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貧窮少女,住進姐夫家
新任河南府府尹唐矩,已上任多日。
她似是走了神,並未發現蘇賢與明蘭的到來。
唐矩頭也沒抬,手裡的毛筆筆走龍蛇,門外這小吏真不懂事啊,他決定忙完后就將此人換掉。
蘇賢順手捏了把她那肉乎乎的臉蛋兒,吩咐道:
明蘭手指的方向,是府中的花園,花園中有山有水,亭台樓閣、藕池軒榭一應俱全,可謂一步一景,是個散心的好去處。
唐淑靜聞言,兩隻明眸當即一亮,喜道:「我去,我去!」
「可為父公務繁忙,你娘也去了西苑,所以我就想請你去侯府……不過,你似乎比為父還忙,那就算了。」
他這一忙,直接忙到了午時飯點。
侯府上下張燈結綵,其樂融融,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蘇賢對她治家的能力十分滿意。
「……」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因你姐姐思念娘家親人,賢婿便想邀請老夫與你娘去侯府長住。」
蘇賢跟著明蘭的腳步,來到花園,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走了一會兒,再轉過一座假山,抬眸便看見一座涼亭。
他以前並不喜歡這些,但受限於時代,人們的娛樂活動著實匱乏,靜下心來看上幾場,蘇賢慢慢也發現了其中的味道。
河南府府衙。
她之所以偷偷摸摸、躡手躡腳,目的便是「偷」自己的寶貝,拿到當鋪里換錢,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居然被唐矩撞見……
這便是唐淑婉當前的「人設」。
剛開始時,蘇賢還頗為期待,畢竟這等慶典只見於史書,他現在終於有機會親身體驗。
俗稱「元旦」。
這人設絕對不能崩!
他搖了搖頭,不想深究,以免自己被這個孽女給氣壞,直接開門見山的說:「為父叫住你,是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唐矩皺著眉頭,在值房中走了兩圈后,忽然心中一動,豁然開朗,拍著手笑道:「老夫不去,單獨讓夫人去不就行了嗎,就這麼辦!」
她有蟒袍在身,還是「平遼功臣」,她是如此的風光,她是如此的闊綽,她是如此的助人為樂……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第二天。
「……」
她可不想被那些人發現,原來她是一個「貧窮少女」。
「……」
怎麼辦?
蘇賢扭頭四顧,現場的人很多,但的確沒有唐淑婉的身影。
遠處,一場新的戲已經開始,鑼鼓之聲隱約傳來,那邊的熱鬧,襯托出此處的安靜,也愈發凸顯了唐淑婉的淡淡愁思。
「西苑」,則是皇家園林,位於神都城以西,佔地面積極廣,約有三五個神都城那麼大,裏面有山有水,還有各式宮殿,是個遊玩的好去處。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長了那麼大,就屬這段時間最為快活,花起錢來是真的不心痛。
只見她歪著身子,坐在涼亭的木頭欄杆上面,嬌挺的身姿,與傾斜而下的裙擺,勾勒出她那無可挑剔的儀態與教養。
蘇賢一大早便已起床,用了早點后匆匆出府,趕往宮城,他今日不能留在府中陪著夫人們過節,因他要入宮參加大朝會。
他不方便去侯府,陳夫人去了西苑沒空,可還有唐淑靜啊!
一會兒后,蘇賢派來的人進入值房。
他的視線,直接落在廳中那窈窕婀娜的人兒身上。
「你家小姐呢?」
唐淑靜真的差點崩潰,正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原來,她肩上的小包袱可不簡單,裏面竟是女皇賞賜給她的寶貝。
唐矩見狀,微感納悶,他是唐淑靜的親爹,又不是壞人,站那麼遠作甚?
蘇賢心下一動,起身走近,問道:
拿定注意后,唐矩繼續伏案工作。
一來,他必須要在短時間內理順府尹的職責。
小吏忙轉身稟道:「正是如此……」
大朝會,一年才舉辦一次,格外隆重。
「神都頂級貴婦圈」,由各大宰相、高官、勛貴的夫人組成,普通婦人根本沒有資格參与。
「不妥不妥!」唐淑靜想也沒想,直接就拒絕,並刻意的展現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蟒袍,最後解釋道:
「混賬!」唐矩面色一怒,提高了音量斥道:「既是賢婿派人前來,為何不早說?立即將人請來!」
她是婉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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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妹妹,總歸是娘家的親人,由她去侯府陪伴婉兒應該也可以!「罷了罷了,那你去忙吧。」
因為這數日以來,她身著蟒袍,與頭頂「平遼功臣」的光環,結交了許多慕名而來的「朋友」。
「傻站在外面作甚?進屋,老夫有事要與你說。」
「是是……」小吏一臉委屈,但也不敢反駁,撓著頭轉身請人去了。
他揉了把臉,左右權衡一番后,最終決定還是自己搬去侯府,如此雖然麻煩一些,但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唐矩注意到了唐淑靜身上的蟒袍,這讓他啞口。
二來,近幾日不是除夕,就是元旦,城中到處都是活動,到處都有人聚集,河南府府衙責任重大。
那是唐淑婉。
自進入這間值房后,他就沒有停下歇息過,哪怕一小會兒。
……
女皇賞賜的金銀不僅敗光,連帶一生的積蓄也搭了進去……可是,風光與體面必須要維持啊!
