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有權不用白做官
張發奎的副師長朱輝日和參謀長兼旅長黃鎮球想法卻大不一樣,兩人相視一眼,無奈地搖頭苦笑一下,相繼明白這是安毅的一個下馬威,目的就是要讓老資格的張發奎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明白財權和物資供應權抓在安毅手裡,不要倚老賣老不給他面子,否則他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對此,國民黨中央大聲呼籲川中各路軍隊停火談判,並派出了賀國光、曾擴情等特派員入川調解,卻沒有更進一步行之有效的措施和政策讓交戰各方停止戰爭。
支持張發奎意見的只有五十二師師長吳尚和副師長熊震,這兩個原本從唐生智所部脫離出來的湘軍將領,如今既不買唐生智的帳,也不願歸附何健,所以被眼不見心不煩的湖南省主席何健調到湘北來參加剿匪。吳尚和熊震當年在唐生智麾下風光八面的時候,安毅還不過是個小小的工兵連長,如今兩人被安毅這個小字輩指揮,心裏面很不舒服,於是就附和張發奎的意見,向安毅索要超過中央核定編製的軍餉和武器彈藥配備,並在會議舉行期間命令自己的部隊從鄂西戰場後退五十里駐紮,意思非常明白,就是不達目的老子就不打仗了,軍委追究下來看誰撐不住。可他們兩部後退時沒有通知范石生,致使范石生的一個前哨團處於突出位置失去左右策應,再次被賀龍紅軍打了個滿頭包,一千三百餘人逃回來還不到一半,氣得范石生和副師長陳泰運在會上一個勁兒地罵娘。
張發奎哭笑不得,賭氣坐下,端起茶杯白了安毅一眼,看到左手邊的吳尚一副稱心如意的樣子,立刻明白吳尚早就得到安毅允諾的好處了。
張發奎暗叫不好,思忖這兩位究竟得了安毅什麼好處竟然偃旗息鼓時,安毅卻開口了:「張將軍,能否將貴部的編製清單複製一份?小弟這就電呈中央軍委,為第四師將士據理力www.hetubook•com•com爭,儘快補充武器彈藥,並按照軍委批准發放軍餉。」
張發奎心中暗罵,嘴上卻不敢太過放肆:「安主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部為了進剿鄂西共匪才收編八千多投降桂軍的,軍委卻按照編遣會議標準核定我師將士人數發放軍餉,明擺著就是排擠異己,削弱我部力量,這種親疏有別的做派,恐怕不能讓人心服口服吧?安主任作為行營最高長官,難道不了解各部的具體情況?據我所知,繼南老弟的十六師官兵人數已經高達三萬兩千人,比我部足足多出一萬,雖然將其中大部轉為了鄂西警備部隊,但內中實情究竟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繼南老弟瞞天過海讓人無話可說,那朱老弟的十七師一萬六千多名官兵怎麼就能獲得軍委的全額撥款呢?如此區別對待,難道就不怕前線浴血奮戰的各部將士心寒嗎?」
因此,范石生和他的將士們還是非常感激安毅的,特別是在武器彈藥以及各種物資的補給上,安毅基本上做到了一視同仁,公平公正,頂住張發奎的壓力,對范石生部多有幫助,此舉贏得范石生部將士的巨大好感,范石生從此也和安毅建立起了交情,只要有機會就與搞垮自己一半主力的張發奎使絆子唱反調。
蔣介石對此佯裝未知,不動聲色,一面指揮鄂贛閩粵等地的圍剿紅軍行動,一面頻繁派出特使,往來於太原、北平和南京之間,繼續分化西北軍、牽制閻錫山的同時,贏得時間暗中加緊軍事準備。
這一招果然見效,武裝起來的白俄軍隊憑藉著對俄國軍隊的熟悉,在東北軍的協同下,給俄軍造成了很大傷亡,迫使傲慢的北極熊重新恢復外交談判,但是雙方邊打邊談,沒有一日消停過。
