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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蒼此刻起床比殺了他還難受，從被窩裡伸出一根手指：「就十分鐘，再眯十分鐘。」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莫尚雲停止了看書，轉頭看向徐蒼：「那把駕駛艙側窗打開，只要留個通氣口就行了。」

這下直接把莫尚雲給問住了，沒有引氣，艙門一關，裏面幾乎就是密閉的，還真有些風險。

「哈哈哈，我說徐蒼，你不曉得滬上機場遠機位是提前一個小時開始上客的嗎？」周延平邊笑邊說：「我還真沒發現，你原來這麼不……不拘一格。」

有廊橋對接著，能阻擋大部分風，雨水也打不進來。不過，這法子其實也不一定好使。一般來說，飛機航后之後，廊橋是要撤回去的，不會一直對接到飛機上。

跟莫尚雲討論一番后，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案。在受凍和窒息之間，徐蒼還是無可奈何地選擇了前者。

徐蒼有點好，不會強迫別人，至少問了一圈，機隊那邊沒哪個飛行員能接受背著被子上飛機這種羞恥的事情。但是，時至寒冬，飛機又不能開一晚上的APU，干扛可是扛不住的，所以只能帶禦寒的東西，被子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本來外面就冷，再是一下雨，吹進來的風更是冰寒刺骨。也不知道是不是徐蒼身子弱，他凍得那是瑟瑟發抖，可對面睡著的莫尚雲以及後面一排僅僅裹了個羽絨服的安全員看起來睡得還挺香。

莫尚雲直接提起徐蒼的黑歷史，徐蒼臉色一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只能擺擺手：「算了，笑吧，笑吧，隨他們，以後就這麼干，還能省酒店錢，等公司跟酒店簽了合同再說。」

聽到周圍的笑聲，徐蒼血壓又是拉高了一大截，一下子挺身，狠狠地捶著桌子：「笑，笑，有什麼好笑的。就我一個人丟臉，那是整個公司在丟臉。」

莫尚雲不解起來：「我實在不明白，這些航空公司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打小報告算什麼習慣？」

徐蒼感覺自己的血管要爆了，只能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徐蒼太陽穴又是突突了幾下：「周總要是起了個大早是來看我笑話的，那看完了，沒事的話，趕緊走，別妨礙我們工作。」

此刻，徐蒼拿著秦心的手機，雙目噴火似的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正是她的報業朋友發給她的照片，說這是明天要發出去的報紙頭條。

正是徐蒼在前艙工作間意外遭遇乘客的場景。

徐蒼翻了個白眼，他能不曉得春夏旅業厲害，問題是人家不一定搭理自己。秦心畢竟已經離職了，在春夏旅業影響力已經比較小了，全靠著以前的情誼。靠這個，可是爭取不到航線的。

一開始，秦心還不明白自己朋友給她發報紙照片是幾個意思，但是當她細細看那圖片后，赫然發現頭版大照片竟然就是徐蒼。

「老了，覺少，你困了就睡唄，不用管我。」莫尚雲頭都不抬的，估計是看書看入神了，捨不得停下來。

然而，是可忍孰不可忍，徐蒼只是沉默了三秒鐘不到，著實是越想越氣，一拍桌子：「這TM什麼玩意兒，娛樂報紙不都是報道明星八卦的嗎，幹嘛發我的照片，我要告他侵犯我的肖像權！」

「召集國內最好的一批民航飛行員去漢京總局啊。」周延平神秘兮兮道：「好像是關於西北一條航線的驗證問題。」

徐蒼一愣：「退什麼？」

所以，落地滬上后，整個待在飛機上的機組實際上並不算真正得到休息，也就是執勤期並沒有結束。那麼，如此算下來，執勤期肯定是超的。

不過，即便是在後世各種規定嚴格執行的情境下，除非倒霉到極致，正好被局方抓了個正著，否則一般不會有問題的，更別說在這個野蠻成長的時代。

周延平果然消息靈通：「好像是奇台－疏勒航線。」

前一刻還覆蓋在徐蒼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第一個念頭，徐蒼真的很想視而不見，但是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又不好裝傻充愣。

