，趕到綜合樓頂層的廣播站。

「唐老師來了。」

啪啪啪……

啪啪啪……

汪紅英也愣住了，她沒見過林躍，不知道面前的男生就是那個超能作妖的傢伙。

「給，拿著，消毒櫃里有筷子。」

他是在跟汪老師說話嗎？

說話的人留著大背頭，髮膠抹一把下來能當零食吃，鼻樑上架著黑框眼鏡，大熱天的也要把襯衣最上面的扣子系的死死的，滿臉兇相一身男人裝，可不正是女生宿舍的生活老師汪紅英嘛。

「十塊錢。」

林妙妙非常好心地遞給林躍一個不鏽鋼餐盤，又指指放在打飯窗口旁邊的消毒櫃，然後端著自己的餐盤走到2號窗口，指著前面黃橙橙的雞腿說道：「來個雞腿，再來兩個煎蛋。」

倆人就這麼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個神色冷漠地走進食堂。

第一個「滾」字聲音不大，周圍的同學沒有聽清，這第二個「滾」字說得字正腔圓，在偌大的飯堂內回聲嘹亮。

旁邊一名女學生忍了半天沒有忍住，笑得前仰後合，身子亂顫。

向風波白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很二的問題，倆高三學生被一個高一學生揪著衣領提起來扔出廣播站，這事兒要和_圖_書是被低年級的學生知道了，以後還怎麼見人？搞不好會被同學抓住這點調侃一輩子。

「不是告訴你了，別在學校喊我表叔嗎？」唐元明瞄了一眼身後，多少有點不自在，萬一被那些人添油加醋一傳，說林躍是仗著他這個表叔才敢胡作非為，視紀律如無物的，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林妙妙也把注意力轉移到小姨夫身上，右手掌推了推眼鏡角，撩起眼皮，叫了一聲「小姨夫」。

林躍不理她，低聲計數。

打飯阿姨低下頭，透過窗口看了她兩眼……

「對了，你剛才跟小姨夫說什麼了？瞧把他氣的那樣子，我還以為只有小姨治得了他呢。」

「妙妙。」她看了一眼食堂角落正在和工作人員說話的汪紅英，沖林妙妙舉了舉手，小聲打招呼。

劉楊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議論打斷，回頭一看，發現是唐元明來了。

「你說什麼？」

「師父，你們不是兩個人嗎？怎麼還搞不定他一個？」與其說林妙妙心直口快，倒不如講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躍，是我，唐老師，你把門打開。」

「唐老師來了。」

「……」唐元明差點沒被這個簡單回答噎死，他帶著情緒興師問罪，這小子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讓他有一種用力過猛的感覺：「你在宿舍的時候怎麼答應我的？」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再看看對面的打飯阿姨，也是一臉錯愕。

林躍說道：「不知道。」

她的臉瞬間垮下來，感覺作為老師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他叫唐元明表叔？

「不道歉你會挨處分的。」

後面看熱鬧的學生眼珠亂轉，各有心思，而準備興師問罪，又擔心自己口齒不夠伶俐的廣播站站長更猶豫了，他們有這樣的關係，那可咋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那這麼說來，我們還算是親戚呢。」她是個自來熟，面對林躍不咸不淡地回應，不煩也不惱，邊蹦蹦跳跳地走，邊套近乎：「知道嘛，你太牛了，我們班那個把語文老師氣走的江天昊，跟你比就是小兒科。」

「我……我……警……警告你……你……你再不……不開……開門……信……信不信……我……我去校……https://m.hetubook.com.com長……那裡……」

林妙妙也跟她揮揮手，示意看到了，然後指指打飯的窗口，意思是先去打飯。

前方傳來一道呵斥，林妙妙抬頭一看，打個哆嗦。

她又看向前方已經賣掉一半，銷量很不錯的紅燒肉：「今天的紅燒肉不錯，來一份吧，還有這個，西紅柿，也來一份，再幫我澆點湯在米飯上，謝謝。」

「你學不會。」

林躍看看握在手裡的傢伙事兒，隨手丟給他。

對於唐元明的喊聲，林躍充耳不聞，分開圍觀人群，徑直往樓道口走去。

「可……可算……出……出來了。」劉楊抓了抓頭皮，疾步走進房間，把正在「單曲循環」的趙榮寶的選拔教育的話停播，這才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長吁一口氣。

「我讓你滾！」

唐元明把林躍帶到一邊，瞟了一眼扒著牆縫看熱鬧的林妙妙等人，一臉嚴肅說道：「手機，手機拿來。」

這一個「好」字，林妙妙立時打了雞血，開始跟他滔滔不絕地講起食堂的情況，像什麼一食堂炒的青菜半生不熟，有時候還會在菜葉里吃出高蛋白質物質了；如果來得巧，5號窗口做的餡餅剛出爐，那真是又香又糯，好吃極了；早餐A套餐里的牛奶不要喝，容易拉肚子；學校呢，還有個二食堂，只對教職員工開放，那邊環境好，菜品質量也高。

哈哈哈哈……

林妙妙和鄧小琪趕緊端起自己的餐盤，轉身去後面的餐桌。

今天的事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的廣播事故了，他認為自己沒責任，不過就算校長不追究他的責任，扣績效，全校通報什麼的，往後一兩個月也跑不了到場監督廣播的操作，難免搞得他也尷尬，播音員也尷尬。

