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污染現象
隨著刀刃落下，不死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停止了活動。在地下研究所的時候我姑且是有嘗試過殺死階段三的不死人，卻一個都殺不死。而這裏的則都是階段二的不死人，我僅僅是重複著揮動刀刃的動作，他們便都死去。
「我這裏可以馬上聯絡到列缺，但是如果列缺來了，咬血就會逃跑。最好是在鎖定咬血位置的情況下召喚列缺。」我說，「而為了防止她再次展開相位空間，在鎖定她位置的同時最好不要被她發現，這樣就可以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消滅她。」
「只能請求援軍了吧。」珠暗說。
我們進入了收容部門。
不死人會把自己身上寄宿的污染以波動的形式傳遞到周圍的空間里，這種波動倒不至於會把附近的人轉化為不死人，卻依然會誘發種種光怪陸離的「污染現象」。
而就在這時，詭異的場面出現了。
「這隻是我的直覺。雖然其他人都說那些不成人形的肉塊估計只是惡魔術士的新把戲，但那些東西帶給我的感覺似乎是某種更加不祥的……或許，目前正在發生的異常現象也與那些東西有關。」他不確切地說。
這是他之前說過的話！
我曾經看過地下研究所的資料，那些被記錄過的污染現象都表現出了對於生命的極大惡意，其怪誕詭異令人遍體生寒，宛如觸目驚心的恐怖故事。
不過在我接受浦青市的任務之後，青鳥也接受了普照的新任務，目前正在與另外一些安全局術士聯手，從其他城市潛入亂數廢墟深處清剿某些躲藏到裏面的前夜勢力，我最近幾天就是想聯絡也聯絡不到她。
「然後你將這件事與那些有著不死之身的人聯繫到了一起？」我問。
「她很穩定吧。」我回憶著她此前所有的舉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正要詢問，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說話。
或許真的如同負責人所說，珠暗的心理狀態已經病入膏肓到了只要是足夠敏銳的和_圖_書術士就有可能覺察出來的地步。而我偏偏是覺察不出來的。
那些記憶里其實也都是有「門禁」的，然而這種令安全局也頭疼不已的障礙對於如今的塞壬來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石子，一下子就破解掉了。
「丈夫……我看她的臉，還以為她和我那個上大學的女兒差不多歲數呢。」他先是唏噓，又話鋒一轉，「你們的關係會不會對任務帶來影響？」
或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靈性的隱藏特性不止是會影響一般人而已，就連術士也會潛移默化地受到影響。在術士的社會裡，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與隱私意識比起世俗社會更加牢固，且越是上升到群體越是如此。
「你是認真的嗎？恕我直言，在我看來她的腦子已經差不多要壞掉了，說是半個瘋子也不為過。」他語出驚人，「我好歹也是浦青市安全局的負責人，也不是白白坐到這個位子上的。其他人看不出來，以我的覺察力是看得出來的，她簡直就是個觸髮式炸彈。你既然是主力級術士，也一定覺察得出來她有多麼病入膏肓吧。」
這個人最棘手的地方在於他非常擅長利用亂數廢墟內部混亂的空間，只要他到了那裡面，追逐到他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再怎麼擅長追蹤的術士都無法追逐到他。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他進入亂數廢墟之前就將其殺死，例如像是青鳥那樣的超速度型術士，就可以瞬間跨越一公里到達他的面前將其擊斃。
「我在兩年前殺害了她的丈夫。」我坦白。
原來他是在意這件事。我邊想邊回答：「不會。」
「果然？」我反問。
在進入收容部門的時候，我們做了遍審核和登記的手續。負責人趁著這個機會把我拉到一邊，他看了一眼遠處的珠暗，然後明知故問：「那個女性，真的是你的隊友嗎？」
「你有辦法殺死他們？」他先是意外，然後恍然，「對了，我想起來和-圖-書了，聽說你擁有真靈之力，是一切不死身的剋星。」