……

不過，在徐蒼心裏，他可是睚眥必報的人。看得出來，禹晨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否則那些航空公司就不是找民航局，而是工商局了。

在那照片里，徐蒼上身著著白色的棉毛內衣，外面套了個米色呢子外套，下身是西裝褲，腳上蹬著一次性拖鞋，肩膀上掛著藍色毛巾，右手握著個紙杯，嘴裏叼著牙刷，頭髮亂糟糟的，臉上充滿了迷茫，無助和獃滯。

不過，徐蒼顯然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們並未以低於成本價的情況進行惡意的低價銷售。而且，此事會由陸曉曉來負責，想必她定能處理得滴水不漏。

徐蒼倒不是很在乎，以前有個三年聘機長的任務壓著，現在反正是趕不上了，那就沒必要太過苛求，所以他也看得不重。不過，徐蒼開擺不代表莫尚雲就同意徐蒼開擺，至少在莫尚雲看來，還是四道杠符合徐蒼的身份，畢竟天天頂著個低號位的副駕駛級別，盡做一些「駭人聽聞」的特情處置，總有些割裂感。

「我現在在滬上，一會兒回劍川。」

別人拉不下臉，徐蒼也不會強求，只有莫尚雲不在乎，所以這航班只能給他們飛了。

「不m.heｔuｂooｋ•coｍ.ｃoｍ是……這個奇台－疏勒航線不會是周期性的商業航班，是運……那個的，懂了吧？」

剛在安檢口，因為被子過不去X光機，只能讓安檢員人工檢查。先是得解開疊好的被褥，人工檢查后又是得再打包好，費時費力，拖慢了整個機組安檢的效率，以致於最後航班還延誤了十分鐘。

「這不是怕萬一嘛，有備無患，而且從名義上，咱們民航飛行員本來就是預備的，所以可能需要探討一下奇台機場的民航運輸的可能性。」周延平說話彎彎繞繞的，不過鑒於他的身份，也是可以理解的。

發動機有維護周期，APU自然也是有的，而且APU的維護成本也是不小的。就為了當個空調，就消耗APU的維護壽命，那著實是太奢侈了，沒有哪家航空公司願意這麼做的。

「奇……奇台－疏勒？」徐蒼的聲音一下子揚起來了：「奇台是天山北面的那個奇台，那地兒能飛民航飛機？」

周延平伸出一根手指：「你這話不可能亂說。雖然我們天東在滬上機場集團有一定股份，但是天東航空可不等於滬上機場，兩者可不能混淆。你罵機場可以，可不要帶上我們。」

徐蒼咬牙切齒的，一隻手捂在額頭上，他甚至能感覺到額頭上的青筋在跳。

「哪裡飛哪裡，幹嘛要召集人去總局那邊商討？」

結果沒個十分鐘，徐蒼就沉沉地睡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蒼生生給凍醒了，一陣陣濕潤的寒氣撲面而來，透過被子侵襲著徐蒼的身子。

這APU一起動，再開個組件，熱氣馬上就來了，艙內果然沒那麼冷了。看了下表，五點五十，時間有些緊了。不過，這邊是遠機位，擺渡車到這邊還需要十來分鐘，所以，實際上倒也不急。

只不過，跟徐蒼預想的一樣，周延平表示愛莫能助。的確，自己跟周延平私交一般，能在國際航線上點個頭就算不錯了，再要發展國內航線，那就有些越線了。

周延平估計也是被徐蒼的模樣給嚇了一跳，呆愣愣地來了一句：「徐蒼，你……幹嘛呢？」

然而，徐蒼還真就沒有收到，一攤手：「嘿嘿，我還真沒有。」

「好！」陳向東喝道：「回去后，你收拾一下，明天過來總局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記住，別想找借口推脫。」

不過，周延平倒是不在意，還笑呵呵道：「那咱們就說些正事兒。之前，你打電話跟我說要開通滬上通至韓國的航線，沒問題啊，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這過夜航班中間空出來就是飛韓國的嗎？」

徐蒼的想法是反正都要在滬上過夜了，運營的初始成本都已經投下去了，只飛個劍川的過夜航班著實是浪費了，要是再能以滬上為中心拓展出一兩條航線，那飛機過夜的利用率也就起來了。

