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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之刃

作者:吃書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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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造地獄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造地獄

「你對『它』占卜得到的內容里也包括了如何修復那具身體的技術?」我問。
「如果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操縱污染對大真靈施加影響,我首先得找到大真靈在哪裡,也就是說我必須先自證真靈。但自證真靈與自殺也沒什麼差別,之後的我會變得無法執行計劃。所以我轉換了思路,既然所有的人類都是大真靈的一部分,那麼把污染施加到人類身上,其實就等同於施加到了大真靈身上。」他說,「為了達成重新定義大真靈的目的,需要把這個時代全球五成以上的人口轉化為不死人。而其餘的以及在之後的時代誕生的普通人,即使沒有接受污染,也會全部被動『覺醒』,擁有高級覺察力,甚至是全部擁有成為術士的天賦。」
「看來你沒有那麼不學無術,那麼我就繼續說下去了。雖然除真靈術士以外誰都無法認知到大真靈,但是根據這個假說,既然我們都是大真靈分化的自我,自然也能夠根據我們普遍擁有的某些屬性去窺見到大真靈的些許構造。比如說,凡是人類都有著表層意識和無意識,這種普遍性結構在大真靈那裡肯定也是存在的。」他說,「所謂的表層意識,就是可以自我覺察的意識;而無意識,則是自己也覺察不到的意識。基於我前面的推測,大真靈勢必與個體人類相似,其絕大多數意識活動都存在於無意識領域。」
換而言之,他使用的與其說是復活之法,倒不如說更加像是讓屍體重新活動起來的死靈術。
我等待著他的答覆,同時審視著自己躁動不安的內心。
「你的悟性也還算是不錯,我姑且算是對你刮目相看了。然後,你以前應該也有偶爾聽說過吧,真靈之力就是天地間最原始的靈性,同時也是意識本身的力量。而所謂的靈性,其實就是物質化的意識。世間所有的靈性最初都是從大真靈處流出的,絕大多數人之所以無法覺察到靈性,根本原因就是他們都是大真靈的『覺察不到自我的自我』。」他說,和圖書「這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夠解決的問題,除非是經歷了極其偶然且無法複製的奇迹般的變故,否則無法覺察到靈性的人無論怎麼做都無法真正變得像我們一樣,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命運。但即使如此,例外也終於還是出現了。」
然後他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我。
當我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強烈而又混沌的恐懼。並不是對於可能會復活的異界鬼魂,而是針對自己。
「你不會以為它有可能一直安安分分地模仿屍體吧?我重申一遍,一旦讓它再度意識到自己是鬼魂,是為世界帶來地獄的死亡之化身,它就真的會重新變回去。」白駒說,「要知道它原本就是死物,如今再讓它去模仿屍體,勢必會讓它逐漸地意識到自己的本來面目。根據我無數遍的研究和計算,以及作為大術士的預感,短則兩年,長則四年,它就會以自己真正的形態訪問我們的星球。」
「你到底想要利用『它』做什麼事情?」我追問。
事到如今,這種程度的事情已經不會再令我動搖了。「它」是鬼魂也好、死物也罷,都不足以改變我對於「它」的看法。而聽到最後,我不由得問:「無法阻止解放?什麼意思?」
「你最後打算怎麼做?」我立即問。
我簡單地說出了自己的理解,「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類的自我在某種更高的層面上都是同一存在,而我們的意識活動都是這個存在體在同一時間產生的不同思考。假設這個世界是一場夢,我們就都是這個存在體的意識在夢境裏面幻化出來的分身。這個存在體被稱為『大真靈』,而我們生活的世界都不過是大真靈內部的演繹。這就是大真靈假說。」
聽完我的推理,白駒向我投來了無比意外的目光,他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我能夠分析到這一層。
