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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逍站在平平無奇的墳包前，慢慢向韓昭講述過去，大事小事一件不落。

「或許初時會懷疑，等貧道消失幾百年，遠超過了元嬰壽元極限，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了！」

縱使千百萬年過去，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周易也會逐個登門討要。

猿猴族長頗為喜歡，將它放在樹洞寶庫當中收藏，時不時抱出來玩耍觀賞。

「不用。」

古逍回憶許久，說道：「貧道與師兄相識時，是八百還是九百年前，那時候他剛剛凝聚元嬰，是個連門派都沒有的散修……」

東海。

周易身形晃動，幻化成青年道人，從儲物袋中取出堆積如山的靈石，開始在島嶼上修鍊。

話分兩頭。

周易笑道：「為師活了千年之久，已經超過世上九成九的人，年輕時候更是縱橫修仙界，大教皇朝四海千山無不懾服，身死道消也無憾！」

青雲觀。

「師叔，要不要為師尊重新修個墳冢？」

韓昭點頭道：「青雲山上只有我與牛師叔，絕不會讓閑人來打擾師尊清凈。」

這隻猿猴跟著叫了幾聲，在叢林間縱躍，穿過數百上千的猴群，來到自己建造的猴窩。

「那兩樣靈寶就在青雲山，要不要偷回來？」

「師尊，常聽你說天庭統御東勝神洲，或許有更玄妙的延壽之法。」

黃牛表示明白，同時會護持青雲山道統，中間若出現斷代，便去凡俗尋個有靈根的人繼承仙籍。

轉眼百年過去，猿猴換了幾任族長，連族群寶庫都換了地界，徹底將赤紅石卵遺忘。

只見師尊端坐法壇之上，鬚髮垂地，氣息奄奄，無數禁制靈光如同鎖鏈，將神魂肉身封禁在三尺之內，延緩壽元消逝。

寒冬將至。

古逍說道：「你可以稱我為師叔。」

「師叔？」

青雲山爆發恐怖雷劫，陰雲密閉數千里，然而只劈落三道雷霆，劫雲就自行散去。

截天福地。

天機子從來是不要麵皮的性子，什麼坑蒙拐騙偷之類的手段，用起來駕輕就熟。

吱吱吱！

韓昭盤膝而和圖書坐，運轉功法煉化丹藥，忽然耳邊傳來蒼老聲音。

山上有大群猿猴，成群結隊，附近百姓稱之為猴山。

韓昭說道：「當然，師尊臨終託付牛師傅，庇佑青雲山道統傳承。」

「如此甚好。」

連綿不絕，雜亂無章。

古逍說道：「這樣就挺好，當真修的大了，名聲傳出去，且不說當今天帝如何想法，也會引來不少閑人評頭論足！」

島上布置了數百重陣法，並非用來攻擊或防禦，全部都是屏蔽天機的禁制。

幾日後。

天帝歷693年。

「即使做過幾次實驗，仍然覺得這分心咒很是詭異，巫道咒術與仙道神通迥然不同，也不知當今有沒有完整傳承！」

一連串的叫聲，驚醒了更多猿猴。

一頭猿猴捧著碎石，回到族群所在駐地，遠遠就聽到吱吱叫聲。

三百年前，黃牛帶著崑崙洞天，一路向東飛行百年之久。

古逍離開不久，又一道身影浮現。

在猿猴族長的指揮下，猴群翻遍整座山，沒有發現消失的族人。

白隨心取出黃紙，在墳前燒了，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話，臨走前對韓昭說道。

思量許久，微微搖頭。

試著以截天七箴簽查探周易轉世，結果耗費百年壽元，只得了個業力深厚的天機反饋。

有猿猴發現了赤紅石卵，只覺得顏色好看，抱起來獻給族長。

「那一身滔天業力，幾世都洗不清，這結果還用算？」

天機子想到此事，忍不住發出怪笑，轉眼就將靈寶拋在腦後。

哞！

黃牛叫了一聲，擔憂天庭會懷疑周易假死。

初代天師壽盡道消。

周易對此並無多少把握，尤其是天機子擅長卜算，當年黑心魔君就是死於截天教。

變化過程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其他猿猴，直至黎明時分，叢林從寂靜中恢復熱鬧，方才有猿猴發現族人不見了。

數月後。

哞！

天機子無奈嘆息：「這回可賠大發了，白扔了掩日袍、九天玄梭，若是讓那倆老傢伙知曉，豈不是成和-圖-書了天大笑柄？」

「貧道早晚還會回青雲山，重新成為天師，我不是想證明什麼，只是要將失去的東西一一拿回來！」

朦朦朧朧中開始做夢，猿猴在夢中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血海，慢慢將自己淹沒，無法掙扎無法反抗。