機務過來做了下航后，原本客梯車是要開走的，但是，徐蒼跟司機師傅商量了之後，客梯車還是留下來了。

徐蒼著實不想跟周延平說得太明白：「要不我把家底都翻出來給你看光了？」

如此言語，眾人皆是笑容消融，一個個都露出羞愧之色，其中秦心更是嘆了一口氣：「那算了，我把錢退了吧。」

莫尚雲估計也不困，竟然拿出了飛行員繞機檢查用的手電筒提供光源，繼續看書。而安全員則是在八點左右就裹了身羽絨服去最後一排睡覺去了。

想自己在特情中無所不能，呼風喚雨，堪稱飛行里的上帝，怎能受如此奇恥大辱？

這下可是苦了徐蒼了，後半夜蜷得跟個大蝦似的，可依舊雙腳冰涼，哪裡能睡得著。只是熬到半夜三四點，劇烈的困意還是戰勝了冰寒，淺淺地睡過去了。

「有人搞事？」莫尚雲急切地問道：「誰啊？」

秦心趕緊勸道：「好了，好了，我們不笑了。徐蒼，你別急。這事兒雖然……意外了些，但是不失為一件好事兒。」

可是，就在徐蒼話音剛落的當口，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一看還是他師父陳向東的號碼。

相較於徐蒼上躥下跳的狀態，莫尚雲就安靜太多，抱著本書看了一天了，除了上廁所，那都是不挪窩的。至於安全員，竟然帶了小型的健身器具在鍛煉，要不就是穿個反光背心，下去機坪繞著飛機跑步。

在盥洗室略微洗漱之後，徐蒼將行李架上的被褥取下來，到了客艙後部，尋了個位置，將座椅扶手掰上去。三個連著的座椅差不多可以當成一個簡易的床鋪，徐蒼則是將被褥鋪在上面，躺在裏面后，將被子再包好，裹得跟個蠶蛹似的。

一咬牙，徐蒼接通了電話：「師父，這麼早啊？」

莫尚雲嗯了一聲，對於周延平打的啞謎甚是不解。反倒是徐蒼聯想到奇台的位置，略微是想通了。不過，他還是沒有完全想明白：「那運輸任務也輪不到民航啊，不是有……反正就是沒必要啊。」

「我們的出現會給整個民航市場帶來一些不確定的變化，他們想要消除變數也是合理的。不過，這次能這麼齊心，怕不是有人在策劃。」說到這裏，徐蒼腦海里第一時間就浮現出禹晨的模樣。

白天有太陽的時候還好，沒什麼感覺，可一到晚和-圖-書上，那風呼呼地從艙門口往裡面灌。徐蒼一開始是在第二排看電影的，最後吹得實在受不了了，一路退到了倒數第三排。

「這TM神經病吧。」徐蒼直接將秦心的手機丟在一旁，雙手捂臉，氣得差點兒腦淤血。

「這還不是大事兒。你看看我現在，風流倜儻，翩翩美少年，再看看照片，這人活脫脫就是個叫花子，這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這照片肯定是哪個現場乘客用手機拍的，我要找出來，連他一起告了。」

收到投訴后，民航局審計中心的人進駐了春夏航空，要求春夏航空低於低價銷售是否違規進行解釋，如果無法說服民航局的人，那這事兒就不是民航的內部事務了，工商局可能就要參与進來了，如此事件便是要擴大化了。

瞧見莫尚雲在前排跟沒事人似的看書，徐蒼湊近過去：「教員，你還不睡覺啊？」

正是周延平這句話喚醒了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徐蒼，然而，徐蒼剛想有所反應，他猛地發現在周延平後面的一位乘客竟然舉起了手機，還對著自己。