「異界鬼魂的污染之力,本質上也是真靈之力,而真靈之力所能夠做到的事情受制於使用者的意識邊界。假設和_圖_書異界鬼魂存在意識,其意識形態就很有可能超出了我們對於意識本身的定義,能夠毫無邊界限制地發揮出真靈之力的全能性,就連不可能也可以變為可能,甚至足以影響到大真靈,讓普通人變得像我們一樣。」他說,「原本我還有些擔心,那些被我變成不死人的普通人之所以能夠持續認知隱秘,是不是因為他們處於『被污染的狀態』這一『持續性的隱秘事件』之中,而在看到你之後我就放心了。你的污染不知為何被撤除,卻非但沒有變回普通人,還掌握了真靈之力……我的理論果然是沒有錯誤的。」
「……是我,不對……是不死人嗎?」我想到了自己,原本的我就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如今卻能夠毫無障礙地接觸到隱秘世界。
他停頓了下,又說,「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希望它能夠稍微安靜一些。只要再有一到兩年的時間,我也差不多可以完成自己的研究了。到時候再將其『重新啟動』也不遲。」
「你總不會是真的想要什麼永生吧。」我說。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它」安安分分地繼續扮演死物,最起碼「它」在模仿死物的時候是不需要進食,也沒有飢餓那種概念的。
白駒打破了沉默。
那是絕對不可以允許的。
「我確實有著復活它的辦法。」他似乎終於有了與我正式對話的興趣,對我說起話來,「嚴格地說,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復活,也似乎不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辦法。你的很多線索都是從傳教士的記憶裏面得到的吧,我其實沒有對傳教士撒謊,以這個世界的技術確實是無法修復它的身體。只是換句話說,如果掌握的是不屬於這個宇宙的技術,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接觸到隱秘世界,而剩下來的極少數人即使走運或者倒霉地接觸到了,也很有可能會由於缺乏高級覺察力而無法記住自己的經歷,很快就會在命運的推動之下回歸世俗社會。如果和*圖*書把這個世界分成兩半,一半是我們的世界,另一半是常識的世界,那麼世俗的群眾——包括原本的你,這輩子就註定只能生活在一半的世界里,而只有我們才有權力接觸到全部的世界……」他緩緩地訴說了自己的觀點,「你不認為這是一種巨大的荒謬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似乎沒有必要與你說那麼多吧。」他說著說著,又露出了思索之色,「不過……也好,雖然難以指望,但要是你在聽完之後也贊同我,並且願意在之後的實驗里自願配合我,也可以節省我不少功夫。」
「安全局從創立之初就無數遍地嘗試過如何讓所有人都認知到隱秘世界,也無數遍地品嘗過失敗的滋味。他們早已對這件事情放棄期望了。即使我當著他們的面創造過再多的奇迹,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如今從事的研究,只會覺得我是在痴人說夢,反倒是更加在乎那無聊的永生技術。」他先是不屑一顧地說,接著語氣變得複雜,「至於列缺……他固然是極其厭惡人體實驗,卻更加厭惡毫無道德觀念的變態罪犯。要是將那種罪犯用於人體實驗,他多半會舉雙手贊成。但是如果我把這個計劃最終階段的做法告訴給他,他還是會把我除掉的吧。」
然而,我的心裏始終都有著衝動,想要把「它」復活過來,想要回到過去那些糜爛而又瘋狂的日子里,想要重新墮落,回歸成為不去思考任何事物,只是一味地為「它」狩獵人類,沉浸在「它」擬態的魔性肉體裏面的自己。我心中的「魔人」至今仍然在發出如此渴望的聲音。
我震撼於他所訴說的理論以及願景,同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光是聽到這些話,我就已經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你是說,有著高級覺察力的極少數人,其實都代表著大真靈的『自我覺察的自我』嗎?」
「你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能夠認知到隱秘的事物?」我迅速地意識到了他指的是什麼,「但是這和你研究『它』有什麼關係?和_圖_書
「如果你就是為了這個,是為了給世界帶來好的轉變,為什麼不好好地找列缺商量?哪怕你的實驗需要用普通人作為實驗體,你也大可以去使用罪孽深重的死刑犯,那樣的做法在道德上或許還是有著重大瑕疵,但起碼比起使用無辜者要強上千萬倍。」我說,「而即使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你的人體實驗,你也沒有必要叛出安全局吧。至少安全局對於你的研究一定是樂見其成的,甚至很有可能會鼎力支持你的計劃。」
究竟是什麼樣的計劃,才會讓他產生那樣的想法?
