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禍亂天下
第033章 放著我來
黑布之下，車中赫然坐著幾名女子，渾身被綁縛、面黃肌瘦，一副無比虛弱的樣子。
「我想什麼？我想啐你一臉。」凌傲瞬間撂下臉來。
他又自我安慰了下，好在楚梁境界受阻，自己雖然動腦不如他快，但修為要比他高，可以當個打手，也並非全無用處。
不多時，楚梁帶著二人靠近城頭。城頭的士兵見他們過來，立刻豎起槍戟，喝問道：「來者何人！」
「沒有啊！」那兵頭顯然得到的信息太多，有點處理不過來，一下子滿臉漲紅，急得站起來答道：「今天沒檢查放進來的只有……只有持著宰相府手令的車隊，別的都是平日行商，哪會有什麼莽山徒啊？！」
城池的街道上月光清透，像是一汪澄澈的水。
……
倒地之後立即昏迷不醒。
「我現在是拿錢問，到時候監國府拿什麼問，我可就不知道了。」楚梁最後說道：「若是莽山徒真的攻城，不知道會不會看在你放他們進來的面兒上，放你一馬。」
說罷，他就一路吆喝著衝上城頭，嘴裏隱約有什麼男賓三位之類的字樣……
轟——
這樣想著，凌傲內心就平衡了下來。
又一袋。
二人就這麼輕車熟路躲避了一切探查，來到那停了幾十輛黑色馬車的大院中。黑布之下藏著許多氣息，藏的依稀像是人。
帝女鳳在城裡大開殺戒，不但不能阻止傷亡，反而可能會加重。
什麼幻術、法霧，神雷專破花了呼哨。
……
想到這裏，楚梁才一下子想到他身份，原來此人是魚水門的門主。
話音未落，便見當空一道紫金色雷霆。從天而降，將那紅袍男子轟落在地，乾脆利落毫無反抗餘地。
啪啪兩包銀錢將士兵砸得面色一變，登時露出一臉諂笑，「好嘞，小的這就前去通報。三位少俠，裏面請——」
原來方才那瞬間一擊，是楚梁攜一身龍神雷霆落下，一擊破敵。
「但是這氣息又有些弱？」楚梁納悶道，「不像是修行者，更不可能攻城？」
凌傲拳腳雖然兇猛，但始終有八顆骷髏環繞在男子身前，他向前一衝擊便會撞到骷髏之上。那骷髏一經擊打就會瞬間放出一團紅霧，吸入口鼻便會令人意亂神迷、心神搖曳，失去戰鬥心境。
剛剛咋回事？
禹都人都說，那南宮至就是靠著這一手功法得到相爺器重，如今宰相府里養著數以百ｈｔｔｐs://www.ｈｅｔｕｂook.ｃｏm.cｏm計的女子，便都是替相爺練功的爐鼎。她們辛苦修鍊一整年，自己能留下的修為連三成都不到，其餘都要被采走。所以但凡有些修行天賦的女子都不會去做這個，只能收買一些貧苦人家的女兒。
「好啦。」楚梁擺擺手制止他們，眼望著面前的城池，沉吟道：「即使九官城看上去搖搖欲墜，但那只是外牆材質，牆上的防禦陣法還是每年都重新布置的。這是監國府的業務，大小城池一概不落，這點不會有疏漏。如果沒有大型妖獸或法器，他們攻城依舊困難。但凡稍微拖一拖，朝廷的援軍可能就到了。」
「都說禹朝國運流失，若是九官城這樣的地方再多一些，那亡國自然不遠。」凌傲望之凝眉。
「暫時不會的。」楚梁道：「南域貧瘠，東域與中州大些城池卻還是一片繁盛景象。禹朝的人才都喜歡去那種地方，有理想、有抱負的官員也更多，正常來說，會變成東域越來越富饒……南域越來越貧窮，然後南域的人才都去往東域與中州，再加劇本地的貧窮……若無天災，說不定能一直循環下去。」
最後認真一查，說不定在她手下傷亡的無辜人士更多一點。
