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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蒼身體抱恙，由我過來代替他簽合同。」

蘭斯·泰米爾腮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顯然是氣極了，他什麼時候能被如此強迫了，簡直就是對他權威的赤|裸裸的挑戰。

蘭斯·泰米爾想了下，朝著門說了聲：「讓她進來吧。」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首席信息官弗里斯·海耶斯邁步而入。

「沒錯，這個退訂的數目是相對保守的，數目大概率是比這個要高。另外，相當數量的767訂單也被退了，不過，767的訂單數量本來就少，所以影響不是很大。相對而言，737和747受到的影響最小。」

由於徐蒼的事情跟9·11幾乎完全重合，蘭斯·泰米爾最近都快忙瘋了，哪裡有心思去關注日本那邊的情況。不過，蘭斯·泰米爾大略也知道日本東京那邊出了空中事故，但是似乎是一個女生將事情搞定的，根本沒有聯想到徐蒼身上。

每天她都要迎接著無數人的虔誠的目光，但是今天，一切都變了，更多人的透過肉眼或者媒體注視著百老匯街十八號的那棟建築。

若是在平時，蘭斯·泰米爾怕是要好好跟這些零件供應商說道說道什麼叫主次之分的。可現在波音自身難保，說起話來腰板都不硬了。

距離美股開市還有半個小時，休市已久的紐交所就好像一座沉寂的火山即將爆發出它最為壯麗的能量。

因為此前從未出現過類似的本土受襲的情況，這件事對於資本市場的信心影響有多大就沒個數了，所以，其實很多人還是在觀望中的狀態。如果第一天跌得不多，那就說明影響是可控的，觀望的中間派就可能能穩住了。可要是第一天就出現大的跌幅，那麼就很可能引起連鎖的雪崩效應，後面還會跌得更誇張。

原因無他，只因為那兩架飛機是波音767。

蘭斯·泰米爾嘴唇都在哆嗦：「他們就是在無視777這個機型？直接跳過777？那我們投在777上的錢呢？」

之前，隨著787的項目推出，市場上無限看好這款夢幻飛機。不過，距離787正式推出還有好多年呢。因此，777就成為了787的過渡機型，以應付日益增長的運力，尤其是遠洋運力需求。

如此一來，基本不需要購買777來彌補運力上的需求增長和圖書，現有機隊在延壽處理下勉強可以撐到787。

蘭斯·泰米爾揉著自己的額頭，他能感覺到太陽穴那邊的幾根筋正在一跳一跳的。雖說暫時過了關，但是兩年的監察期簡直是讓波音如坐針氈，會極大的影響波音的發展。

「他們也是預期未來飛機市場會相對低迷，因此開始進行業務收縮和成本管理。757的生產線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純粹的負擔了，在成本控制的角度上，關閉生產線也是正常的訴求。」

波音採用的是全球採購的策略，這些供應商已經是在綜合各種條件下的最優解的，一旦停止合作，還真不太好找到替代。就算找到了，成本也要上漲的。

「我……」蘭斯·泰米爾剛準備說話，門外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接著就是秘書的聲音：「泰米爾先生，有一位春夏航空的秦小姐要找你談事情，她沒有預約。」

很快，門被推開，在秘書的引導下，秦心進入辦公室中，在她身邊跟著肖凌雲和路垚。她是昨晚凌晨兩點才到紐約的，只是休息了數個小時就開始正式工作了，相當辛苦了。

不過，秦心顯然不在意這些，她頓了下：「泰米爾先生，首先我需要表達一下我的歉意。剛才，我在門外等待的時候，聽到你的……一些話。」

說真的，退訂的事情固然很嚴重，但是還有一個巨大的問題在等著他們。半個小時，美股重新開市，波音的股票應該是除保險股以外跌得最慘的吧？

這兩家公司可不是那些小零件供應商，他們的意見是不得不考慮的。

旁邊的弗里斯·海耶斯確認道：「是的，徐蒼女伴之一的姓氏就是……秦。」

而且，波音現在還遇到一個巨大的麻煩，其源頭就來自於九月十一日的那次撞擊事件。

「秦小姐，徐蒼先生呢，他說過會來這裏的跟我簽合同的。」蘭斯·泰米爾豎起一根手指：「十架777的合同。」

可是，撞擊事件一出，想必世界民航又得陷入好幾年的低迷，運力需求增加並不明顯。

雪上加霜，不過如此。

弗里斯·海耶斯沒有接話了。

對於航空公司來說，這當然是樂於接受的情況，但是對於波音來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秦心聲音落下，旁邊的路垚向蘭斯·泰米爾兩人展和-圖-書示了一份文件：「這是徐蒼先生的委託書，秦心小姐可以代替他行使簽署權。」