誠然,「它」如果復活,就會脫離停止狀態,再度進入以人類為食物的循環。而一旦這個循環得不到滿足,「它」就會開始向周圍散播宛如地獄般的污染事件。估計「它」在海洋上飢餓漂泊的時候就已經大規模地散播過那詭異至極的污染了吧,只是海洋足夠遼闊深邃,並且「它」即使飢餓也仍然受到肉體制約,這才沒有出現足以震驚世界的巨大災害——又或許是已經出現過了,而且不止一次,只是被誤會成了另外的災害,那樣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在那瘋狂的五年間,我一直都與那樣的「它」相伴。
「異界鬼魂的污染,有著引導出真靈之力的神秘作用。這一點你是最清楚的吧,因為你就是在異界鬼魂的支援之下才可以使用所謂的『塞壬之刃』的。」他說,「那麼,你知道『大真靈假說』嗎?」
「它」或許還有著復活的可能。
「而我的終極目的,便是訂正這個荒謬的世界,並且讓所有的事物都回歸到它們原本應該在的位置上。」他說。
我不置可否地回應,「或許吧。」
他似乎覺得我有可能會支持他的計劃。
絕對,不可以。
「但就像是我前面說的那樣,那不是真正的復活,只不過是將其肉體恢復至看上去毫髮無損的狀態而已。殯儀館裏面不是也有著入殮師這個職業嗎?視死亡原因而定,有些死者的遺體可能被損毀到了光是讓人看一眼就會噁心到和_圖_書嘔吐不止的地步,但是專業的入殮師就是可以將其修理完整,再為其覆上栩栩如生的妝容,使其能夠以體面的形態舉辦葬禮。我對那具怪物的屍體做的事情本質上也和入殮師的工作差不多。」他接著說,「當然,說來容易,那絕對不是如此簡單的事情。畢竟修補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它看上去變得完整,而是為了能夠欺騙它,讓它誤以為自己又應該活過來了。而現在看來,要不是重新騙住了它,恐怕即使將其凍結保存起來,也無法阻止它的解放吧。」
「怎麼會,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那是我在以生物科學家的立場對那具怪物的屍體進行研究的過程中,自己研究摸索出來的復活之法……至少有段時間我以為是這樣的。」他露出了古怪而又複雜的臉色,「實際上我一開始完全沒有想過要去復活那具屍體。即使那時候的我再怎麼對怪物的屍體充滿研究興趣,我也不會覺得自己的研究工作有必要先從將其復活起步。只是當我回過神來之後,我的研究思路不知何時起已經轉向了如何復活它這一點上。我仔仔細細地回顧過自己的研究筆記以及其他記錄,其中有著太多連我自己都說明不清楚成因的靈感和莫名其妙的數學計算。最後,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發明』出了足以把它復活的神秘儀式……」
而現在的我卻在這個問題上陷入了猶豫和恐懼,甚至是有了阻止自己的想法,這本身或許就說明了我已經與過去的我之間存在著決定性的區別。
「永生……真是個好用的口號啊。」他似乎是真的不再介意和我多說些話,邊說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你不覺得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很有問題嗎?」
聞言,我聯想到了在傳教士的記憶里出現過的「新世界計劃」這個名詞。
換成是過去的我,即使是被釋放之後一段時間的那個我,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復活「它」。哪怕那種選擇等同於再度拋棄自己的良心以及身而為人的尊嚴,我也肯定會不假思索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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