而後楚梁繼續說道：「我們最好還是先想辦法，提前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即使是太平盛世、君賢政和的禹朝也無法改變這一點，若是昏君亂世，那隻會更加民不聊生。
嘭嘭嘭……
雖然他不說，但林北和凌傲都懂。
九官城。
「好。」林北拍拍胸脯，「這個我拿手，你們一切小心。」
南域崇山峻岭、皇權難至，有野心、有抱負、有能力的官員都不願意來此任職，做出成績不容易被看到、做不出成績乾脆就要老死在這裏，歷來就是官場冷宮。
雖然很多地方沒明白，但是有一點他明白了，那就是自己又誤會楚梁了。他現在的實力，絕非自己能比。可能兩人之間的差距，比六年前還要大了。
他察覺這紅袍男子是個修為尚且在自己之上的強者，擔心楚梁實力不夠吃虧，是以主動承擔。
「什麼人？」一隊黑衣人馬從院牆外竄進來。
而凌傲那邊就沒這麼簡單了。
楚梁和凌傲來到城牆外，對林北說道：「你在外面接應，我們兩個進去看看。」
而這麼區位絕佳的地方和_圖_書，能如此貧窮，在沒有常年天災的情況下，不外乎就是人禍。
因為權是皇帝給的，這些官僚只需對君上諂媚、無需對百姓負責，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自然就肆無忌憚。即使殺得再狠，這些背靠皇權的蟲豸也一點都不會少。
這還是他留手的結果，以他如今的身體強度，想殺這些人不過彈指之間。
楚梁三人行走在九官城外的大道上，眼中所見所感便是如此。
嗤啦啦金龍閃爍，待全部褪去時，露出了楚梁腳踏在他胸口的身影。
「只是苦了南域的普通百姓，又做錯了什麼要受這些蟲豸治理。」林北罵道。
楚梁瞳孔一縮，「宰相府？」
「……」凌傲只覺胸口一悶，有點什麼東西想要吐出來。
「你……」凌傲有心讓他遠離，但自己陷入紅霧之中著實難以脫身，落敗只是時間問題，只好道：「你千萬小心！他這法霧厲害……」
林北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我是說我和楚梁，你想什麼呢？」
嗖嗖兩聲，兩人已經從後院翻進了南宮府。
「這看上去依舊熱鬧，哪裡有莽山徒的樣子？」凌傲問道：「我們要在這裏等他們現身嗎？」
懷疑之下，他飛身上前，輕輕掀起黑布看了一眼。
「不提這些，先問他莽山徒的事情。」楚梁踢了踢那躺倒在地的紅袍男子，「別裝死！說！」
「我對付他！」凌傲當先出馬道，「你對付那幾個姑娘！」
「嗨嗨嗨！」林北朗笑一聲，「兇惡的莽山徒，今日實在是你們倒霉，遇見我們蜀山雙驕出馬！」
楚梁在那邊看了一下，出聲道：「還是我來幫你吧。」
……
「是這個道理。」凌傲點頭附和道。
但禹朝律法禁止人口買賣，這可能才是南宮至隱藏的原因。
「唉。」楚梁嘆口氣，也只能說道：「官場複雜，我們自認正義之士，真要讓我們來做，還未必能做得更好，眼下只能先辦好我們的事情。」
轟——
「是啊。」楚梁嘆口氣道：「我的修為，這六年確實耽誤了很多。」
「你在說什麼？」那兵頭眉頭一蹙，「本隊長在此把守，豈會有半個異常人士敢……」
反正凌傲現在第六境體修，行掠如風、速度奇快，相差得也不會太多。
江南，梧安城。
「莽山徒勢力龐大，一旦發動，那多少都會造成傷亡。就算是我師尊趕來，也無法和*圖*書阻止……」說到這裏，楚梁頓了頓。
