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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確信他是真的不生氣，但問題就在這——如果現在在這裏躺著的不是梅洛，查特做出這種事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這倒不是。安室透想，因為我也是卧底。

「抱歉。」他平板地說道，然後絲毫不帶停頓地轉移了話題，「現在能告訴我梅洛和科尼亞克到底在搞什麼鬼了嗎？」

安室透想，自己與虎謀皮，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停停停疼疼疼！」

「這是什麼？」安室透有些好奇地看著注射器里的藥劑，那東西是深紅色的，就像是誰的血。

這就是為什麼他平常只穿長袖長褲，連在海邊都捂得嚴嚴實實。實際上他的小臂和手背都做過祛疤手術，不然上面留下的密密麻麻的針孔痕迹簡直就是在和別人大聲喊『我有問題看我！』。

「大概在他家裡睡覺呢吧。哎呀，真是可憐。明明是朋友，但是七都沒有注意到出現在這裏的不是南凌而是我啊。」南凌一點不心虛地造謠自己的另外兩個和_圖_書馬甲，「不過我們的好醫生就是這種人嘛，波本，你也應該認識到了。」

「換個問題。」安室透臉上沒有表情，「你頂替身份的那個人，現在在哪。」

「……查特。」梅洛被他踩得呼吸不暢，憋紅了臉回答。

安室透立刻把視線移開了。

徹頭徹尾的瘋子。

「哦，是我挑撥的。」

查特落在自己手裡的機會可不多。他得好好利用。

安室透沒有立刻鬆開手。查特的傷勢很重，但最嚴重的問題還是失血過多，不止血的話他真的會死在這裏。

安室透沒理他，他只是抬起頭看向遠處某一個方向，像是能透過水泥牆跨過距離直接看到目標，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什麼——南凌知道他在看七的診所方向，但是他沒能捕捉到那個一閃即逝的表情。

「你想好再說。」安室透語氣淡淡。

他一邊按著那個槍眼止血——或者不能說是槍眼了。梅洛讓這個傷口裂得像是地震過後ｗｗｗ.ｈe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的地面，他現在還能感覺到血從那個撕裂傷里一股一股地往外涌——一邊撕開了查特的上衣，做了個簡易繃帶勒在他腰上。

「你到底想幹什麼？」

「明明不管被打成什麼樣都沒叫一聲痛，你就非得在這個時候裝模做樣嗎？」

「科尼亞克呢？」

「本來是可以的，不過中途跑出去被人抓回來之後就被綁得更緊了。」南凌睜大了無辜的雙眼，看著毫無幫助他意向的安室透，「不會吧波本，我們的同事情呢？」

他倒不是很意外。因為這些東西他自己身上也不少。

「給你一個教訓。」

安室透手下一頓，南凌立刻覺得自己的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

「你自己解不開嗎？」安室透雙手抱胸，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你在說什麼不存在的東西呢。」安室透帶著毫無溫度的笑容，揪著他的鼻子就把易容卸了，然後他對著那個一直被扣在面具底下過分白凈的ｈｅｔuｂoｏk•com.ｃom臉沉默了兩秒，「……棕色美瞳放在你身上還真是違和。」

「……改主意了。」南凌從椅子上蹦起來，繞過不明所以的安室透一腳踢翻了梅洛，「嘿睡美人，起床咯！」

安室透打量了一眼南凌露出的腰腹部。不出所料看到了不少舊傷。五花八門的傷疤橫亘在他腰上，像是幾條纏繞在一起的蛇。

只不過……

他問出這句話，為自己對這句話的熟悉而感到一陣陣地心累。

「我剛剛被她打到意識不清，現在還不能報復回去了嗎？」南凌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是十足十的無辜，他踹翻梅洛的樣子就像一個正在踢皮球的淘氣小男孩，安室透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不是因為他的行為，而是因為他的表情。

「多謝誇獎。」南凌毫不臉紅地說道，「現在能解開了嗎？」

「啊痛痛痛！」南凌非常做作地喊了幾嗓子，甚至還掐了幾滴淚出來。

南凌不發一言地舉起注射器看了兩眼。安室透看著他，m.hetubook.com.com他的手指慘白，指尖在發抖，紅色的液體一晃一晃。然後他臉上的笑意突兀地消失了一瞬間。

「你幹什麼！」

「這些……」

安室透微笑著再次按上了他的傷口，「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想的沒錯。」南凌懶洋洋地說道，他甚至不用低頭就知道安室透在看什麼，「實驗留下的痕迹。現在能別看了嗎？」

「幫我解開吧，波本？」南凌軟綿綿地請求。他晃了晃椅子，椅子腿在並不平整的水泥地上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就要傾倒。

他甚至會覺得很開心。

「我說的是實話啊。」南凌呲牙咧嘴地看著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看梅洛不順眼。」

啊……造謠七什麼的只是隨口一說啦。他沒有要挑撥安室透和七之間關係的意思，畢竟他還沒惡劣到那種程度……誒不對，他也沒說謊啊……算了，就當是萬一他以後掉馬，給安室透打的預防針好了。

「他是青色原點的卧底。」南凌毫不停頓地把和-圖-書摩羅賣了，「你想給卧底伸張正義？」

「會威脅人了啊波本。」南凌疼得臉色發白，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變成淡紅色的水滴落在胸前。但他仍然不慌不忙，甚至都沒有生氣，「好吧好吧，看在你來救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他看著安室透，忽然感覺有點心虛。

安室透想拉住他，但這個前一秒還失血過多的傷患敏捷得驚人，他一邊躲開安室透，一邊又對著梅洛踹了幾腳。

南凌一時間沒有回答，安室透給他的傷口繫上最後一個結，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掙脫了繩索的束縛，手裡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隻注射器。

「是因為波本下手太重了！」

「啊，醒了醒了！」南凌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了梅洛的胸口，笑著碾了碾，「怎麼，剛才還有膽子揍我，現在就沒膽子睜眼了嗎？」

「是我！」南凌歡快地說道。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憤怒，也沒有任何復讎的快|感，就好像他踩著一個隨便什麼人而不是剛剛對他施加暴行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