「不不不，叫花子不會有這麼酷炫的衣品。」陸景華笑道。

可周延平說要驗證奇台－疏勒航線，但是徐蒼記憶里，即便是二十年後，奇台都沒有商業化航班吧，難道是自己記憶混亂了。

起來第一件事，徐蒼站在過道上，衝著前面已經洗漱完畢的莫尚雲扯開嗓子喊了一句：「教員，起動APU，開空調了，冷死了！」

莫尚雲看了下表，覺得十分鐘也不算太過分：「那行，十分鐘后我再來叫你。」

偷得浮生半日閑，挺好！

但是，加倍奉還一向是徐蒼奉行的準則。現在別看通用手眼通天，很快，他們就要遭遇滑鐵盧了。

「哦豁，你還知道奇台！？」這下倒是讓周延平小小驚訝了一把，因為奇台這個地方是個相當偏僻的地方，以前從來不飛民航的，卻沒想到徐蒼不僅聽說過，還曉得其大概位置。

在春夏航空基地的小會議室里，史靈靈，秦心，陸景華以及徐蒼全都在。但是，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相當精彩。除了徐蒼一臉苦大仇深的，其餘人皆是繃著難受的樣子，看起來場面有些滑稽。

畢竟是在接受局方調查，調查期間，航線申請等方面肯定要受到影響。現在春夏航空處在高速發展的時期，因為局方調查而無法發展還是比較難受的。

雖說心裏已經對於技術級別的晉陞沒什麼需求，但是外在表現上，徐蒼至少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不然得是要被莫尚雲好好數落一番。

「會倒是會。」在應急培訓的實踐訓練中，徐蒼是學習過開關艙門的，只是有一個問題：「要是把前艙也關了，那飛機不就不透氣了，咱們憋死了怎麼辦？」

前一刻還苦大仇深的徐蒼表情凝固了片刻，旋即變臉似的轉為嚴肅認真，他抬手制止住了秦心：「問一下你那朋友，她還需要我什麼照片，什麼風格的都行。」

這下可是難到周延平：「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這種事情不得叫上你，你沒收到通知？」

「為何我的眼角飽含淚水？」徐蒼抓起手機，將屏幕對準眾人，情真意切地說道：「你們知道嗎？這報紙每引發一份就是射向我心窩子的一顆子彈。明天，我將會千瘡百孔，這就是你們想要的？」

「沒事，這段時間難受些，馬上就會好的。」

自己英雄一世，怎麼就在這臭水溝里翻車了？

「沒事，不是什麼大事，嘿嘿。」周延平哈哈大笑：「不過，這次算是來對了。」

然而，當徐蒼路過前艙工作間時，陡然注意到一絲異常，轉頭一看，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整個人更是像受到了石化魔法，僵立在當場。

「客人要來了，你還睡啊？」

徐蒼這人本來就不是能靜下心來的人，最後憋得實在難受了，拿出反光背心下去跟安全員一起繞著飛機跑步。不過，這種行為著實是奇怪得緊。徐蒼看到不止一次，旁邊機位下來加油的飛行員看到徐蒼跟安全員兩個，那眼神跟看白痴一樣。

徐蒼一時語塞，憋了半天嗯了一聲，苦著臉：「早知道帶兩床被子了。不對，應該安排個廊橋的。」

大約在五點半的時候，才睡了沒多久的徐蒼就被人推醒了，正是已經起床的莫尚雲。此刻，外面已經沒了雨聲，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冷了，正是睡覺的大好時候。本來就沒怎麼睡好的徐蒼哪裡肯起床，蜷在被窩裡，就想著再睡會兒。

這次航班乘務組住到天東航空的機場賓館是需要天東航空本部同意的，周延平恰好知道了這事兒，知道徐蒼在滬上機場，於是順道跟乘務組一起過來了，想跟徐蒼說些事情，結果就碰上了徐蒼的「乞丐版本」。

「大個屁！漢京機場怎麼沒見提前一個小時，羊城機場怎麼沒見提前一個小時，你們怎麼不提前一天上客呢，這麼能耐？」在各種特情中遊刃有餘的徐蒼這次可算是破了大防了。

……

隨著秦心手機滑到一邊，其餘人又是看見了手機屏幕上的照片，紛紛是憋不住了，皆是大笑不止，即便是秦心也掩口輕笑，屋子裡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徐蒼起了一www.hetubook.com.com絲興趣，就連莫尚雲都豎起了耳朵。