蹭的一下，他便閃掠出去，拳腳掄動。
一個時辰以前，持宰相府手令的車隊以黑布遮擋，全部進入城中。憑藉著多年經驗，那隊長能判斷出車裡坐的都是人，大概有兩百來號。
交代完，楚梁與凌傲一縱身，便躍進高牆之內。
這一聲喊，頓時驚動了看守者。
神魂算是凌傲的弱項，短時間內幾次被這紅霧侵體，險些受傷，一時間險象環生。
「動作麻利點。」瘦骨嶙峋的青年人手持利刃，「監國府的注意力還在莽山那邊，咱們幹了這一票，夠吃好久！」
啪。
凌傲撓撓頭，笑道：「有姜師姐和徐師兄，我哪裡配和楚梁稱雙驕……」
「啊……」那兵頭面色大變。
不過呼吸之間，一隊武者就已經被他一擊一個打飛，但凡擦邊，便是骨斷筋折，哀嚎之聲遍地。
「我等是蜀山派執事弟子，想見守城的將軍。」楚梁直接說道。
又一袋。
一陣狂風自他身周捲起，漣漪般同時擴散到四人身上，轟然將四名少女同時擊飛。
說實話，沒太看清。
楚梁三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個給你。」楚梁抬手丟出一包銀錢，而後再丟出一包，「這個給他。」
「自然是先前造反的莽山徒，你不認識？」楚梁問道：「他們正要攻城，而今天只有你恰好拉了人隱秘入城，和你沒有關係？」
但九官城在南域的地理位置其實極為重要，屬於是南域中樞之地，溝通三洲四府，乃水陸交通要塞、兵家必爭之地。
想起自己之前對他的惋惜與同情，凌傲只恨不得眼前的黑髮再長一些，直到能把自己的臉全擋住……
楚梁正想動手，就聽凌傲頓喝一聲：「放著我來！」
「我告訴你，九官城極有可能成為了莽山徒的新目標，我們就是收到消息來調查的。」楚梁同時又道：「監國府的人可能晚些也會來到，你若是再隱瞞，我們可就救不了你了。」
可這一番動靜，還是引來了真正的高手。
「是啊。」兵頭道：「大批入城的黑車隊只有他們，拿著宰相府的手令，還有主官大人打招呼，我哪裡敢攔？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那也不是我一個小隊長能犯下的。」
他之前跟楚梁合作那麼多次，乾的幾乎都是望風和接應的活兒，算是資深接應了。
「你是南宮至？」楚梁突然想起。和*圖*書
「這……」凌傲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的修為……」
既然和這裏沒關係，那莽山徒去哪裡了？
又一袋錢拍在桌上，「我想知道今天都有哪些異常的人進了城。」他直截了當問道：「大批的那種。」
先前是聽說相黨八門八派之中有一魚水門，專門讓女子修鍊功法，屆時再定期采陰補陽增強自身修為。因為這一門讓別人替自己修鍊再定期收割的功法，與自己的大頭娃娃倒有幾分異曲同工，楚梁還多留意了一下。
為了節省時間，楚梁還是使用了最快速的通關方案。
說完以後他才驚覺，雖然已經過了六年，他也早已是獨當一面的蜀山執事，可楚梁一回來，他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卸下腦子，跟隨楚梁的腳步。
啪。
四名少女齊齊出劍，口中清喝，霎時間劍光連成一片，隱約迷惑人眼，隨即便有紅芒盛放而出，奼紫嫣紅猶如花開。
旋即，三人便見到了把守城門的兵頭，說是將軍實在抬舉，因為他頂多是個小隊長。他但凡是個最末流的小將領，楚梁亮出自己御弟殿下的身份都可能有用。