與此同時。
這時,唐矩偶然抬眸,發現屋外的走廊上,有個人正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路過,肩上挎著一個不大的小包袱。
今日一大早,府中來了一個戲台班子,在外院空曠的地面上搭台唱戲,府中頓時鑼鼓喧天,爆竹齊鳴,好不熱鬧。
當然,蘇賢並沒有心情欣賞景色。
她生性本就豪爽,也喜歡裝逼,被人吹捧之下,瞬間感覺自己也算是一個人物。
當太陽升起時,上午已經過去一大半,陽光傾斜著透入值房,映照出唐矩那伏案忙碌的身影。
「衙門中積壓了上百樁案子,都是人命大案,女兒著實不能抽身,還請爹爹明鑒。」
她只是沒有想到,第一次「盜竊」自己的寶貝,就被唐矩當場抓獲,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終於,新的一年到了!
蘇賢悠然駐足,在遠處靜靜的觀察著這一幕,人美,景也美,宛若一幅畫卷,他站在那裡一時痴迷。
她已是神都城中有頭有臉的「場面人」,品嘗過被人尊崇與恭維的感覺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去了西苑?還這兩日都不回府?這麼大的事,為何
和圖書不與老夫商量一下?」
「你……」
忽然,他覺察到身後還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果然是明蘭,這丫頭也想跟著去。
府衙中雖也提供飯食,但唐矩今日毅然回府,因他要親口告訴陳夫人,讓陳夫人今日就搬去侯府,以安婉兒之心。
對此,蘇賢很能理解。
「哦。」明蘭點了點頭,轉身跑開。
夫人呢?
……
她竟跑來了這裏。
唐淑婉正式成為侯府女主人,行使主母的職責,她親手操辦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歡慶除夕。
「哎呀!」
不出兩口茶的時間,此人告辭離開。
神都城中,上至女皇陛下與朝廷百官,下到黎民百姓與販夫走卒,在除夕這天,全都興緻高昂。
她扛著那隻小包袱,看著客廳中的親爹,在風中凌亂,感覺那包袱足有千金重,即將將她壓垮與壓扁。
隨即又想到,唐淑靜早已今非昔比,她如今是刑獄司的捕快,而不是府衙的捕快了,唐矩無權調動!
著人一問,方得知陳夫人已參加「神都頂級貴婦圈」,結伴暢遊「西苑」去了,而且還留下一句話,說這兩日都不回府。
唐矩微微一怔,隨即大喜,拍了拍額頭,怎麼把唐淑靜給忘了呢?
唐淑靜沒想到老爹居然如此痛快,她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問道:「爹爹想讓女兒做什麼事啊?」
元月初一。
「……」
一隻纖細雪白的酥手,輕輕扶著涼亭的紅色柱子,此外她還側著頭,一動不動注視著藕池中的錦鯉。
忽然,值房外傳來一個小吏的聲音,稟道:
於是,她今天請客吃飯,明天借錢周人濟困,花錢如流水。
唐矩側眸瞥了她一眼,道:
「回去聽你等戲,回去嗑你的瓜子,別跟著本姑爺。」
倏忽間,除夕佳節已經結束。
明蘭被嚇了一大跳,懷裡那盤瓜子差點脫手,側頭髮現是蘇賢,正準備發怒的圓圓小臉立即堆滿笑容,道:「是姑爺啊。」
可是,金子與銀子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啊。
完了完了……
唐淑靜本就有些心虛,當場嚇得她腎上腺素飆升,心臟猛地一跳,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瞬間充斥和-圖-書全身。
侯府中依舊熱鬧。
「啟稟府尹,姑爺派人求見,人已到大堂。」
忽然,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一人,正是明蘭,這小丫頭也坐在那裡看戲,懷裡抱著一盤瓜子,一邊看戲一邊磕著,愜意得緊。
想通這點后,唐矩不禁為自己點了個贊,隨即他面色一喜,精神抖擻,正了正身形,朗聲喊道:
唐矩見她不僅鬼鬼祟祟,喊了她半天也不回話,心頭頓生火氣,於是面色一肅,沉聲斥道:
她緩緩側過身來,隔著窗戶一看,屋子裡面那人果然是老爹……
一場戲結束后,蘇賢拍著巴掌叫好。
「發獃?」蘇賢一臉納悶。
「本官已說了多次,沒空!不見!」
唐矩很忙。
唐矩這聲突兀的「質問」,宛若驚雷,太突然了。
可是,參加之後他才知道,這所謂的大朝會簡直無聊透頂,他杵在大殿之上甚至差點睡著。
唐淑靜聞言一怔,隨即明悟過來,原來想歪了,唐矩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小包袱中的東西,只是有事叫她而已。
旁邊的椅子竟空空如也!