安全員或許是個重度健身愛好者，根本不管別人異樣的目光，而徐蒼就有點兒受不住了。當然了，徐蒼放棄的最大理由還是跑不動了，轉了五圈后，徐蒼就開始喘粗氣了，這體質也著實離譜了些。

徐蒼回頭瞧了一眼周延平：「什麼意思？」

「滬上機場大嘛，理解萬歲。」周延平笑道。

這點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像滬上機場，直接提到一個小時，那著實是聞所未聞。

白天的時候，徐蒼讓機場那邊給飛機加滿了淡水，倒是足夠三人用了，最大的問題還是寒冷，前艙那麼大的口子開著，這誰受得了？

「濟州島？韓亞航空的？」周延平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嘶，韓亞航空要把濟州島的航線給你？雖然這航線不賺錢，但憑什麼啊，你們此前談合作也包括濟州島航線？」

此刻的徐蒼直接化身律政先鋒，告天告地，非得要出了這口惡氣。

嘴上還是要說些漂亮話的。

「那現在就剩民航機的驗證了，驗證什麼啊？」

雖說剛過了千禧年，在視效上自然比不過後世的電影，但是在這個時代還是有不少好電影的，足夠徐蒼消磨時間了。

徐蒼那是越說越激動，連帶著滬上機場也一併罵了進去：「還有那個機場，提前一個小時上客，什麼狗屁不通的規定，我也要連機場一起告了。」

「我胡亂猜的而已。」徐蒼自然不可能跟莫尚雲說得細緻，隨口敷衍過去了。

跑步除了暖了身子，還有一點兒好處，那就是消耗了精力。回去又看了一會兒電影，就開始犯困了。而且，隨著太陽落下，艙內越來越黑了。

徐蒼還挺樂呵，自己又不是閑得發慌，一堆事情還沒有搞完呢，哪裡還有空閑去總局商討什麼航線驗證？至於總局沒有將其定義為優秀飛行員，徐蒼倒是無所謂，他又不在意這些虛名。

在旁邊的莫尚雲苦笑無語，看起來徐蒼當真是急眼了，這麼跟天東航空戰略部主管如此說話的。

「我還好，你要是覺得冷，把艙門給關了唄。關艙門會吧？」

然而，史靈靈說到最後卻是看見徐蒼眼角都濕潤了：「你……哭了？」

而且，APU本身比較嬌貴，本來就是作為發動機電源和氣源的補充的。就算不在乎油耗，開個十幾個小時的APU，那對APU來說也是巨大的負擔。

「教員，你不冷啊。」徐蒼反問。

眼見徐蒼當真是破了大防，秦心一把扯住徐蒼：「別急，別急，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遠機位坐擺渡車畢竟要慢一些，不比廊橋。所以，一些機場在對停在遠機位的飛機的上客時間會進行一些調整，從普遍的四十五分鐘提前到五十分鐘。

「對了，如果我們要在滬上放飛機，你們那邊可以行個方便嗎？」眼前這人可是滬上機場的一大地頭蛇，雖說不太可能，但是徐蒼還是決定問一問。

「算了，你比我還離譜。」

「我那報業的朋友也知道私自用你的照片不好，所以打給我一千萬，算是使用你肖像權的費用。如果那期報紙銷量極佳，後續還有提價。」秦心道，言語之中充滿了慚愧：「不過，既然你壓力這麼大，那我還是把錢退了吧，讓她別發了。」

「算了，這事兒就說到這兒吧。還有一件事，徐蒼，你收到了總局那邊的召令了沒？」

而且，由於飛機沒有電源供應，上面的插座也沒電，筆記本只能用自身的電源，最終還是電源耗盡關機了。百無聊賴之下，徐蒼也是覺得有些累了，便是打算睡覺去了。

「開航后，跟滬上機場商量一下，保持最低的航班頻次。等跟酒店還有機場簽好合同后，再視情況增加航班量。」徐蒼說著：「在此之前，這航班就咱們倆兒負責吧，估計別人是拉不下這個臉的。」