四川軍閥內戰,劉湘獲得安毅大量供應的機槍、迫擊炮和彈藥之後,實力大增和-圖-書,二十天之內接連收復重慶南面的六個縣城,一敗再敗的劉文輝等部也不甘示弱,傾盡所有,從湘西秘密購買了價值兩百余萬的重機槍、八一迫擊炮和大量長短槍,很快制住頹勢,雙方進入僵持狀態。
弟兄們看到安毅很疼愛小杏花,對馬大嫂也是彬彬有禮,於是都收起了鄙視輕慢之心,本來幾位火頭軍弟兄看到恢復過來的馬大嫂越來越漂亮,內心的邪火蠢蠢欲動,但聽到安毅開玩笑要小杏花叫他爸爸,立刻嚇得收起歪念變得恭恭敬敬的,再也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就算忍不住也寧可到城裡的窯子去消火,絲毫不敢觸動安毅嚴苛的軍法。
「嗨!你怎麼不早點兒說啊?安老弟,你……你早說我早就辦好了,不就是一份名單嗎?你讓我們在這兒吵了兩天架,耽誤了多少正事啊……」
馮玉祥雖然恨閻錫山的兩面三刀落井下石,但見折散蔣、閻的目的已經實現,遂幾順坡下驢,表示願就此捐棄前嫌,聯手反蔣。兩人秘密商議,最後約定馮玉祥仍暫時住在建安村,隱身於幕後以留迴旋餘地,由西北軍將領首先舉事,並通電擁戴閻錫山為首領,共同討蔣,然後再由晉綏軍群起響應。
安毅擺擺手,止住面紅耳赤又要吵架的朱世貴,轉向張發奎微微一笑,和氣地解釋道:「張將軍,你可能是誤會了,朱將軍所部雖然是一萬六千八百余將士,可是其中五千八百余將士已經轉入了襄樊警備司令部,也已在三日前獲得中央軍委的正式確認。實際上,軍委發給十七師的軍餉也是一視同仁的,都和各師一樣,完全按照一萬一千官兵人數發放。小弟建議張將軍立刻將麾下超編將士轉為恩施警備部隊,造冊上呈我們宜昌行營,今後這部分軍費就由行營從地方收入中支出,與其他各地一樣公平公正,不就解決問題了嗎?我們完全沒有必要m•hetubook•com•com在這些小節上過多糾纏,還是討論如何應對當前日益嚴峻的湘鄂、魚鄂局勢吧!」
小杏花的一家是幸運的,她年輕的母親勤勞質樸,心地善良,不但能做出一手好麵食,幾個家常小菜也做得像模像樣,加上小杏花稚純可愛,與安毅感情日深,一家三口便被安毅留在了指揮部,幫助勤務班弟兄為六十余名將校做飯。
幸好安毅晉陞宜昌行營主任后,大力幫忙,慷慨襄助,范石生部的日子才好過了些,但饒是如此,也只能十天吃上一次肉,其中最主要也是最見不得人的原因是:范石生麾下官兵百分之八十吸食鴉片,每月軍餉的一半以上都被用到購買鴉片煙膏上面,弄得一日兩餐粗茶淡飯,肉腥都沒影子,要不是安毅大力幫忙,讓十七師接防襄樊,把范石生部調至相對富裕的荊州城駐紮,恐怕此時范石生額頭上的皺紋還要多出一倍。
范石生是個身材消瘦、精力極為旺盛的資深老將,也是個性格溫和看三步走一步的謹慎人,自從所部調駐襄樊之後,一直鬱郁不得志,原本他以為襄樊是鄂豫商道,魚米之鄉,可不知桂系陶勛佔領兩年早已經刮地三尺,將財富收羅一空,加上成千上萬的豫陝災民大量湧入,樹皮都剩下不多了,更不要說糧食了。因此,范石生的日子一直過得苦苦巴巴艱辛不已,沒等他安頓下來,又被張發奎調走兩個主力旅開赴鄂西一線剿共,兩個月以來死的死逃的逃,兩個旅只剩下了一個旅,范石生為此叫苦不迭,但在人生地不熟的襄樊地區,又沒有能力徵招士卒補充,現有的官兵一日三餐都成問題,那兒還有多餘的錢養新兵?老蔣雖然每個月都會按時下發軍餉,可是這軍餉是按照編遣會議規定的一個師一萬一千官兵發放的,范石生在編遣時為了避免被裁軍削弱勢力,隱瞞了本部近一萬八千官兵的事實,和圖書只報了一萬一千官兵,這就使得三分之一還多的弟兄沒飯吃了,原本還想在襄樊搜刮一點兒以補充軍費,可襄樊民眾過得比他的弟兄們還苦,自己又無根無源,得不到本地民眾支持,到哪兒搜颳去?