元旦佳節,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節日,整個神都城,包括侯府在內,節日的氛圍甚至壓蓋過了除夕。
這不,今日才元月初二,唐矩天沒亮就來到他的值房,處理各種雜事與公務。
「可是……此舉不妥,一來,老夫身居河南府府尹要職,日常雜務繁多,去侯府長住著實不便。」
唐矩平時就喜歡罵她,得知她這「盜竊」行為後,豈不要將她罵死?
唐矩揮了揮手,心說還是自己搬去侯府得了。
那涼亭上懸挂的大紅燈籠還未撤下,隨著習習微風,與藕池中的苦荷一起搖曳,池中不時泛起白色的浪花,那是養在裏面的錦鯉在嘻戲。
城中舉辦了一系列活動,敲鑼打鼓的聲音震耳欲聾,全城沸騰。
完了!
元月初二。
「夫人你說……」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唐矩一臉驚訝與無語,嘴角的鬍鬚都在抖動,最後只得嘆道:「罷了,去了也就去了,可婉兒那邊……誒!」
話說,唐淑靜為何要偷盜自己的寶貝去當鋪換錢呢?
「賢婿為了安撫m.hetubook•com.com婉兒,竟派人來請老夫與夫人前後侯府長住?賢婿能有此心,老夫心中甚慰,婉兒果真沒有嫁錯人。」
「二來,老夫雖是婉兒父親,可婉兒已為人婦,即便去了侯府也不能常見,還不如不去。」
唐淑婉畢竟初為人婦,來侯府才幾天啊,她與唐矩陳夫人等可是相處了十余年,這份親情在短時間內必割捨不下。
哎!
蘇賢笑著側頭,尋找身旁的唐淑婉,本想討論一下剛才的那場戲,可腦袋剛轉過去,他便戛然而止。
這不是別人,正是唐矩的第二個女兒,唐淑靜。
陳夫人憑藉女婿的權勢,自然滿足資格,「貴婦圈」中每個人都對她很好,甚至略有謙恭。
轟隆!
值房中,唐矩終於起身,離開書案,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自語道:
終於,唐淑靜打起了那批寶貝的主意,反正都是女皇賞賜給她的,數量還不少,足夠她揮霍好長一段時間。
「……」
沒錯,蘇賢從明蘭口中得知,唐淑婉又發愁了,她思念娘家,思念唐矩、陳夫人與妹妹唐淑靜……
「是……」小吏退下。
可是,她那點家產哪裡夠用呢?
「靜兒,你這是要去哪裡?」
回顧這一年,尤其是後半年,大樑王朝可謂多災多難,人們在除夕這天盡情歡騰,一是為了祛除今年的晦氣,二是為了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好!唱得好!賞!」
忽然,唐矩手裡的毛筆一頓,皺著眉頭,朝門外問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姑爺派人求見?」
實際上,從除夕到元旦,再到元月十五的上元佳節,這半個月內每天都是節日,蘇賢也準備徹底放鬆一段時間。
「……」
蘇賢在心中嘆了口氣,腳步一動,慢慢走向涼亭。
想明白這點后,唐淑靜重重的鬆了口氣,「哦」了一聲,扛著那小包袱進入客廳,站在唐矩身前一丈開外。
她一臉不好意思,將那盤「獨吞」的瓜子放回桌面,遙手指了指一個方向,道:「小姐在那邊發獃呢!」
蘇賢心中悵然若失,急於一吐為快的他,但卻找不到傾訴的人,這種感覺無異於憋氣,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