等人全走完了，徐蒼便是將APU給關了。飛機上自然是有空調系統的，不過空調需要氣源，氣源有兩個提供的方式，一個是發動機引氣，一個是APU引氣。

……

哪裡知道史靈靈忙是搖頭：「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只有你丟臉而已。」

說完，史靈靈的笑聲又是大了幾分。

據徐蒼所知，奇台機場的環境極端惡劣，常年風雪，可偏偏奇台是個小機場，這就相當要命了。像737這樣的大型客機一遇到雨雪天氣，起降距離就要增加很多，可奇台捉急的跑道確實讓安全裕度降到了一個非常小的空間，所以那地兒從來不飛民航大客機。

徐蒼其實不太願意告訴周延平，但是後面等航線經營權變動，還是得要天東航空點頭同意，最後依舊瞞不了周延平，索性也就不藏著了：「滬上飛濟州島。」

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懂了徐蒼內心所想，莫尚雲來了一句：「冷？」

「真的有這麼搞笑嗎？」駕駛艙中，徐蒼發出了這段靈魂拷問：「飛行員帶被子上飛機不行嗎，哪條規定不準帶了，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發動機都關了，肯定是沒有發動機引氣的。相較於發動機運轉，APU自然是耗油少很多，但是畢竟也是一個小發動機，一直開著花的錢也是徐蒼無法接受的。

「怎麼就離ｈｅtuｂooｋ•ｃom•cｏｍ譜了，這叫發現問題，然後解決問題。」莫尚雲朝著後面努努嘴：「不過，後面那些小姑娘好像對咱們的行為感到相當羞恥啊，安檢員那邊也是，人工檢查的時候一直憋著笑。」

「你們春夏航空跟春夏旅業應該有些聯繫吧？不是說你們老闆以前是春夏旅業的高管嗎？讓春夏旅業幫忙啊。春夏旅業總部就在這附近，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給你們弄來一兩條國內航線，不是小意思？」

隨著APU的關閉，飛機不僅沒氣了，電也沒了，飛機上的烤箱也用不了了。不過，三人也沒打算用烤箱熱飯，就吃個麵包將就一下了。

「不是，疏勒也就算了，也算是邊境的口岸機場了。奇台是什麼意思，那地兒能飛啊？」

由於春夏航空都住在一個大院里，徐蒼有時候不修邊幅的模樣也能被其他人瞧見，所以乘務組在看到不情不願起來的徐蒼時，倒是也沒太大反應。

「好TM……」徐蒼此時心態徹底爆炸，如果說話的不是秦心，他非得跟掰扯掰扯什麼叫TM的好事。當然了，那不是言語上的掰扯，而是物理上的。

不過好在白天時分氣溫還沒有那麼低，沒有空調也無所謂。徐蒼窩在客艙看了一下午的電影，最後眼睛都看花了，著實是受不了了，最後傍晚時分還真就站在客梯車數飛機。只是由於看電腦看太久，以致於徐蒼看飛機都看得重影了，而且受不住外面的冷風，很快徐蒼還是退回了艙內。

徐蒼雖然是副駕駛，可那傳奇經歷絕對配得上一個優秀飛行員的稱號，不該沒有收到局方通知啊。

徐蒼這下可是聽不懂了：「召令，召什麼令，幹嘛啊？」

半睜著惺忪乾澀的雙眼，徐蒼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發現外面已經有些光亮了，果然冬天日出還是早了。

「我是說咱們下次是不是得優化一下被子的摺疊標準？你看這次就因為疊得不夠好，過不去X光機，要是以以前我在部隊的標準，那被子肯定還要再疊得小一些，說不定就能直接通過X光機了。」莫尚雲一本正經地盤算著：「這次就是太大意了，耽誤了時間。」