蘭斯·泰米爾臉黑得跟鍋底似的：「還有什麼？」

從他的臉上看不到往日的從容，更多的未來的茫然和迷失。

「安全審查已經結束了，還好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未來兩年，我們依舊會接受不定期的抽查，如果兩年內都是正常的，那麼審查才會完全結束。」弗里斯·海耶斯還補了一句：「這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優厚的條件了。」

然而，秦心卻是一步上前，眼睛中綻放著奪目的光輝：「泰米爾先生，很多航司在退訂777是嗎？這件事，我們可以幫你。」

等合同確認完畢了，雙方代表就負責簽字而已。

對於事件的判斷，弗里斯·海耶斯還是值得信賴的。

殊不知，空客因為在A380上栽了跟頭就摔得鼻青眼腫的。波音777的投入雖說比不上A380，但是也是成為了波音有史以來最大的單筆投入。要是航空公司集體決定跳過777這個機型，波音怕是要虧炸了。

今天天空湛藍，其上只有零星幾朵碎雲。陽光灑落在紐約繁華的土地上，尤其是紐交所前方廣場那座公牛雕塑，在光芒的映照下，反射著金屬亮光，折射出其爆炸性的力量感。

九月十七日，美國當地時間上午九點。

「我不是說讓他們再等一等了嗎？」

蘭斯·泰米爾一愣：「秦小姐，你……」

在波音，民航並非唯一的業務，但是民航業務的佔比很高，要是民航綳不住了，對波音來說依舊是災難性的。

三十八家一級供應商中的二十三家集體逼宮要求波音總部儘快做出關停757生產的決議也是趨利避害的正常舉動。

蘭斯·泰米爾沒有再追問有沒有縮短監察期的可能性了，而是將弗里斯·海耶斯招過來，兩人落座。

不過，聽弗里斯·海耶斯的意思，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蘭斯·泰米爾和身邊的弗里斯·海耶斯對視一眼，接著便是聽到秦心最後一句話：「不過，這兩件事是捆綁的，一體的。」

合同審核的確需要些時間，光是待在這個狹窄的辦公室的確不成體統。

「之前我跟你說過零件供應商要求拆除757的零件生產線……」

儘管很多人預料在美股和*圖*書重新開市后，應該會迎來一波下跌，但是具體跌多少，那可就意義重大了。

因此，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看似這僅僅是美股的事情，實際上，今天美股表現如何對於波音來說的影響也很大，甚至連蘭斯·泰米爾都離開了總部，坐鎮紐約。

弗里斯·海耶斯點了點頭：「涉及到不少機型，但是最為嚴重的是777。到目前為止，已經退訂了十七架777，其中七架是200型號，十架是300型號。除此之外，還有部分777的訂單處於搖擺狀態，能保下來的可能性不算很大。市場分析部那邊預期退訂的777會在二十三左右。」

紐交所前喧囂不喜，車輛來往，人流穿梭，好像如同往常一般，並沒什麼不同。不遠處，哈德遜河水波蕩漾，冷漠而無情的自由女神像矗立在自由島上俯視眾生，始終維持著自己西方文明的光芒。

「等不了了。」弗里斯·海耶斯咬牙：「757一共三十八家一級供應商，其中二十三家明確表示本月內總部必須終止757的生產，否則，他們就要重新考慮跟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了，其中包括三菱重工和Spirit。」

787的運行成本遠低於777，但是價格跟777差不了很多，這樣就可以直接跳過777來換裝787了。

三菱重工和美國Spirit公司是波音重要的零件合作商，其中三菱重工負責機翼12段，中央翼盒11段和機身13段，美國的Spirit公司則是負責機身43段。

兩人甫一坐下，蘭斯·泰米爾便是開口相問，臉色極其凝重。

這是紐交所的象徵，亦是整個華爾街貪婪的象徵。

不過，秦心臉上未有絲毫疲態，相反，她呈現出一種亢奮的神情，眼中閃爍了奪目的光芒。

在767的運力缺口在出現后，航空公司可不一定會向波音公司提出新的訂單，這樣就會造成客戶的流失。

就在距離紐交所五個街區外的波音紐約辦事處大樓，波音總裁蘭斯·泰米爾在自己辦公室的窗戶前遠眺遠處散發著金錢奢靡氣息的華爾街。

這可是一個相當不好的信號，這表明一些航司正在丟失對於波音的傳統信任。

弗里斯·海耶斯感覺得出來蘭斯·泰米爾內心的想和*圖*書法，但是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該死的，我們總部的757總裝線都沒有關閉，他們維持零件生產線都不想了？」蘭斯·泰米爾怒吼道。

