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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蜀山的態度。

良久，這具「屍體」突然發出了聲音。

「從無到有……」

他的長發幾乎垂到腳底，身形佝僂，眉眼渾濁，躺在那裡，依舊冷眼旁觀著大地。那個站立起來的猿人不久便死亡了，又過了好多年，才出現了另一個像他一樣的同族。

「等等……」

「只要人間有新的第九境出現，一切問題即可迎刃而解。」監國令緩緩道：「而臨界者中的正道人族，只有天星老祖一位，我們希望能夠團結九天十地的力量，支持天星一脈。只要蜀山點頭，這件事就成了大半。」

反而是身為妖族的白澤，對他們可能會更懷柔。

在聞淵上人對面，坐著的正是監國府執掌，當代監國令齊應玄。

他的口中開始迸出一些含糊的字眼，最終化作兩聲清晰的吶喊。

在即將迎來生命最後一瞬的時候，楚梁終於心疼起了大頭娃娃們。

若是天星老祖證道成功，天星一脈得勢，那蓬萊傳承恐怕立時就要自此斷絕，他們當和_圖_書然不會希望天星老祖晉陞。

自己是要死了嗎？

他又有些想笑，自己都要死了，還關心這些幹什麼啊？

畢竟天星一脈此前行事頗為霸道，也結下了不少仇家，與九天十地中的一些仙門也有矛盾。

這裏的時間流速或許與外面不同，否則這不知多少萬年夠他輪迴無數次了。可是哪怕肉身不會腐朽，精神卻會衰老凋零。

「人族……」

他的靈魂太老了，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催動自己的身體。

然後，他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

隨後，他輕輕抬頭，而後道：「監國令所言自是有理，但九天十地不能團結，當真是只缺我蜀山嗎？」

久到楚梁覺得自己要睡著了。

還是陪著自己一起退休吧。

好在自己已經把遺產安排得好好的了，足夠身邊的人都過上幸福的生活。只是不知道新晉第九境以後，天地格局會有怎樣的變化。

「從有到無……」

「不是只缺蜀山，但只要蜀山同意支持天星一脈，其餘仙門必和*圖*書無異議。」監國令道：「畢竟……很多人都看著你們。」

似乎是響應他這句話，外面的天空中驟然亮起黑白二色的旋渦，光芒自雲海中升騰，亮徹半邊天。

咻——

嗨。

不止是自家山門冒出來的神器和第八境強者，和他們交好的仙門同樣堅定且強大，曾經的九天末尾，如今儼然又成為當世正道之魁首。

這也彰顯了蜀山派與人為善的重要性。

九州的混亂該結束了。

楚梁坐倒在地上，看著那邊遠遠直立行來的長毛猿人，渾濁的眼中迸發出一絲光亮。

他們太累了。

有蜀山弟子呼喊：「是白澤尊者！」

「循環往複，不就是顛倒過來嗎？」

無盡劍宗和天罡門這兩家和蜀山派交好的仙門，雖然明確會支持人族，但絕不願與蜀山為敵，監國令自然是懂的。

楚梁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就是，生命本源的那一簇火將要熄滅了。

「造化！」

「天樞閣遭劫，只是一個開始。」齊應玄低沉的聲音響起。

聽著和圖書他的話，聞淵上人沉默了半晌。

「這就是造化！」

「如今諸位臨界者爭道，九州陷入混亂，妖魔趁機作祟。禹都城險些破滅、蜀山也遭惡地藏襲擊、天樞閣無法挽救……再這樣下去，肯定還會有更多慘案發生。」

儘管知道希望渺茫，他還是想來走上一趟。

譬如蓬萊上宗，雖說現在的蓬萊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蓬萊，可門中弟子與天星一脈有不少矛盾，二者讎隙由來已久，綿延幾代早已根深蒂固。相比之下與蜀山的矛盾反而只是蒼生道人一眾高層挑起，門人弟子之間並沒有對立十分嚴重，否則楚梁也不會這麼輕易能收購蓬萊。

在這片靜謐的虛空之中，他一個人躺著，看起來無比的安詳。

如果說每一次重建都能別無二致，有什麼特殊技巧的話，土木堂人的回答大概是……唯手熟爾。

太久了。

作為有著豐富重建經驗的山門，蜀山派土木堂早就存著以往的圖影，如今新建的山峰雲海與宮殿屋閣與以往一模一樣，完全和_圖_書看不出任何不同。

可他又沒有什麼辦法，好像自己確實無法參悟出造化大道了，那就走不出這座烘爐中的天地。這些年來太順利了，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天命之子，永遠能夠得償所願、逢凶化吉。

感受著生命之火的熄滅。

從生命出現在天地之間，到終於有直立行走的猿人，中間又過了令人絕望的漫長歲月。

可想一想那些隕落的天驕，好像每一個臨死前都是這樣認為的。

如今諸仙門雖然名義上都支持天星老祖，可背地裡究竟有多少人希望他證道成功，也還不好說。

蜀山，無量宮。

在重新蓋好的無量宮內，聞淵上人端坐地坐著，接待今日到來的貴客。

……

世上哪有什麼天命？

霧隱仙山同樣如此，此前作為蓬萊一面的霧隱，和天星一脈自然關係不會太好。

歸根結底，如今蜀山明裡暗裡的勢力太大了。

雲闕寺作為天頂佛門傳承，採取的一直是明哲保身的態度，已經封閉山門許久，不願表態。

聞淵上人沉吟片刻，而後和_圖_書道：「監國令，並非蜀山不顧全大局。只是大局之下，也不能逼人犧牲，白澤尊者在蜀山數千年勞苦功高，早已密不可分。蜀山派不可能因為人妖之異，轉而背棄白澤。我可以保證，蜀山派絕不與天星一脈為敵，也不會拉攏其它同盟。若是白澤尊者晉陞神聖，同樣也不會背棄人族。」

不如關心關心大頭娃娃，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後，他們還用不用這樣辛苦地工作。是會被白塔收回去，然後尋找下一個宿主？

一旦蜀山能夠顧全大局，同意讓白澤相讓，那九天十地就能同心協力。尤其是天樞閣的覆滅，更加劇了監國令的危機感。

他已經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了，只知道自己在這裏見證了一方天地的造化。盤神隕落，化身大地，而後萬物生機迸發。

他有些擔憂，該不會真的在這裏迷失而死吧？

在這人間局勢混亂之際，他親自來到蜀山，自然是有要事。聞淵上人同樣面色凝重，靜靜聽他訴說。

若不是白澤畢竟是妖，他都想投白澤尊者一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