「可莽山徒只劫掠、不停留，他們不必太擔心時間。」林北道。
夜色中，很快響徹第一聲哀嚎！
這自己對付起來如此棘手的敵人，怎麼突然就躺在了地上，讓你把腳放在他的胸口？
「啊？少俠饒命……」那紅袍男子趕緊求饒，但又有些困惑，「不過你們說的……什麼莽山徒？」
「幻術？」楚梁眨眨眼，輕吐一聲：「退。」
而那些平庸的官員來此之後，既已沒了權上的追求，那就得從財上找補一下。撈得多了，好好運作一番，說不定還有重返禹都城的機會。禹朝建國數百年，並非沒有賢明君主決心治理，九官城十任主官里得有五任是因貪腐獲罪，但此事卻始終無法禁絕。
「位置。」楚梁毫不廢話。
就聽風聲呼嘯，一位身著艷麗紅袍的男子飄飄落地，身後還跟著四名綵衣少女，懷中各抱一劍。
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不是什麼人多就能解決的。
「我……」楚梁猶豫了下，見他已經沖了上去，便還是沒有阻止，而是迎上那四名抱劍少女。
突然，有一道人影掠過，黑影披灑在街上，像是水中多了一條捕獵的鯊魚。緊接著又是一道，再一道……足足數百道身影自四面八方出現。
他雙掌一推，便有一蓬血煞之影向兩人逼壓過來。
「回頭把九官城的情況通知監國府，這裏的一個也不許跑。」楚梁一邊走一邊向林北說道，之後又喃喃一聲，「我的錢是那麼好收的嗎？」
那些車隊就停留在城中「南宮府」，據說那南宮家的家主是宰相門客，家族中人在九官城裡很有勢力。
「大胆蟊賊，敢闖我南宮家！」紅袍男子面色粉白，不知多大年紀，只覺雙目湛亮，閃爍著邪異的光芒。
那士兵審視地看了一眼，「蜀山弟子？你們想……」
想通這個，倒有另一件事想不通了。
啪。
這座城池在普遍貧瘠的南域諸城中也是顯得貧窮的一個，城牆尚且是建國時的磚石，上面用以防禦的法器與士兵都歷經滄桑，若是真遭遇攻城不知能有多少作用。
此刻已然初入夜，黯淡天色下，灰撲撲的九官城更顯破敗。但這府邸卻極富麗堂皇，裡外高懸著紅彤彤的大燈籠，照亮著氣派的宅邸。
此刻已近黃昏，依舊來往行人眾多、車水馬龍自城門延伸到極遠處，明明是一處人煙繁盛之地，卻偏偏城池破敗、百姓困苦，腰纏萬貫的行商與面黃肌瘦的本地居民，每每擦肩而過時便會形成鮮明對比。
凌傲也早發現不對，身形騰躍兩下，突然半空一擰，從一處空地上掠過。
那紅袍男子一動手便是第六境巔峰的修為，身前血煞化作九顆紅粉骷髏，張牙舞爪可怖之極，接連不斷向凌傲猛攻。
常在銀劍峰上廝混，自然要明白這種無聲的默契。
「此間有陣法，小心。」楚梁提醒一聲。
其實楚梁如果直接化風，會更加隱蔽且迅捷，但是那樣的話凌傲很難跟上來。既然叫人家來幫忙，又不給表現的機會，畢竟不大好，楚梁也就稍微遷就他一下。
「這是哪裡的事情，這都是我從災地買回來的弱女子，想要讓她們修鍊作為爐鼎。」紅袍男子被楚梁踩得帶著哭腔道：「和莽山徒有什麼關係？」
「還是要的。」楚梁道：「若我是莽山徒的首領，打這樣的城池，那我一定先讓部分人潛入城中，待到攻城之時裡應外合。這樣要破解守城的陣法，就輕而易舉了。」
可是對這種最底層的蟲豸來說，你報太高的身份他反而不知道，即使知道也可能以為你在騙他。
南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