美國現在可是世界前二的大市場，另外美國本土的航司存有最多量的767，而且都是接近客運的退役期了。9·11事件或許會成為航空公司大量集中退役767的由頭。

合同這種東西動輒數十頁，那肯定不是老闆看，都是手下專業人員提前一條一條過了，所以秦心才帶了路垚，另外還有兩個顧問，專門審核合同的。

「歸根結底，航空公司覺得未來世界民航會迎來至少三年的低谷期。如果在低谷期，現今的運力是足夠的，或者通過延長某些飛機的服役年齡來適當補充小幅的運力缺失，為此購買777等新機是過於奢侈了。等撞擊事件的影響完全消弭，怎麼也要四五年了，到時候，他們完全可以直接購買787。」

「我聽說一些飛機被退訂了？」

不說1987的黑色星期一，就一年多前，美國的互聯網經濟泡沫破裂，也是引起了一波美股下行，直到今日，美股已然是萎靡很長一段時間了。

別說他一個干實業的，就連華爾街那些整天操弄金融市場的大佬都看不明白，蘭斯·泰米爾心裏很是沒底。

大家都對未來的趨勢評價不高，當然要收緊褲腰帶過日子。在零件供應商看來，757已經是一個完全死亡的機型了，就因為在董事會上一直拖著最後的決議就讓他們每天為了維持生產線而賠錢，那絕對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日子不好過的時候。

可是，秦心卻是聲音逐漸肅然：「757要停止生產了嗎？這件事，我們也可以幫你！」

而且，在利潤率上，波音777是要高於737的。也就是說，就是這一波退訂，其利潤損失簡直難以估量，對波音這樣的巨型公司都算是肉疼了，尤其是在波音正經歷低谷的時候。

「沒事，跟秦小姐沒什麼關係，是我沒有注意。」蘭斯·泰米爾回憶了下，剛才好像沒有提及什麼太過重要的機密，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蘭斯·泰米爾一愣，臉色有些尷尬，他剛才的確聲音比較大了，而且這個辦公室確實比較簡陋了，隔音效果不太好。

「春夏航空？」蘭斯·泰wwｗ.he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m米爾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徐蒼？」

「你覺得如果將各大航司代表請過來開一個座談會，能夠有所幫助嗎？」蘭斯·泰米爾自接手波音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嚴重的危機。說實話，他當真是有些慌神了。

蘭斯·泰米爾血壓隨著弗里斯·海耶斯的話語逐漸拉高。767的情況相較於757稍好一些，但也是一副江河日下的模樣。原本波音還指望767再撐上十幾年，榨乾最後一點兒價值。現在看來，不說國外，在美國國內767的最後那一點市場壽命就要大大減小。

「二十三架？」蘭斯·泰米爾嘴角抽了抽，鑒於777的單價，這二十三架的總價規模已經接近一百架737的大單子的總量了。

「蘭斯，還有一件事。」弗里斯·海耶斯咳了兩聲，他也不想一下子上報這麼多令人不快的消息，但當真是沒辦法了。

蘭斯·泰米爾對秦心還算是客氣，一般這種沒有預約的，他根本都不會見。以秦心的身份，蘭斯·泰米爾根本沒有絲毫興趣，除了徐蒼。

蘭斯·泰米爾聽到動靜，緩緩轉回身，望向弗里斯·海耶斯：「情況怎麼樣？」

蘭斯·泰米爾恨恨道：「他們還真是會挑時候。」

沒想到，沒等來複蘇的機會，倒是又挨了一波重拳，就知道美股挨不挨得住。

實際上，航空公司對於撞擊事件中的飛機是767這件事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又不是767自動導航撞上去的，767就是一個工具而已。真正讓航空公司做出改變的是對未來民航發展的悲觀預期。

等蘭斯·泰米爾稍微冷靜一下，弗里斯·海耶斯小聲地說了句：「要不你跟董事會提一下，在這個時候沒必要跟供應商關係搞太僵，特殊時刻，董事會會認真考慮的。757嘛，本來結局就是註定了，提前一些，沒有那麼大的影響的。」

內外交困啊！

弗里斯·海耶斯接過委託書，掃了一眼：「好像是真的，一會兒我讓法務部核實一下。」

「嗯。」蘭斯·泰米爾點點頭，核實的事情讓手下去辦，立時換上一臉笑容，畢竟是客戶，態度還是要擺好一些的：「秦小姐，要不要換個地方談。合同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雙方確認合同還需要一段時間，這裏還是有些簡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