「師兄最喜歡去的地方是飛仙閣，與那裡的女修談玄論道，擁有飛仙閣建立以來，唯一的一折至尊卡！」

「無需多禮。」

碎石放入窩中，壘成鳥巢形狀。

韓昭心情已經逐漸平復：「師叔也是來拜祭師尊？」

……

周易目光幽幽，看向天庭方向。

古逍說道：「貧道祭奠之事，莫要與別人說，免得惹來麻煩。日後若有事，可去持金冊去天庭，貧道是現任吏部侍郎！」

猿猴聽到同母異父的兄弟呼喚，顧不得再建窩，回應幾聲跳躍過去玩耍。

韓昭躬身接過仙籍、金冊：「師尊放心，弟子定會將青雲傳承發揚光大。」

洞天中存有一顆異種心臟，周易復活之後繼續逃跑，即使人仙也不敢在絕靈海域追殺，說不準就有身死道消的危險。

暗中關注青雲山的修士，紛紛鬆了口氣。

天庭統御天下近七百年，已經有十數位天君，藉助香火封神突破返虛。東勝神洲氣運蒸蒸日上，明眼人都能看到，修仙界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盛世。

若是再有周易出現，無論怎麼證明都是冒牌貨，膽敢冒充初代天師，實屬大逆不道，天庭定會將此人打的魂飛魄散！

……

東海之濱有座無名荒山。

一頭黑熊扒拉開樹洞，準備打造成冬眠的窩，忽然見到明滅不定的赤紅光芒……

分心咒煉成的異種心臟，死後復活的肉身大小，與所凝聚的精氣神多少有關。

天機子捂住胸口壓下心疼，琢磨著從哪裡找回場子，忽然眼睛一亮。

韓昭來到墳前燒紙，遠遠看見有人影站立，身穿緋紅官袍，連忙過去躬身施禮。

夜幕降臨。

墳冢在青雲山風水最佳之地，碑文上書「天師之墓」。

山風呼嘯，wwｗ•hｅｔｕｂook.coｍ.ｃom吹的道袍獵獵作響。

周易揮揮手，韓昭跪地三叩九拜，緩緩退出殿外。

那是最後的生命保障！

感嘆幾聲，僅此而已。

「唉……」

韓昭不明所以，三歲時隨黃牛上青雲山，之後百余年未下山。

「其他的一切都是外物，只要長生道果在，貧道就立於不敗之地！」

同時封禁天師殿，以表天師之功勞，日後無人可並列。

……

先天妖神飛遁速度，比之當年離開九洲快了數倍，然後將崑崙洞天扔進海底。

數十萬裡外，一處無名小島。

靈參娃娃歡快的圍著小人轉圈，看仙長粉|嫩模樣，總想著摸一摸腦袋。

陣法中央。

「徒兒過來，為師有事交代。」

「牛兒這般憨厚，竟也學會了騙人演戲。」

這日。

「不過算到了也無妨，大概率不會在意，即使瀟雲子舍下麵皮殺來。貧道還在東升神洲西南北，都有分心留下……」

「罷了罷了，貧道要偷也去偷人仙，怎麼能不要麵皮的欺負後輩，區區兩件靈寶……」

天機殿。

時代浪潮湧動，修仙界日新月異，大家都忙著跑官，哪有時間去關心一箇舊時代的死人。

周易低頭看自己手掌，稚嫩如嬰兒，體內法力僅剩一成。

天帝聞之落淚，令天庭降半旗以示哀悼。

頭七剛過。

白隨心眉頭一挑，手指掐算，冷聲道：「剛剛忙著行刑一頭孽龍，卻是讓補天教的雜毛搶了先，你小子莫要讓那廝騙了，可不是什麼好人！」

「天庭啊……」

殿門關閉。

這世上，從來沒人能欠周易的債。

「拜見天神！」

韓昭躬身施禮：「拜見師尊，拜見牛師叔。」

韓昭說道：「晚輩謹記師叔教誨。」

與其躲在暗處讓天庭生疑，不如扮演守護舊主墳冢的忠心坐騎，將戲份演足了。

又有猿猴獻上奇石，族長就將赤紅石卵忘了，與樹洞中亂七八糟的雜物積壓在一起。

天機子喃喃自語，無論怎麼卜算，都是周易死於雷劫之下。

羅盤、簽筒、錦囊、龜甲等htｔps://www.hetubｏｏk.cｏｍ•ｃom等，至少也是上品法寶，甚至有一件截天教壓箱底的卜卦靈寶。

夢境之外。

一頭黃牛盤坐在法壇右側，眸光黯然悲慟。

