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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道：「你幹嘛？」

「嗯，想。」我笑答。

「可你提前回來了，卻沒給我打！」

謝竹纓恨恨望著我，兩眼淚水淋漓，大聲地道：「你不是人！你自己又不是沒有腦子，幹嘛非要我幫你想？這麼簡單的問題，是個人就能想明白，你幹嘛非要我說出來？你分明就是懦弱，你在逃避，你在自己欺騙自己！」

「想不想吃？」她笑問。

我一臉驚愕，張大嘴巴看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呆坐當場，兩眼發直，半晌無語。

「那……好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哎呀，餐廳多沒意思，就這兒了！」

謝竹纓抓緊我的手，緊盯著我的眼睛，道：「第二個原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她早晚會離開你。」謝竹纓就是了半天，突然極快速地把後邊的話說了出來。

點了一根煙，我又問道：「好，就算你說得對。現在說說你的第二個原因吧。」

謝竹纓換好鞋，嘻嘻一笑，道：「反正是好東西。跟我來吧！」說著話，她蹬蹬幾步跑到了客廳，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又歪頭對我道：「快過來看！」

「對了，竹纓，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回家了？」我問。

聽完了謝竹纓的話，我心裏犯起了嘀咕。很長時間了，小雨動不動就拿什麼四人世界的話來出溜我，最近一兩個月又經常有意無意地勸導、撮合我和謝竹纓，昨晚打這個電話，擺明了是在把我往謝竹纓懷裡推。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會這樣做呢？這太難以理解了？

我倆甩開腮幫子開始吃喝。謝竹纓因為我提早回來，得到了和我獨處的機會，極度興奮，大呼小叫，一個勁地和我乾杯。我由於公司上市計劃流產，心情多少有些鬱悶，也很想發泄一番。於是兩人來者不拒，只一會兒功夫，就喝掉了七、八瓶。

「好，我答應你。」我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皺著眉答應了，因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

我大怒，張口罵道：「竹纓，你瘋了嗎？」

「我是說四號回來給你打電話。」

「你少管！」我沒理她的話，想重新去按號碼。

謝竹纓看著我，臉上掛著淚，輕輕道：「程東，這事兒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電話就先別打了，你還是等她回來再問她吧。要是你不高興，就怪我不該亂說話吧。」

「昨天晚上十點多鍾，她打電話告訴我的。」謝竹纓正啃著一塊兔肉，隨便答了一句。

謝竹纓見了我的樣子，怯怯地碰了我了一下，道：「喂，你沒事兒吧？……喂，你沒必要這麼誇張吧？……喂，你到底怎麼啦？……你別嚇我喔！……喂！喂！」我半天沒有反應，謝竹纓害怕了，她抓著我的雙肩，用力地搖著我。

我定了定神，又抹了一把汗，準備回話。

我沒好氣地打斷道：「虧你說得出口，她是個女人啊，哪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別的女人懷裡推的，你不覺得這很離和_圖_書譜嗎？」

我不想說什麼違心的話，但我不得不承認，當我看到她的一瞬，我的心居然不爭氣地亂跳了起來。不過真正讓我意外的不是她的裝束，而是她怎麼知道我在家。

我沒理她，「呼」地起身來到電話機旁，一把抓起話筒，我要給小雨打電話，我要向她問個明白。我心裏通通亂跳，按鍵的手不住地顫抖，我頭上的汗水嗒嗒地滴落到鍵盤上。電話撥完了。我等待著，像等待宣判的囚犯。

「你怎麼來了？」我脫口問了一句。

謝竹纓無奈看了看我，嘆了一口氣，道：「這還用問我，你自己沒腦子嗎？」

謝竹纓見到我的樣子，突然投到我懷裡，緊抱著我的腰，「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謝竹纓緊盯著我，道：「你……真想讓我說？」

「我管她為什麼，我只管抓住機會！」謝竹纓厚顏無恥。

謝竹纓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沒什麼啊，她給我打電話，問我幹嘛呢，我說無聊一個人睡不著呢。我又問她是不是故意氣我，她說不是，還說她臨時有事兒馬上就要飛英國，我又問她你去不去，她說你不去，會提前一天回來。就這樣。」謝竹纓興奮難耐，又酒後話多，啰里巴嗦地事情說了個清楚。

「那好，我說了，不過——」謝竹纓直起身，一本正經地道：「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我說后你不準傷心；第二，不準生氣；第三、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你不準以後不理我。」

「這有什麼m.hetubook.com.com離譜的，很正常嘛！她愛你，又不想嫁給你，當然要幫你選個最好、最適合你的人嘍！在她看來，我……我就是這個人選，所以她會這麼做。」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道：「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跟我隔著門玩問答遊戲吧？」說著話，我下意識地往旁邊閃了一步。