「對了，我聽說局方審計中心在查我們的賬，不會有事吧？」莫尚雲擔憂道。

這一次，徐蒼深切地明白了什麼叫樂極生悲。前一秒，他還在偷著樂自己不用摻和進去了，結果下一秒就被師父陳向東點了名，現世報了屬於是。

如果機場方面好說話，可能會同意。但是，以徐蒼對滬上機場的了解，他們跟好說話三個字似乎不太搭邊，所以最終結果大概率還是一樣的。

然而，陸景華根本不為所動，眼淚都笑出來了。陸景華此舉更是讓徐蒼火冒三丈，都快是要氣炸了。

徐蒼沒有回應，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以表達不滿。

面對莫尚雲魔怔人的思維，徐蒼直接放棄了從莫尚雲那邊得到合理答案的想法，往座椅里一窩著，思索著落地滬上后該先看哪部電影？

「你TM還知道起來，我還以為你要一路再睡回去呢，跟豬似的。」莫尚雲笑罵道，不過，還是先進了駕駛艙，起動APU去了。

而且，如果真有機會，與其讓春夏旅業幫他爭取國內航線，他還是更情願讓春夏旅業將他們的機票銷售鋪開。作用極其雄厚的線下銷售網路，要是春夏旅業真願意在自家的線下銷售網點上架春夏航空的機票，那才是真正的騰飛開始。

一說這話，徐蒼當即就開罵了：「別的機場就算是遠機位，頂多提前五十分鐘上客，你們滬上機場搞什麼特立獨行？提前一個小時？趕著投胎啊！」

暫時舍下徐蒼，莫尚雲自己先去洗漱了。結果十幾分鐘后，莫尚雲還打算去叫徐蒼起來，乘務組倒是先過來了。乘務組一過來，那就得先收拾客艙，而且人一多，周圍亂糟糟的，徐蒼不想起也得起了。

副駕駛一直升到六級都會比較快，最要是六級轉七級，七級轉八級，八級轉機長這三段比較麻煩。不過，對徐蒼來說，積累時間和落地反倒是最為麻煩，畢竟老出事兒，動不動就停飛的，時間和落地根本上不了，技術上倒是不需要擔心什麼的。

「嗯，轉四級也不需要太多時間，後面我補一補。」

「下雨啊？」莫尚雲笑了下：「那還是開著前艙艙門吧。」

「話可不能這麼說，畢竟是有『前科』的人在。」莫尚雲翻了個白眼：「炸彈是沒帶，帶刀上飛機的事情倒是干過。」

徐蒼說完，開始摸索自己的口袋：「我手機呢，我要找木華的法務部，我要告死他們！」

大約十分鐘后，被子里積聚了熱量，總體來說，保溫效果還是不錯的，體感相對舒適，除了沒個枕頭。

徐蒼甚至慢悠悠地收拾了下被褥，上面就穿了件白色的貼身毛衣，外面套了個便裝，下面穿著制服的西裝褲，頂著個雞窩頭，嘴裏叼著根牙刷，肩膀上掛著條毛巾，悠哉悠哉地去往了前艙的盥洗室。

徐蒼看了眼前艙，他耳邊甚至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在莫尚雲的位置，傳遞過來陣陣寒風，以徐蒼的年紀都感覺受不住，由此可見，莫尚雲體質是真的好。

由於要在飛機上待上超過十六個小時，如果沒什麼消磨時間的https://m.hetubook.com.com手段，徐蒼總不能在機場上數飛機吧？所以，他還特意跟秦心借了個筆記本電腦，下了一些電影，回頭落地后就當成消遣的手段了。

然而，徐蒼的苦難還不止於此。當天回了洱海后，傍晚時分，秦心收到了一條彩信，來自於她的一個報業那邊的朋友，彩信內容是一張照片，一張報紙頭版的照片。

徐蒼對這個回答沒什麼意思，只是點點頭。

不過，對於懶癌晚期的徐蒼來說，運動是不可能運動的，立馬上飛機躺著。

飛機落地滬上后，按照計劃，乘務組被天東航空的機組車接走了，只留下徐蒼，莫尚雲和安全員。安全員沒有帶被子，不過，他在箱子里塞了一個厚厚的羽絨服，看起來也是有些準備的，只是不曉得一個羽絨服足不足夠禦寒。

徐蒼瞧了一眼左邊陷入深思的莫尚雲，頓時有些奇怪：「教員，你在琢磨什麼呢？」

周延平嘻嘻一笑：「算了，我可沒興趣。濟州島這種二流航線，你要飛就飛唄。等經營權要變了，你跟我說下。」

此前，不少航空公司向局方投訴春夏航空以低價銷售擾亂市場。不過，這些航空公司還算是保了底線，只是向民航局舉報了，這樣就只是內部事務。

史靈靈之前就是在宣教中心工作，相關經驗很充足：「徐蒼，之前飛行員都是衣著光鮮的，但你這次……隨意了些，這種對比很有話題性，而且正好匹配了咱們春夏航空的平價路線。如果做得好，這比任何廣告都有效果。徐蒼，酒深也怕巷子深，咱們藉著這次機會將春夏航空的名聲打出去，你說如何？」

