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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可是方總說……」

掛了電話后，我立刻把財務主管叫了過來。

「嗯，你的要求不算過分，我們可以理解。」電話里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們會安排你聽一下她的聲音，不過……」

十幾分鐘后，綁匪們確認了錢已到位，很客氣地跟我寒暄了幾句。我沒理他們，拉著謝竹纓的手，向寶馬車走去。我們邊走邊望著對方，眼中充滿了柔情蜜意。我們都知道，回去后我們會做一件很美好的事，今晚將成為我們生命中最甜蜜的一個夜晚。

「等一下！」我又道，「我現在還在內地，不過我會馬上飛香港，你們的電話在晚上九點以後打來吧，早了我接不著。」我知道下午三點多有一趟飛香港的飛機，到香港要八點多。

對方又沉默了一下，道：「可你總得給我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聽了我的恐嚇，對方嘿嘿一笑，道：「程先生請放心，我們承認謝小姐很漂亮，但你們有你們的職業道德，我們自己也有道上的規矩，她會生活得很好的，一根頭髮都少不了。」

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冒險，很可能會害了竹纓，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我必須見到一個活生生的竹纓，而且還要親手把她帶回來，絕不讓她再在外邊漂下去了。

見我如此嚴肅，老田吃了一驚。他可能很奇怪，酒都喝了，人馬上要走了，怎麼又突然煞有介事地神秘了起來。關好門后，我問道：「公司流動資金現在一共有多少？」

「是，是，記住了，記住了。」老田顫顫驚驚地走了。

「對不起，我要見活人。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ｈttｐs://ｍ•ｈｅtｕbooｋ•ｃoｍ.ｃom其他免談。」

手機響了，裏面傳來一個很生硬的普通話男聲。

我長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必須先把她救出來。大腦恢復正常思考後，我又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了。一般來說，綁架應該是有目的的，沒人會綁架一個根本拿不出錢的人，除非這幫傢伙清楚我和竹纓的關係，知道我有能力拿出這麼大一筆款子，這個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丁敏本身就有詐呢？

「程東！」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我太任性了！」謝竹纓仰頭望著我，淚流滿面。

「這很簡單。我是個生意人，你們可以調查。做生意講究誠信，我們之間也算是一種交易，你們想要錢，就必須相信我，我沒的選擇，你們也沒有，這很公平。」

「對不起，我不是傻子。」我打斷道，「我必須確認她還安全，才能付錢。」

「可以，你等著吧。」

我推開她的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竹纓，他們……有沒有欺負你？」謝竹纓微紅著臉，搖了搖頭。我總算放心了，又將她擁到懷裡，動情地撫摸著她的背。誰能想到，分別一年之久，我們竟會在這種情況下重見。

「程先生，你的要求我們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們的事呢？」白紙扇開口了。

「程先生真有膽量，敢從內地孤身前來，我洪金龍佩服，佩服！」矮胖子哈哈一笑，把兩隻小胖手拍得啪啪做響。

「行。不過我要儘快交易。還有，我警告你們，我要一個完好無損的人，完好無損！你懂嗎？如果她受到m.hetubook.com.com一點兒傷害，我不管你們是什麼組織，我發誓會把你們連根拔除！」

「是我。」

「那你們撕票吧！」說完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別管別人，我還沒走呢，我說了算！」

如果吳錚知道了這件事，無論是出於對我的兄弟感情還是對竹纓原有的感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跟我一起去。現在他和杏兒的孩子剛滿周歲。此去是否危險，是生是死，都是個未知數。我沒有理由讓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跟我一起去冒險。而且，我隱隱覺得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綁架勒索那麼簡單。

「是的，一千萬，我付。」

「考慮一下我的話，旁的別說！」說完我又想故伎重施把電話掛斷。對方急速道：「程先生，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掛斷電話，你永遠也不會再見到那位小姐！」

我放開謝竹纓，轉身道：「放心吧，一分錢也少不了你的！」言罷我掏出手機，撥通了老田的電話。謝竹纓看著眼前的兩個黑社會頭子，眼中寒光一閃，還似有些得意。

「好的，你等我們電話，我們會儘快安排。」

這次對方沉默了很長時間，我估計他們肯定在商量。我雖然等得很焦慮，但我相信他們應該會同意的。果然，聲音再度傳來：「程先生，憑你最後的那句話，我們就相信你一次，不過價錢嗎，要再加五百萬。」

我一聽錢夠用，便道：「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動用公司一分錢！」

掛了電話，我頹然坐倒在椅子上，心裏痛苦已極。現在竹纓落到了綁架者的手中，如果意外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這和*圖*書輩子還怎麼活下去。我後悔不堪，當初我為什麼不跟她見面，不把她帶回來？我的那封信不僅讓她在內疚中活了一年，還讓她處於這麼危險的處境，這他媽都是我的錯啊！

