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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聲。」

劉大廚擦了擦臉上的汗，低聲說道：「我們東家說神京要出亂子，將鼎香樓關門了，掌柜的和夥計想出城門，都讓人攔下了。」

「常叔好運道！」

送飯這工作，給個差撥也不換。

皇帝葬期，禁止宴飲，所以只能吃大米白面。

牛校尉初時還勸著，莫要太過猖狂，結果連續輸了三把牌，便將國法扔在腦後。

尋常武者達到二流境界，開始闖蕩江湖。

劉大廚已經在廚房，正指揮著兒子兼徒弟做大鍋飯。

皇帝駕崩，全國大孝。

周易倒上稀粥，正準備離開。

周易詫異道：「你怎麼在這，快別忙活了，再不走天牢就落鎖了。」

雷司獄看向周易：「小易子，你去看看伙房米面，不夠就快去買。」

國喪禁酒，對獄卒來說不過爾爾。

「天寒地凍的，瞭望塔上面風大，記得多帶幾床被子！」

熟能生巧！

外門有數千禁軍鎮守，內門緊閉落鎖，如同遺世獨立的小天地。

「去去去，塔門鑰匙就在和*圖*書柜子里，自己去拿。」

丈六白幡支好了，雷司獄將所有獄卒喚來。

湯藥配方是武館機密，唯有館主知道，賣給你熬好的藥劑。

周易誇讚一聲，不著痕迹的說道：「咱這關著這麼多囚犯，甲字獄還有不少凶人，國朝更迭期間，可要注意安全。」

雷司獄已經換上了素服，正指揮獄卒支起白幡。

「易哥兒，今天飯錢免了。」

他們會因起義者砍頭而歡呼雀躍，只想看血噴出去幾尺，琢磨著能不能蘸饅頭吃。

老闆娘從鐘聲中回過神來，用力掐了掐臉，讓自己不至於笑出聲。

堤壩表面糊上石頭沙子，內里用秸稈稻草充塞。

甲字獄的犯人就直白多了，一個個嘻嘻哈哈，就差高喊皇帝死得好。

天牢中燈火通明，不斷傳來划拳聲。

常寧一門心思在牌局上，毫不在意的說道：「三千禁軍將天牢圍得水泄不通，就是頂尖高手也打不進來。」

眾獄卒轟然笑出聲，別家炒菜放料酒，張舟吃飯喝料hetubook.com.com酒。

牛校尉不疑有他，邊摸牌邊關心道。

勺子輕盈的在桶中划個圈，裏面有幾粒米幾片菜葉，完全在周易掌控當中。

雷司獄年歲雖老，記性卻越來越好，顯然是打算在這職位干到死，傳聞有人拿七品刑部員外郎都不肯換。

「好。」

天牢。

輸牌的牛校尉聞言，眉頭微皺，說道：「小易子說的有道理，此事萬萬不能馬虎，當真鬧出了亂子，是要掉腦袋的大案！」

「我省得。」

差撥經常押送犯人流放，一去一回成千上萬里路，外界兵荒馬亂，哪有窩在天牢安全。

「高！」

「宮裡傳了命令，從現在開始，天牢內外關閉，禁止任何人出入。包括本官在內，吃喝都在牢里！」

千人萬人齊刷刷的看向皇宮，沉默、無聲的宏大意願，一直在推動歷史前進。

夜幕降臨。

「小哥兒，老夫像是聽到了鐘聲，到底是幾響？」

乙三號獄。

去年夏天一場大雨，還未臨近水位警戒線，堤和_圖_書壩就率先崩了，最終淹死、失蹤十數萬人。

當然，押送犯人可是一件好差事，獄卒們都是搶著做。

天牢中正式官員少，賤籍獄卒多，都是傳了幾代的鐵飯碗。

牌桌上獄卒罵罵咧咧，圍觀的稱讚常寧牌技好，手氣旺。

蒼老的囚犯扒著柵欄，蓬頭垢面骨瘦如柴，哀求問道。

百姓是盲目而愚蠢的。

從錘鍊皮膜到打磨筋骨，前後已經充值了五六百兩銀子，後面還有更難的煉臟、洗髓，滋補湯藥也愈發珍貴，估摸著幾千兩銀子打不住。

周易沒有矯情的扔銀子，武道鍛體是個無底洞。

周易面無表情的回答，這犯人是工部主事，貪墨了修河堤的銀子。

周易豎了個大拇指，看過米缸麵缸酒罈子，足夠天牢上下吃一月之久，與劉大廚閑聊片刻，拎著桶去送飯了。

「這套路，怎麼看也像是免費的網路遊戲，不持續充錢別想變強！」

周易絲毫不理會犯人們呼喊，十年送飯，早就養成了不聽不看的習慣。

一路走和-圖-書在街上。

某些看不順眼的犯人，每頓飯三五粒米，關上一段時間就餓成人幹了。

武館收了學費，十兩銀子不貴。傳授功法之後，才告訴你鍛體需要滋補湯藥，否則人就練廢練死了。

……

周易聳聳肩繼續送飯，乙字獄犯人都是演戲高手，很難分辨出是悲痛欲絕的哭，還是高興激動的哭。

「哈哈哈，老趙我還有三個月上刑場，吾皇萬歲！」

來迴路上車馬客棧，好酒好菜吃著，少說幾百兩銀子到手！

「咱就要出去了，就不能吃頓好的？」

互相以目傳意，反正就是罵狗皇帝終於死了之類。

「不走了不走了，就在天牢住段時間。」

張舟提醒道：「料酒記得多備幾壇，炒菜放得少，吃起來都不香。」

周易順勢說道：「咱這是不是有瞭望塔，我上去盯著，有人來也能通知一聲。」

……

周易嘖嘖稱奇，無論過去將來，商賈的套路都沒變過。

「小哥兒，新皇帝啥時候登基？」

百姓又是智慧的。

按照慣例，鳳陽國和_圖_書新皇登基，會大赦天下以示恩典。

周易領命道：「遵命！」

百姓像是中了沉默術，眼神不斷向皇宮方向瞟，看起來很想說話，偏偏又不敢議論。

「老闆娘，結賬。」

周易這才明白，什麼叫千夫所指，不病而死。

「陛下！」

互相之間誰也無需看不起誰，又因為油水太過豐厚，同僚關係想處不好都難。

擦了擦嘴，抬頭喊了一聲。

「不要九！不要九……」

周易在天牢里當值十年，早已與所有人熟悉，平日里沒少相約去勾欄聽曲，說話辦事早沒了拘謹。

差撥官常寧鼓著氣，緩緩掀開骨牌，頓時哈哈大笑，將桌上的錢通通摟到跟前，咕咚咕咚喝了碗酒。

伙房。

「我尋思著，哪裡能有天牢安全，就帶著順子來避避難！」

刀光劍影中，哪有那麼多豪氣沖霄，大多數是為了賺銀子。

哈哈！

犯人愣了愣，隨後哀嚎大哭，對著皇宮方向咚咚咚磕頭。

周易不用冒這個險，天牢里多的是貪官污吏，稍稍刮一層油，就足夠武道煉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