「你在哪兒呢？」陳向東沉聲問道。

周延平看面無表情的徐蒼，笑了一聲：「看起來，你們兩家除了名字相同，似乎關係沒有我想得那麼深厚啊。」

在省錢上，徐蒼一直表現出強烈的自發傾向。

此刻，莫尚雲已經換好衣服在駕駛艙準備飛機了。明明是教員，結果乾著副駕駛的活，而徐蒼一個副駕駛，那做派跟老教員似的。

徐蒼當即大喝起來：「放下！」

「我聽說了，跟你合作的韓亞航空出事了是吧？以前都是從羊城起飛的，現在更換到滬上需要重新申請，結果出了這檔子事，怎麼可能批下來？」周延平倒是好奇了：「你不去首爾那邊，那是去哪兒？」

「不是，不是，我是說這次事情會讓咱們春夏航空的名氣一飛衝天。」秦心趕緊解釋道：「我那報業的朋友做傳媒很多年了，眼光很准，她感覺你這照片肯定要大火，連帶著咱們春夏航空這次名頭也要傳出去，這不是大好事兒？」

只能說徐蒼這張照片太有含金量了，白色棉毛內衣配呢子外套，下面卻是西裝褲，穿的竟是一次性拖鞋，再配上那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的無辜表情，畫面衝擊力著實太強了。

當然了，延誤十分鐘倒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莫尚雲以此為契機，陷入深切思考的行為給予了徐蒼巨大的震撼。

前艙工作間進點兒雨水沒事兒，這要是雨水進了駕駛艙，淋濕了電子設備，那損失可就大了，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他們差不多是在午後落地滬上機場，得先要在飛機上度過半個白天，後續才是過夜。實際上，如果嚴格按照法規規定，徐蒼的這種行為實際上是不太符合規定的。因為737上沒有合適的，符合標準的休息區，至少法規上不認可躺座椅上睡覺算機組休息。

「不過，你能可以換個渠道啊。」

原本應該十幾分鐘才到的旅客赫然已經到了艙門口，整整一列，十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如此尊容」的徐蒼，而為首的竟然是天東航空戰略部主管周延平。

「我無所謂，又不是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麼拉不下臉的。不過，這航班時間倒是挺長，你缺時間，正好給你攢攢。」莫尚雲想了下：「你集中飛一段時間吧，把經歷時間和落地都搞上來，後面趕緊升四級。」

提到這個，徐蒼就來氣：「我就搞不懂了，帶被子怎麼了，又不是帶炸彈！」

然而，早上六點四十就要起飛了，按著一貫的規矩，提前四十分鐘開始上客，那就說明六點前徐蒼就得洗漱好，穿戴整齊了。

徐蒼臉一下子就黑了，一把扯住陸景華的衣領：「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不會說話就給我閉上嘴。」

一刻鐘后，飛機駕駛艙中，已經穿好衣服的徐蒼面色陰沉地坐在右座，而在後面，周延平笑得那是一個前仰后翻，都快接不上氣了。

「可預報說今晚要下雨啊。」

歪著頭一看舷窗，上面已經布滿了水珠，還真是下雨了，幸好沒開駕駛艙的側窗。不過，看雨水打落在舷窗上的頻次，外面的雨應該不大，倒是不用管前艙工作間。

說到正事，徐蒼也不好說話太沖了，只能強壓下火氣：「是去韓國的，不過不是去首爾，釜山和仁川，計劃有變。」

結果，周延平笑道：「徐蒼，咱們之間的私人關係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吧？而且，滬上機場的名額本來緊張，你要放飛機進來，可是不容易。」

徐蒼腦子轉了一下，大概也能明白了。這條航線就是為了應對特情情況下運力不足的問題，可以不用，但是必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