「不瞞你說，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消息，說是我們安全局內部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語氣奇怪地說。
目前浦青市安全局之所以會在剿滅前夜勢力上屢屢受挫，就是因為有紅手套這個人的存在。他是個手腕相當高超的戰場指揮者，與此同時，他還能夠與自己手下的部分惡魔術士共享知覺，將其轉化為自己的耳目。被我殺死的那些惡魔術士就是他的耳目，換而言之，我的存在很可能已經暴露在他的視野里了。
好在那種現象是有辦法預防的，只要將不死人分別隔離開來，就能夠確保單位空間內的污染濃度不會上升到引發污染現象的地步。
「有什麼問題嗎？」我說。
我還真覺察不出來。
「我不知道。」他搖頭，「只是聽說『發生了奇怪的事』，但是不知道詳情。」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和珠暗就與那些執法術士一起來到了浦青市安全局。
被我殺死的惡魔術士們對於傳教士的了解很少，更多的是對於紅手套的了解。
負責人將手放在了門把上，先是稍稍地猶豫，接著推門而入。
我詢問了塞壬，她也給出了與負責人相同的回答，之所以先前沒有對我說，是因為她以為我早已覺察到了。
前夜似乎也不大想大規模地宣傳這個技術，過去的白駒將階段二和階段三的不死人通過追蹤自己的隊伍「送」給安全局總部，更加像是對總部的某些人默契地展示自己的技術成果。說不定就連那支追蹤隊伍也未必是乾淨的。不過前夜如今都快要被消滅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會產生魚死網破的想法。
「你是想要讓他們解脫嗎？你做不到的，省省力氣吧。」執法術士提醒。
但是要殺死紅手套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他和傳教士都有著對於危險的強力覺察，一旦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術士接近自己wwｗ.ｈeｔubooｋ.ｃom•com的一公里以內，他就會立刻產生預警，然後迅速地藏入亂數廢墟。
執法術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你們的意思是，現在的浦青市潛伏了一個超主力級惡魔術士，以及一個主力級惡魔術士？」負責人聽完報告之後臉色很難看，「我們浦青市安全局可是連一個主力級術士也沒有啊。」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裏了，我也記不得自己是從哪裡聽說的這條消息了，而且不知從何時起，安全局裡的大多數人都好像理所當然地聽說了這件事，但要是問及他們是從哪裡聽說的，他們又都像是我一樣答不出來。」負責人說，「我們嘗試過調查，卻一無所獲，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負責調查的人還失蹤了幾個。」
在經過長長的走廊之後，我們在盡頭處停止下來，面前是一扇厚實的鐵門。
他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那些人果然有問題？」
「是什麼事情？」我問。
然而地方安全局是不會知道這種信息的，因為與不死人相關的信息在安全局內部仍然是僅僅流傳在總部高層和少數人圈子裡的極密情報。因為不死人誠然是恐怖之物，換個角度來看也是永生技術的雛形，一旦信息泄露，或許就會招來更多的術士組織，乃至於海外勢力的覬覦。不過那樣的理由或許也僅僅是借口，可能是總部里有人想要秘密地侵吞前夜的技術成果，亦或是想要秘密地消滅這個技術本身。
話都說到了這裏，他自無不可，領著我們往收容不死人的房間移動。
「不，我會拯救他們。」我說。珠暗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我。
浦青市安全局的負責人直接出面接待了我們。不同地方的安全局好像連領導的稱謂和部門劃分都未必是一樣的，比如說在這裏，局長也被稱呼為城市負責人。我們對負責人報告了地鐵隧道里那片被扭曲的空間的事情，以及，雖然受限於保密條款而無法對他說出不死ｗｗw.hｅtubooｋ.ｃom•ｃｏｍ人的真相，但還是告訴了他那些不死人都是危險至極的對象。而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我打算在隨後都報告給列缺。