「兩千七百多萬，明天還會進有四百萬回攏，後天……」

「你是程先生嗎？」

「那好，我們給你一個帳號，你把錢打過去，我們會放人的。你必須……」

緩了緩語氣，我又道：「老田，你今天辛苦一點兒，不要回家了，也不要睡覺，就在財務室等我的電話，我有筆款子，會讓你在網上轉一下。還有——」我臉色一沉，又道：「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吳董，記住了嗎？」

對方聲音又一沉，道：「程先生，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

「竹纓！」我叫了一聲，激動不已地迎上前去。一個馬仔伸手攔了我一把，我想都沒想，一提一帶，順手把他扔在一旁。洪金龍和孫喬治對視一眼，彷彿很吃驚。洪金龍微點了一下頭，沒有人再攔我了。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竹纓既然能如此相信她，她應該是可靠的。而且她說的情況也很現實，要耍手段根本沒必要等到公司香港上市之後。想來想去，我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在我去找小雨之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禁再度哀嘆，這都是我的狗屎命運連累了竹纓！

我平靜地道：「我和你們正相反，我要人，活人，錢我不在乎。」

我硬生生的忍住，道：「那好吧，我再說一遍，錢我不在乎，但我必須見到人，我不會先付錢的，這個沒的商量。」

「說出你的地址，我們會給你郵一份最近ｈｔtｐs://ｍ•heｔuｂoｏｋ.cｏｍ.ｃoｍ的錄像。」

「我好想你！」謝竹纓哭道。

「程董，您找我？」財務主管是方小雅的親戚，一個很有能力的老實人，姓田。

我沒有耽擱，立刻飛到了香港，照例到了淺水灣秦公館。一年來，我只要到香港，都會住在這裏，因為這樣可以讓我更深地感受小雨的氣息。可沒想到在即將動身找她的時候，又出了竹纓這檔子事兒。

我曾想過找秦風幫忙，因為說好了見面，他肯定已經來到了香港。但這樣一來，就等於違反了和對方的約定，我怕對竹纓造成危險，想想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忽然記起以前和竹纓說過的話，她問我如果她和小雨同時有事兒，我會先考慮誰；我還說她有事兒，我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也會去的。想不到昔日的戲言，包括和小雨的別離戲言，竟都一一成真了。

我淡淡道：「你們不用相信我，相信錢就可以了。」

「那好，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但價錢要再加五百萬。」

「是，是，我明白。」老田有點兒嚇壞了。

斜前方的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打開了車門，一個聲音從裏面傳來：「美女良宵，故人重逢，程先生怎麼走得那麼急呀！」

「行。」我沒有餘地。

「對不起，我要見到她的人！」

「這樣最好，你們會得到你們想要的錢的。」

謝竹纓撲進我懷裡，我一把將她抱住。

人未出聲先至，我又看見了我朝思暮想的竹纓。她瘦了，雖然有些憔悴，但她依然那麼美麗，她的長發依然在她的身後甩得那麼洒脫自然。謝竹纓見了我，欣喜無限，雙目蘊淚，向我奔來。

「鄙人白紙扇孫喬治。」白西服微笑欠身，道：「https://m.hetubook.com.com聞聲不如見面，程先生果然不同凡響，不枉我們打了一場交道。」他是電話里跟我談價錢的人。

十五分鐘，我在焦灼火熱中等了十五分鐘，像十五年一樣長的十五分鐘，電話終於響了，還是剛剛那個聲音：「程先生，你的做法讓我們很不滿意，我們甚至懷疑你合作的誠意。你要清楚，我們只想要錢，不想傷害人。」

這是一個廢棄的停車場，我剛駛進，周圍大約六七輛車同時打開了車前燈，整個停車場被照得通亮。正前方站著一排人，為首的一個是戴著黑邊眼鏡的矮胖傢伙，但很結實。他的身旁立著一個很高的白西服，一隻手負在背後，另一隻手裡居然拿著一把扇子，估計是狗頭軍師一類的心腹。我停好車走了過去。

對方沉聲道：「程先生，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你的要求我們沒法……」

「我也想你。」我動情地撫著她的秀髮，柔聲道，「都是我不好，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我沒好氣地道：「廢話別多說了，人呢？我要見人！」洪金龍向旁邊的手下歪了一下頭，那傢伙跑到後面的一輛車旁打開了車門。

對方沉默了一下，道：「可我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陷阱，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警察、偵探或者其他組織的人？」

午夜前後，對方來電話了，說了一個地點，我開著小雨的寶馬車去了；對方又一個電話，又說了一個地點，我又去了；第三次，說了最後一個地點，是元朗地區的一個地下停車場。我哭笑不得，媽的，換來換去，跟電影里的綁匪一樣無聊，但我更希望這幫傢伙的下場也和電影里一樣。

「你願意為那個女人付錢？」

「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