前段時間,安毅偶然發現馬大嫂拿著張破報紙細細閱讀,細問之下才知道馬大嫂小時候家住在村裡私塾隔壁,每天有空就悄悄偷聽先生講課,自己用樹枝在地上學寫字,久而久之,竟然能背誦四書五經里的不少內容,一手字寫得比大多數私塾學生還要好,於是安毅就把指揮部數十人的日常開銷和賬目交給馬大嫂掌管。
原本以為這次會議會一直僵持下去,誰知道第二天上午會議重開之後,張發奎氣勢洶洶地把連夜整理出來的請求報告讀完,突然覺得氣氛不對,環視會場一圈才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後鬧騰的吳尚和熊震笑眯眯地坐在那兒喝茶,不再說話了。
正是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宜昌行營的第一次特別軍事會議召開了,湘鄂邊剿匪總指揮張發奎、副總指揮兼荊州警備司令部司令范石生、湘西綏靖公署督辦張弘欒、宜昌警備司令部司令兼十六師師長尹繼南、襄樊警備司令部司令兼十七師師長朱世貴、江陵駐軍五十二師師長吳尚等三十余名將領齊聚一堂。
可惜,這一秘密計劃並未逃得過蔣介石遍布四方的眼線,就連身處鄂西的安毅,也能從中原各部的兵力調配中把實情猜得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相對而言,最嚴峻的還是中原局勢。西北軍和中央軍表面上不斷談判,背地裡卻不約而同積極備戰,閻錫山看到蔣介石消滅桂系之後,立刻把粵軍納入中央軍編製,把粵軍編整為隸屬中央軍番號的五十八至六十三共六個師,頓時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觸,深恐自己的晉綏軍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於是連忙請出被他軟禁在五台縣建安村的馮玉祥,當面向馮和-圖-書玉祥賠罪,並提出聯合起來反蔣的建議。
宜昌行營的第一次軍事會議,在吵吵鬧鬧中開了兩天,張發奎自恃革命元勛勞苦功高,嗓門很大,他帶來的副師長朱輝日和參謀長兼旅長黃鎮球卻不吭聲,兩人早在廣州的時候就與安毅很熟悉,同出於李濟深門下,又都在汀泗橋和武昌城下和安毅一起並肩戰鬥過,如今看到身為行營主任的安毅恭恭敬敬稱呼自己為大哥,每日三餐有酒有肉吃好用好,都不好意思和安毅爭論什麼。
缺餉少糧的西北軍各部在孫良誠等將領的收攏下,逐漸統一了思想認識,打定主意要與中央軍和韓復榘、石友三等叛軍大戰一場,徹底改變當前的不利狀況,大軍雲集戰雲密布的豫陝局勢空前緊張,所有關卡、道路均被西北軍堵死,數以百萬計的西北流民被阻斷南下逃生之路,進入鄂西的難民越來越少,原本人頭攢動烏煙瘴氣的夷陵大營終於安靜下來,在憲兵團弟兄的大力清掃下整齊潔凈,面貌一新。
安毅回到宜昌就沒再離開了,白天到處巡視,與周邊各縣鎮代表座談,落實中央給予鄂西的免稅一年的優惠政策,晚上回到自己的指揮部,通宵達旦地召開軍事會議,分析各地送達的情報,制定計劃。
時至九月,整個中國的局勢變得越來越嚴峻,東北軍在俄國軍隊的飛機大炮和重兵打擊下,損失慘重,怒火萬丈的張學良和他的將士們拚死作戰,並組織昔日被俄國紅軍趕出國土如今分佈在東北地區的白俄官兵一萬多人,發給最好的武器武裝他們,利用這些俄國舊軍隊對布爾什維克的刻骨仇恨,發起決死反擊。
安毅的表現非常令人意外,他始終連帶笑容,仔細傾聽各方意見,沒有任何的評論、解釋、反駁和拒絕,讓張發奎、吳尚和尹繼南、朱世貴、范石生兩派爭論一天一夜,也不發表任何意見,氣得剿匪總指揮張發奎幾次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