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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剛笑容異常燦爛：「你的意思是……」

在其中一條小道邊上的居酒屋中，記者藤堂剛與陳天揚對面而坐。

陳天揚悠閑自得地喝著茶，他對酒沒什麼特別的需求，還是喝茶來得舒服。

與此同時，儘管已至深夜，但是羽田機場醫學部中一場生死競速卻是剛剛落下帷幕。

說完，陳天揚拿起皮包：「想好了就打那個電話。」

「你是記者，應該隨時保持清醒的思考，酗酒不是一個好習慣。」陳天揚搖了搖頭。

「嘿嘿，還是個正經人。」藤堂剛倒是不以為意，又是一杯清酒入肚：「人啊，怎麼能一直保持清醒？你能嗎，隨時都能維持理智，嗯？」

中村由紀夫萬萬沒想到那時候的對話被藤堂剛給錄下來了。

隨著9·11事件的出現，徐蒼輿論徹底翻轉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正如陳天揚所言，隨著輿論翻轉，隨之而來的反噬會極其誇張，當初徐蒼輿論的起點可就是出自自己之手，反噬首當其衝就是自己啊。

「是這樣的……」理查德·拜爾頓了下：「很久之前，我找徐蒼談過，想讓徐蒼接手協會。不過，當時徐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藤堂剛只是看了幾秒，眼皮就已經抽搐不已。

能來這邊，其實就是妥協了。

「JCAB沒給你看這些東西吧？」陳天揚笑道：「如何？」

夏疏月連連感謝，激動得眼睛都濕潤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理查德·拜爾稍微組織了下語言：「你知道的吧，我是國際聯邦航空公司飛行員協會的主席，那是世界上最大的民航工會組織。」

這段錄音竟是當初中村由紀夫在咖啡店約見藤堂剛，將徐蒼的艙音文件泄露給他的時候的對話錄音。

「因為束縛。」理查德·拜爾嘆息道：「根據協會規定，如果徐蒼接手了主席一職，那就必須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與自己民航相關的私產切割，理事會是不允許主席利用職務之便為自己謀取私利的，至少在任時是不行的。鑒於這條規定，徐蒼一直很猶豫。不過，我看得出來，徐蒼對協會是相當看重的，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糾結。」

藤堂剛的耳中一直回蕩著陳天揚指節敲擊的規律的響動：「你的想法很有…和-圖-書…創造性。」

藤堂剛沉吟片刻，接過桌面上的檔案袋，將之拆開，從其中的文件拿了出來。

……

藤堂剛笑容稍微收斂了下：「分擔火力，什麼火力？」

藤堂剛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反問起來：「是關於徐蒼的？」

「我聽說過你，只要價值足夠，任何新聞你都可以發，是嗎？」

陳天揚看藤堂剛看得很透徹，藤堂剛這種只看新聞價值，不看影響的人必定會給自己招來很多隱患，這樣的人沒點兒心機，早就不知道在哪兒埋著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受控級別極高的音頻文件泄露了，還是在東京灣迫降后沒幾天，時間上太快了。

「JCAB，JCAB……」陳天揚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你要做的，我已經告訴你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要過問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天揚從旁邊座位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檔案袋，努努嘴：「什麼火力？JCAB在這件事上就是丟了些顏面，儘管我不太了解JCAB，但是一國的民航官方機構就因為丟了些顏面就要故意針對某人，那氣量未免太小了。所以，我更傾向於至少還有別的原因，別的更加重要的原因。」

聲音落下，陳天揚直接離開了，在走到門口之際，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回身笑道：「賬我已經結了，你慢慢享用吧，不急，不急。」

理查德·拜爾擺擺手：「我現在這個狀態，回去了也睡不著，在這兒等會兒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你說。」

陳天揚在說話之間將桌上的檔案袋推給藤堂剛：「看看吧，有沒有價值，你應該現場就能判斷出來了。」

望著遠去的陳天揚的身影，藤堂剛沒有一絲再飲酒的興緻了。

彷彿是預測到了藤堂剛要辯解什麼，陳天揚直接擺擺手：「不要試圖解釋什麼，如果你沒有，那就喪失了最後的價值，那麼你的活的確是可以交予別人的。」

「你或許還不太明白現在的境況？」陳天揚冷笑一聲：「如果你能配合，你就是受到JCAB蒙蔽，事後幡然醒悟，還存有良知的記者。可要是你不配合，那你就是與JCAB狼狽為奸，到頭來還死不悔改的品性低劣的無恥之徒。這兩個ｍ•hｅtuｂoｏk•coｍ•cｏｍ結局的選擇權就是你可以獲得的東西，怎麼樣，夠了嗎？」