周易嘆息一聲，說道：「日後你自會知曉，今日將仙籍與青雲金冊傳與你，自此之後你就是第二代青雲之主。」

「仙長，你終於活了。」

「也不知貧道假死，有沒有瞞過人仙。」

周易聲音低沉嘶啞：「為師臨終之際，捨命凝結元神，搏那萬一機緣。失敗后魂飛魄散，你就在山上，給為師立個衣冠冢。」

「拜謝師叔。」

「也？」

那般經天緯地的存在，結果就是三尺孤墳？

一顆人頭大的黑紅心臟砰砰作響，閃爍耀眼靈光，緩緩變化成二尺多高的人形。

吱吱吱！

「他怎麼就死了？」

「待飛升仙界之後，貧道就將那兩傢伙所作所為，仔細與鐵冠仙說過，以那夫妻二人的火爆脾氣，定有一場好戲看！」

渡劫失敗！

「日後有事，直接去天牢尋我，有大師兄的情分在，天大的罪過也能保住一條性命！」

「世上哪有長生不死之人？」

時光如水，日月如梭。

每日誦經鍊氣，並不知曉師尊來歷。

人心思定，無論是周易的好友或對手，都不希望發生動蕩。

古逍詫異道：「黃牛還在青雲山？」

韓昭剛剛送走白隨心，墳前又出現一道身影……

周易調笑一聲，說道：「貧道去東海躲到瀟雲子三仙飛升，牛兒你就在青雲山潛修，若有變故，記得早些離開！」

「一切隨緣。」

嘶！嘶！嘶……

韓昭遵循師尊囑託，建立了衣冠冢。

猴群各回各家，這猿猴躺在窩中睡覺。

猿猴的肉身慢慢變化，先是變成了一團赤紅血液，然後慢慢變硬成了紅色石頭。

三位人仙不飛升，周易寧可境界跌落，也不去取回崑崙洞天。

韓昭雙目愈發迷茫，他三歲上山之後，每日就是誦經修行，從未下山遊歷修仙界，更不知道青雲之主、天師的具體含義。

猿猴懵懂的智慧，只以為族人讓虎豹或者妖和*圖*書獸偷了去，悲傷了半個時辰，又開始歡快的在林間遊盪。

一些新來的弟子，閑談時向門中長輩打聽，得知天師曾經輝煌經歷。

永玄殿。

當真讓那位天師，搏得了萬一機緣，如魚化龍，必然又是一場紛爭。

「到時候會有不少人來參拜，你若能抓住機會，或許能凝嬰化神！」

天庭沒有追究天師真死假死，都認定已經死了。

「正是晚輩。」

天機子已經大半年閉門不出，身前擺放上百種卜卦法器。

韓昭面露疑惑，問道：「天神也是青雲山一脈修士？怎麼從未聽師傅說過？」

「你師傅是三教首徒，天庭之師！」

黃牛淚花倒流而回，眨了眨眼，詢問周易演的像不像。

韓昭雙目含淚：「弟子不求道途，唯願師尊長壽。」

「你師傅是個閑散性子，從未想過做大事，什麼三教首徒，什麼冊封群神，甚至連那天師之位，都是別人硬塞給他！」

……

枕頭大小，呈橢圓形，彷彿是個巨大的紅色雞蛋。

「多謝師叔。」

韓昭已經不知道吸了多少口冷氣，再看師傅那小小的墳包，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古逍喃喃自語道：「別人都說師兄油嘴滑舌，溜須拍馬，實則是真性情，否則又怎麼會捨棄那到手的天帝之位？」

……

古逍嘆息一聲：「看來你師傅臨終前，終究是心懷怨氣，否則也不會向你隱瞞身份。」

黃牛妖神境界，在天庭頗有些名聲。

韓昭躬身施禮，現在他對師尊的過往，仍然處於迷茫狀態。

「即使在神洲復活逃不脫繼續追殺，貧道在東海極深處留有後手，頂多損失幾成法力而已！」

「嘿嘿嘿……」

青雲山。

韓昭不敢耽擱，當即化作遁光飛至永盛殿。

「乖徒兒，為師壽元將盡，喚你來便是交代後事！」

「黃牛當真是個忠心的，不枉師兄花費天大代價，將它從輪迴中復生。」

周易身死的消息傳回，並未引起多少波瀾。

……

白隨心看著正燒紙的韓昭，問道：「你便是大師兄的傳人？」

周易輕撫牛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