「啪！」一隻手按斷了電話，是謝竹纓。

「對啊！我又不傻，難道這樣的機會我還不懂得利用嗎？」謝竹纓倒是挺實在。

謝竹纓轉過身，抓住我的手，道：「要我說，有兩個原因。一是她知道我喜歡你，也看出來你喜歡我了，她在給我們製造機會。」

「她怎麼說的？」我不自覺地放下了酒杯，昨晚十點鐘應該正是小雨上飛機前的時間。

「你怎麼啦？」

「所以你就來了？」

謝竹纓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巨長的八寸釘子一樣釘在我心裏。這麼久了，小雨的言行如此反常，我不是沒想過，我甚至也問過，小雨的回答和謝竹纓分析的第一個原因一樣，我圍著這個原因繞來繞去，可就是沒往深處想。謝竹纓說得對，我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我在逃避，在掩耳盜鈴。

「你無恥！」謝竹纓大喊一聲，突然大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個沒防備，「咣」一下撞到了牆上。我手裡的話筒脫落，懸挂在電話桌下不停地搖晃著。

「喂？程東，是你嗎？」電話通了，小雨的聲音傳來。

「什麼？！她告訴你的！她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今m.hetubook.com.com天的謝竹纓絕對與以往不同。她標誌性的長發並沒有披散開，而是隨意地系在腦後，一件短小的襯衫緊貼著她的上身，一排小扣從她突兀的雙峰間筆直而下，還有那露在襯衫和腰際之間的一截雪白的小肚皮，整個人文靜中帶著清麗，清麗中顯著活脫，活脫透著俏皮。

「哎呀，讓你說就說吧，哪那麼多廢話！」

我屁顛屁顛跑到陽台，扛了一箱酒出來，我還真是有點餓了。

「你大情人告訴我的。」

「好，我這就去取酒，你先把東西放到餐廳吧。」

我盯著她的眼睛道：「你別管我，跟我說說你怎麼看？」

謝竹纓猝然被我大力推開，一下子跌倒在沙發上，她雙手放在身後，將身體撐起，獃獃地望著我，淚水迅速在她眼中聚集，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滾滾而落。

我定了定神，看著謝竹纓道：「竹纓，你說她為什麼給你打這個電話？」

我笑笑走了過去，心道什麼東西，她搞得這麼神秘。我把頭湊到袋子上方一看，當時就忍不住樂了。裏面有肘子肉、半爿熟兔，還有大螃蟹、牛肉乾什麼的，反正都是一些好吃的東西。我抬起頭，謝竹纓正睜大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我。

謝竹纓說的聲音很小，很輕，但聽在我耳中就像是晴天里的一聲驚雷，我腦中「嗡」地一聲，立刻就一片空白了。我無法形容我這一刻的感受，痛苦、恐懼、無奈，都不是，那是一種我從沒經受過的巨大空洞感，就像是記憶被人摘取，心臟被人掏空和*圖*書，眼睛變成了無色。

「程東，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咦！奇怪，怎麼沒聲音？」

雖然沒有得到所要的答案，但我閃開一步的行動，讓謝竹纓非常滿意。她斜了斜我，「哼」了一聲，走了進來。或許她在想，我閃的這一小步，將是我們一生中的一大步。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裡還提著個大袋子，裏面東西不少，好像還挺沉。我問道：「竹纓，你拿的什麼東西？」

我終於反應了過來，全身的汗水瞬間就冒了出來。我胡亂在頭上擦了一下，一把將她推開，怒道：「你胡說！小雨她不會離開我！」

我一陣狂喜，小雨的聲音彷彿天籟，讓我七經八脈無不舒坦，我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但同時，一種深深的恐懼感迅速侵佔了我的心。我的心臟劇烈在跳蕩著，我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你趕快去取酒，今晚我們一醉方休。」謝竹纓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謝竹纓大言不慚，我哭笑不得。

「竹纓，你就不能用腦子想想！」我心裏著急，一把搶下了她手裡的兔子腿。

「你不是說一回來就給我打電話嗎？為什麼沒打？」謝竹纓不答反問。

我當然也知道餐廳沒意思，問題是我根本就不想有意思。在客廳吃東西，雙方都坐在沙發上，離得那麼近，伸手就能摟到對方，這樣實在是太曖昧了。以謝竹纓的脾氣，再喝點兒酒，指不定能幹出什麼事兒。

我雙手抱頭，痛苦不堪，不停地問著自己，小雨她……真的有什麼事瞞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