將文件收攏好，陳天揚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向藤堂剛：「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不要想著耍什麼花樣。你的東西有些作用，但是也千萬不要高估自己的價值，這樣的誤判只會讓你走向萬劫不復。」

夏疏月一怔：「為什麼？據我所知，你們那個協會的能量很大啊，徐蒼為什麼不接手。」

不過，陳天揚顯然不是那種關注點小錢的人，他之前聽過藤堂剛的名聲，只不過未見其人，今日一見，大為失望。

藤堂剛咂咂嘴：「那要看你提供的新聞價值是多少，新聞價值跟我可以承擔的風險是成正比的。」

陳天揚約見藤堂剛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並直言表明自己是因徐蒼的事情而來的。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都是明白人，為什麼還要裝呢？」陳天揚手指敲擊在桌面上：「JCAB給你艙音音頻是為了抹黑徐蒼，讓他們在那件事上分擔火力？」

藤堂剛深吸一口氣，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陳天揚：「你們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徐蒼的輿論必定會翻轉，再挑起如此大的衝突，能得到什麼？跟JCAB關係搞這麼僵，真的是一件合適的事情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理查德·拜爾坐回了長椅上，也是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徐蒼從來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對於你們的這些伎倆，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是，當時就拆穿你們並不會給你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只有當輿論發酵到一定地步了，那麼不僅僅徐蒼會被裹挾，你們也一樣被裹挾了。」陳天揚冷哼道：「美國的事情就是對徐蒼擔憂的最好佐證，你們能拿出與此相對的證據嗎？」

一切的變化就在於一篇關於徐蒼艙音的社論，就是這篇社論使得徐蒼的輿論環境開始變差。

而且，9·11是活生生的，包含血與淚的教訓，誰敢推翻？

正如陳天揚所言，民意就是一把雙刃劍。當你以為是在操縱民意的時候，等發展到一定地步，其實民意也在裹挾著你，等到反噬了，那麼浪潮將會徹底將你淹沒。

陳天揚卻是沒有和*圖*書直接回答藤堂剛的問題，而是轉了一下：「關於徐蒼的那段艙音的初始新聞就是你發的吧？」

「不不不！」陳天揚笑道：「如果無力掩蓋一件事，那麼推卸責任就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這種事情要先下手為強，造成輿論慣性了，就可以徹底定性一個人，後期等上一段時間就算出了新的證據，那也沒有人關心了。」

相較於沉默不言的陳天揚，藤堂剛的酒杯就一刻沒有停過，他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地往肚中灌入清酒。

確認錄音沒有問題，藤堂剛倚在床邊，坐在地板上，就在黑暗的房間里沉默不語，如同一片寂靜的陰影，不知道他在思考著什麼。

不過是沒有了東京主市區的快節奏，喪失了不少生活上的樂趣，但是葛飾區的物價就要比東京大部分地方要低很多了，如果僅僅是為了生活，那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夏疏月蹙了蹙眉：「拜爾先生，這些事情……你是不是該等徐蒼醒了之後再說，你跟我說……好像沒什麼用吧。」

「我不是說了嗎？以你的性格，當初JCAB給你艙音文件時，應該會留有後手的，你的價值就在於那個後手上。」

他的住所離居酒屋不遠，不過這裏並非他真正的家，只不過是在東京的一個棲身之地而已，他老家是在大阪。

不過，很快裏面就傳來了第二個人的聲音：「坐吧，試一試，這裏的咖啡不錯。」

「明天？就一天？這……太快了。」藤堂剛忙是搖頭：「如果我按照你的意思辦，那我就跟JCAB鬧翻了，我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

其實，這麼說已經相當於承認自己手裡有東西了。

但是，這種秘密級別肯定不算高，公司內部人員留些心絕對是可以弄出來的。

日本東京葛飾區，相較於東京港區，澀谷區的繁華，一進入葛飾區就好像回到了上一個昭和時代的風貌。這裏鮮少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也基本沒有巨型商場，更多的是傳統的神社，神像，還有一些十數年前的老式建築，房屋以住宅為主，街道之上走動的人群也是以中老人偏多。

藤堂剛放下酒杯，臉色轉而嚴肅：「我很好奇你能有什麼新聞，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然而，只要某個和*圖*書航班一出事，那麼除非是在極端情況下，這個航班的艙音就擁有極高級別了，甚至第一手都不允許經過飛機所屬的航空公司。