她像風一樣追上林躍，拍著胸脯大咧咧地道：「我是唐元明的外甥女，他是我的小姨夫。」

「你喜歡吃素還是喜歡吃肉？」

「一，二……」

「你是唐元明的表侄？」

對於上面的問題，林躍還是那般愛答不理的樣子，點點離自己最近的紅燒肉和肉末茄子。

「哦，他啊，林躍。」

「是么……」

「我學習成績好不好，和學校的選拔制度是否公平，這是兩碼事，這個體系做不到機會均等，我就有權力提出意見，督促和_圖_書學校拿出切實可行的解題辦法，但是謝維州怎麼做的？不思考我說的對不對，應如何調整策略，讓你過來解決我這個提出問題的人？只要堵住我的嘴，問題就不存在了是嗎？」

「熟能生巧。」

自始至終，林躍就非常不喜歡打扮男性化的女人，比如《都挺好》世界里的阿奇，這裏也一樣。

耳聽得對面一個滾字，兩個人驚恐萬狀地看著林躍。

「你跟他……怎麼……」

看熱鬧的學生不著急，樂呵呵的，甚至還有人小聲附和根據月考成績進出實驗班的訴求，而廣播站的成員都很生氣，一臉不爽，甚至於咬牙切齒。

「吃飯。」

他怕處分？

門咔的一聲開了，一張鎮定自若的男生臉出現在眾人視野里。

「你怎麼回事？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唐元明把手機揣兜里，含怒說道：「我那兒剛跟校長張嘴說床位的事，你這就給我來這麼一齣兒，你知不知道，你搞得我很被動。」

是她？那沒事了。

然而當她來到這裏，找遍大廳都沒人影，沒辦法，她只能拿餐盤要了兩個素菜坐下來自己吃，吃著吃著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還真是林妙妙，旁邊還有個面生的男生，也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她總覺得林妙妙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

「他們不招惹我，我就老老實實的啊。」林躍理直氣壯地道：「可他們招惹到我了。好吧，你分實驗班普通班，這沒錯，可你不能把好老師都弄實驗班，給剛畢業的師範生帶普通班，還剝奪學生通過努力進入實驗班的通道吧？」

「幹什麼呢？誰讓你們坐一起的？」

唐元明很傷腦筋，有種老虎遇到烏龜，不知道該由哪兒下嘴的無力感，以往是他們這些當老師的給學生講道理授經驗上政治課，今天反過來了，那些壞學生吧，違反了校規，自然是該這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是像他這種拿住學校小辮子借題發揮的主兒，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落人口實。

「親戚？」鄧小琪看看閨蜜，再看看對面不怎麼喜歡的男生——她可是聽說了，這貨不僅霸佔了錢三一在205的床位，還打斷了男神的智商秀，更更重要的是，他在廣播站說的那些話，等於在向實驗班的學生宣戰和_圖_書。

表叔？

「隨便。」林躍撇撇嘴，直接賣給他一個後腦勺，走了。

錢三一走後，鄧小琪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林妙妙，以為她來食堂吃飯了，畢竟她的好閨蜜學習不積極，吃飯一向踴躍，就說那吃相，跟餓死鬼投胎沒兩樣。

這時林躍端著餐盤走過來，看到林妙妙抱著滿滿當當的餐盤就像抱著聚寶盆，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對普通人來講，到這兒基本把天兒聊死了，林妙妙可不一樣，既不生氣也不識趣走開，又進行下一個話題。

怪不得林妙妙無視自己的利益也要跟他套近乎，從唐元明那兒算起，他們還真是親戚。

「沒什麼。」

在一所學校里，誰敢質疑校長？

林躍把手裡的筷子一掰，咔，兩隻筷子同時折斷，屈指一彈，半截筷子帶著嘯聲飛出，正中前方窗口抖手腕的打飯阿姨手裡的勺子，裏面的菜和湯汁澆了她一頭。

她到時外面圍了好多人，有看熱鬧的學生，也有廣播站的成員。

別說，還真管用。

滾？

「你這一說，我肚子也餓了，一起啊？」

短短一句話，愣給掰成二十八瓣說，聽得那些看熱鬧的學生掩嘴偷笑，而廣播站成員恨不能做他的傳聲筒，幫忙喊話，真是急死個人了。

倆人一邊說一邊走到鄧小琪吃飯的餐桌坐下。

所有人都看過去，除了那個無比狼狽，找東西擦臉的打飯阿姨。

髮際線偏後還留平頭的廣播站站長劉楊正站在門口，一邊用手拍打著房門，一邊結結巴巴地道：「林……林躍……是……是吧……我……我……跟你……你說……這……這裡是……廣……廣播站……你……你這……這麼……做……是……是違……違反紀律……律的，快……快把……把……把門打……打開，不……不……不然……后……後果……自……自負……」

「你哪個班的？！叫什麼！」

一個女生點這麼多？

嘿……他還一套一套的。

鄧小琪拿在手裡的筷子掉在餐桌上，林躍？林躍不就是那個在廣播站搗亂的傢伙？她是真服了，林妙妙這無處安放的社牛症，出去跑一圈，居然跟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對上電波了。

走廊里洋溢著歡快的笑聲。

說時遲，那時快。

林躍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