話雖如此，地方安全局與總部之間的信息交換也還是過於薄弱了。要是像世俗社會的官方組織一樣學會緊密合作，總部那邊也早該知道這裏出現不死人了。安全局的這種落後之處真是無論遇到多少遍都讓人難以接受。
他宛如傀儡般地回應。
這個念頭在我的心中駭然地轉過，旋即，我發現自己的嘴巴不聽使喚地張開，自顧自地說起了話，「是什麼事情？」
我看著在地下室里匍匐掙扎的不死人們，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覺察力感覺到什麼是污染的波動。與真靈之力散發出來的波動似是而非，硬要說的話，就好像是「變質的真靈之力」一樣。
「援軍？在以超主力級術士為敵人的情況下，如果我們這裏沒有超主力級術士就根本無從談起，無論來多少個人都會死……」負責人迅速地冷靜下來，「普照會派哪個超主力級術士來援助我們，法正，還是列缺？」
他還是傳教士最重視的親信。傳教士總是躲藏在某個秘密的地點進行著他玄奧的研究，僅僅與他交流，通過他對外界發布命令。也就是說他是唯一知道傳教士藏身地點的人，我只要抓到他，或者索性殺死他，就立刻能夠找到傳教士。
負責人是事先接到通知，知道我和珠暗會來的，也很清楚我是什麼人。但他還是對我們表現出了歡迎至極的態度，笑容滿面地把我們帶進接客室里。
之後我沒有再接負責人的話，他也就不再繼續那個話題。
當我們都進入接客室之後，身後傳來了鐵門轟然關閉的聲音。而負責人則回過頭來看向了我們，等我和珠暗都停止了腳步，他開口說話了，語氣聽上去有些奇怪，「不瞞你說，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消息，說是我們安全局內部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如此，他們ｈttｐs://ｗｗw.hｅtｕboｏk•cｏm•cｏｍ就都解脫了。
接下來的大多數交流工作都是珠暗在做，我還是不怎麼擅長做那種工作。在他們對話的時候，我抽空去換了身完好無損的衣服再回來，並且仔細地閱讀了先前那些惡魔術士的記憶。
「我不知道……」
而審核和登記的手續很快都辦完了。
「你們應該有追溯過消息源吧？」珠暗問。
而如今，不死人正在像這樣被某些前夜惡魔術士所增加，總部估計也很難繼續隱蔽信息了吧。
「也就是說，並不是毫無對策？」負責人問。
從珠暗的身上，我感受到的就只有她對我愈發濃郁的怨恨，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不過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相較於惡意，我的覺察力對其他種類的情緒比較遲鈍，如果有個人懷著極其濃郁的怨恨之情出現在我的面前，那麼我就會變得無法覺察到對方除了怨恨以外的情緒，就好像在過於強烈的光芒下無法看清楚其他事物一樣。
非但如此，我還感覺自己的全身像是被禁錮住了一樣，不，確切地說就像是被誰操控住了一樣，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我想要轉頭去看珠暗，卻連轉頭都做不到，只能用餘光看到她也在往前走，甚至臉色都沒有出現什麼變化。而這點恐怕我也一樣，我的臉色看上去一定也沒有任何變化吧。
「但是我看你這位隊友的狀態極其不穩定啊。」他說。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那些人招來的現象了。」我說，「我要去幫助他們解脫，請你立刻帶我去收容他們的房間吧。」
他遲疑，「但是我感覺她好像對你……非常仇恨，難不成以前的你……」
「是的。」我點頭，「比起這個，我還有件在意的事情。你們這裏收容了一些有著不死之身的人吧，他們被關押在了哪裡，能夠帶我們去看看嗎？」
門的後面既不是我想象中遍布血腥的房間，也沒有生不如死的肉塊們，而是我們之前進入過的，光鮮亮麗的接客室。
然後，我緩緩地舉起了塞壬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