隨著手術室燈熄滅，主刀醫生摘下口罩出來，等在外面數個小時的夏疏月和理查德·拜爾趕緊迎上去。

在日本二十三個行政區里，葛飾區的生活節奏是最慢的，或許也跟這裏平均年齡最大有很大關係。

一分鐘后，藤堂剛將文件放下來，嘆了一口氣：「為什麼找我，以這份新聞的價值，除了我，應該還有別的人願意代勞的。」

「廢話，這當然不是原件。」陳天揚將文件收攏好：「我的時間很緊，你可以考慮，但是最晚明天必須要給我答覆。」

「是！」陳天揚直接承認下來了：「在平常時分，民航飛機的艙音算是不大不小的秘密文件，有些手段或許能拿到。但是，一旦是出了事的航班的艙音就是絕密，而你偏偏就能拿到，至少不是你這個記者能拿到的。」

美國的9·11幾乎就是完美的印證了徐蒼在艙音之中的擔憂，那也就徹底洗白了徐蒼。

講道理，如此時間上藤堂剛應該不會出來的，畢竟都到午夜了。

回了家中，他甚至都沒有開燈，而是藉著月光跑到卧室之中，從床頭抽屜里翻出了一個錄音筆。

在東京灣迫降之後沒多久，一開始徐蒼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東京灣迫降的頭號功臣，完全沒有可以攻擊的點。

「嗯？」夏疏月有些奇怪：「什麼事？」

「醫生，沒事吧？」夏疏月心臟都快停止了，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不不不，很有用。」理查德·拜爾笑道：「我發現了一個方法，既可以讓徐蒼獲得協會支持，卻又不用出任協會主席。不過，這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這第二個人的聲音渾厚低沉，赫然是JCAB調查員中村由紀夫的聲音。

「你不喝？」藤堂剛給陳天揚展示了下酒杯：「這裏的酒價不高，不會花很多錢的，放心喝。」

藤堂剛不置可否：「你是徐蒼的人？」

對此，陳天揚沒有絲毫意外，藤堂剛這是在討要好處呢。

陳天揚以前可是首爾地方檢察院的明星檢察官，窺探人心簡直就是看家本領，跟陳天揚比起來，藤堂剛還和圖書是嫩了點。

藤堂剛之所以願意深夜前來，無非就是要探一探陳天揚的口風。

「中村先生，你改主意了？」這一句竟然是藤堂剛自己的聲音。

葛飾區房屋租金相對而言比較便宜，只不過房子大多老舊，不過藤堂剛也不是很在意。

陳天揚眯著眼睛：「東亞都是一個文化圈子的，應該都知道一句話吧，報應不爽！更何況，報應還來得這麼快。以你的性格，當初JCAB向你泄露艙音時，你應該留了後手吧？」

可藤堂剛還是出來了，儘管他裝得很隨意，但是內心之中的焦慮早就被陳天揚看穿了。

醫生笑了下：「患者很幸運，傷口很小，還是貫穿傷，創口並不大，不然根本撐不到這裏。現在，我們已經替他處理了傷口，應該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今晚你們還是不要去看他了，讓他好好休息，要探望的話，明天看他的狀態吧。」

只能說藤堂剛這個人貪得無厭，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將利益最大化。

聽到這個問題，陳天揚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今天在美國的事情知道嗎？在東京的事情知道了嗎？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還出來？因為你已經有預感了，不是嗎？」

夏疏月終於是露出一絲笑容，徐蒼一會兒要被推進重症監護室，雖說不能進去，但是夏疏月還是打算在外面守著，於是她轉過身去，跟理查德·拜爾說道：「拜爾先生，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這邊我看著就行。」

猶豫了下，藤堂剛直接起身，也離開了居酒屋，只不過他不是要去追陳天揚，而是徑直回了家中。

「啊，我知道的。」夏疏月點點頭：「這個是有什麼問題嗎？」

此次會面是陳天揚約上藤堂剛的，自然就是陳天揚來請客。藤堂剛看陳天揚一言不發的模樣就想著是不是擔心吃喝太多，錢包遭不住呢，還體貼地提醒了一下。

在任何一個國家，民航的艙音音頻都是受控文件，是不允許隨意傳播的。

藤堂剛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文件：「這不是原件？」

陳天揚一怔，不由想到此前自己擅自向大檢察院舉報首爾航空的事情，便是興緻闌珊，自己都做不到，還能要求別人？

按下播放鍵，首先是一陣嘈雜的噪音，接著很快就有了第一段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