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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外面的大臣們皆停止呼吸。

「公主還說什麼話？」

王德輕輕拍了一下女村醫的肩膀，「跟我到隔壁房間來一下。」

尉遲敬德面色一紅，右手稍微鬆動。

李績問高句麗的女村醫，「公主的情況如何？」

御醫孫心智看看李績穩如磐石，急急的走過來，「靖王爺，總管也是心疼陛下。我們都坐下來消消氣。下面啊，我彙報一下診斷和救治的基本情況。諸位將軍，到了前線，都要一致對外。咱們不可窩裡橫。打仗就會有犧牲。誰也保證不了下一秒，傷到的會是誰。」

不一會，隔壁的房間里傳來幾聲板凳倒地的聲音，十幾秒后，一切恢復平靜。

尉遲敬德馬上借坡下驢，將長劍穩在腰間。

「司徒，您說現在咋辦？帝國一天不能無主。群龍無首，怎知不是個事。還有，東征計劃要不要繼續執行下去。」楊師道打破沉默，身子往長孫無忌身前靠靠，悄悄問道。

「啊！」

一位太監走過來，把吳王的一把青銅劍遞給李績，「吳王說了，他的死是為大唐而死。他將此劍送給王爺留個紀念。好好善待他的家和圖書人。」

孫心智站起來，緩緩的說道，「靖王爺，諸位將軍，經診斷和搶救可知，陛下左肩胛中彈，左側動脈受傷，失血休克而亡。」

李績的哭聲很大，聲音傳出來，外側的幾位大臣們，也都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王爺，戰爭的問題也是個棘手的問題。十幾萬大軍，每天開銷用度，這也得考慮府庫的結餘啊。」

「鬧到最後，有一個不好看的。自己的脾氣跟牛犢子一樣烈，還有嘴說人家。」

他聽見裡間只有李績的斷續哽咽聲，馬上精神一振，響亮的應道，「停止東征，立即返回長安……」

「司徒。現在不要輕易下什麼結論。急忙下結論，後果很難預料。」

一個身材豐腴，個頭高高，肌膚雪白的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地，「是我，王爺息怒，我看見您在提審那個殺手，門外那麼多衛兵，我沒敢進去。」

李績眼圈紅腫，雙手握劍，彎腰施禮。

「長樂啊，我來看您了。」

一日之內，帝國失去皇上、親王和公主。這難道是天意不成。

「對，司徒，現在您是二把手，又是太子的舅舅，您得出來主持和*圖*書大局。眼下很關鍵，您說一句，管用。」

「哪位宮女？」李績冷漠的看看身邊的一群人。

「好了，靖王爺心中苦悶，總管心中憋火。把話說出來，問題也就好解決了。」王德見雙方各退一步，笑著說道。

「老夫還沒有問他們。」

女村醫爬起來，拍拍拂塵，跟著王德走了出去。

「咔嚓！」

李績站起身來，把長樂公主的頭面重新蓋好。

他伏在她的床前，禁不住痛哭流涕。王德帶著一幫太監、宮女，跟在李績後面，見他哭，大夥都陪著哭。

長孫無忌見有了效果，馬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看著二人發力，大聲懟道，「怎麼，你們想造反！」

「是啊，現在關注一下陛下的傷情要緊，要不，就聽聽御醫的意見。」

李績不為所動，左手猛地一推，右手鬆開衣領。

長孫無忌故作深沉，悶頭喝著鐵觀音茶。

「中書令和禮部尚書是什麼意見。」

如今，司徒當權，他不表態，老奴也只能看著他的眼色行事。

十幾個宮女嚇得噤若寒蟬。李績對王德使使眼色。

長孫無忌悶哼一聲，「也不是什麼窩裡橫。hｅｔｕboｏk•coｍ.ｃoｍ都是大臣，為了帝國的命運爭論幾句也正常。比起魏徵、王珪、馬周這些言官，我們這點口水算啥啊。誰敢與陛下爭論過。好啦，聽聽傷情報告。」

他一步跨到最裡面的一張停屍床前，看見一塊雪白的紗布覆蓋著瘦小的長樂公主，心裏一陣絞痛。

尉遲敬德趁機巴結道。

「吳王，您放心。你的家人，本府會照顧好的。當然了，起死回生的日子如果能提前到來，我會等您還陽之日，與您不醉不休。」

「我看總管脾氣不小。人越老，脾氣越大。當心，牢騷滿腹防斷腸。今日，你我都為陛下著想。不可逞一時威風。再說了，威風掃地的後果，也不好看。」

他掀開覆蓋著長樂公主頭臉的白布，她的音容笑貌瞬間浮現在他的眼前。

李績走到第二張床位，順手掀開白布，吳王李恪英俊的臉上，依然泛著紅光。

長孫無忌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翹，然後，半天不吭聲。

李績耐心聽著孫心智和女村醫的述說，心裏早已沸騰起來。

李績再次崩潰大哭。

「吳王李恪左肩和後背同時中彈，後背傷勢最重，我www.hetubook.com.com打開看過，心臟部位出現一個大坑，裏面已經形成一個坑洞。這種傷勢，也是我從醫五十年來，第一次見到。」

宮女話未說完，李績猛地一把掐住她的咽喉，隨著一聲斷骨聲，小宮女閉氣而亡。

「哦，是靖王爺。」

「王爺，您聽錯了。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軍費開支，那是朝會定好的。就是陛下不在了，也不能隨意削減開支。」

大帳里氣氛頓時凝重。

村醫急忙下跪，大聲哭喊，「請王爺饒命，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小宮女只是經驗不足，膽小怕事啊。」

女村醫和十幾個小宮女尾隨而至，村醫道，「王爺節哀。公主臨死時說，她要見您一面，我安排一位宮女去喊您，看見您在審訊犯人，就沒有打擾您。」

他不住的點頭，並在一個隨身攜帶的本子上仔細的記著，走到門邊，身子一轉，吩咐道，「讓陛下、親王和公主好好休息，這裏安排專人看管，不得有任何閃失……」

王德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嚇得面色蠟黃，這些將軍大臣們，說翻臉就翻臉。

李績一一詢問李二、李恪和長樂公主臨死之時都說些什麼話，御醫和太監、宮女www.hetubook.com.com們一一補充。

雖然他已經停止呼吸三個時辰了，面部血色還在。「吳王，安息吧。如果本府有起死回生之術，我一定會不惜餘力把您救活。」

長孫無忌看著李績就要動手，馬上用力扯住尉遲敬德的手腕，「總管，您是老哥，能不能有點姿態。」

沒等長孫無忌說完，李績一揮手，「司徒，我知道你是在為太子考慮國庫的財力。不過，此次戰爭消耗，我來籌集。大不了耗盡靖王府的家余，沒錢話，我帶著老婆孩子，還有親兵衛隊去種地。」

長孫無忌終於長舒一口氣，總算有人抬高自己。

「公主說，說，她沒能成為您的新娘。她希望，來世再做您的媳婦。」

長孫無忌忙起身向裏面走去，「剛才，老臣也是隨口一說，想試探一下大家的意思。」

「誰在外面說話？徵求我總司令的意見了嗎？您們知道什麼是戰爭？」

女村醫報告道，「傷及後背，奇怪的是一個小小的洞口，裏面受創面是洞口的十倍。失血過多，也是休克窒息而亡。」

她看見李績鐵青著臉，喏喏道，「貧道儘力了，高句麗最好的草藥都用上了。又是戰亂時期，一葯難求，請王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