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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大晴天，他們兩人的座位在窗戶邊上，一束陽光投了進來，剛好照射在易陽的頭髮上。易陽坐在靠過道的座位上，注意到駱落月過來，他抬起了頭，隨後往前挪了挪座椅，又繼續低頭學習了。

易陽轉過臉，笑了笑：「你猜。」

駱落月繼續說：「當然，不是說字帖沒有用，而是說字帖只能作為一個輔助。要把字寫好，要麼看視頻，要麼看老師示範，這個提升最快。」

……

駱落月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一種古怪的情緒開始發芽，輕輕挪了挪椅子，臉頰也有些微微粉|嫩了起來。看了看時間，還有五分鐘上課，她快速起身：「你自己慢慢練吧，我……我去衛生間了。」

易陽又覺得自己被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和看二爺爺寫字時還不同。老人的毛筆運筆，是沒辦法看了就立刻複製的。

心頭一陣無語。

「你看我的筆記幹什麼？」

駱落月看了半天，忍不住說：「你在幹什麼？」

剛才少年在ｈttps://ｗww.ｈｅｔuboｏｋ.ｃom.ｃom陽光下抬頭的那一幕剪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

駱落月忍不住問：「你真的沒有作弊？」

看了一眼易陽的試卷，上面的錯題竟然都改好了。

他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很多人會喜歡練字了。

「沒有。我的字和我爺爺學的，每次有我寫不好的字，就去找爺爺教我，一筆一劃的，就寫好了。」

「嗯……什麼叫副詞、介詞？那個不是英語里的東西嗎？」

喂，你是學習委員啊喂！

他開始直觀地理解到為什麼二爺爺說，看一個寫字好的人寫字，就能把字練好了。用大白話來說，一個字怎麼起筆，筆畫是什麼，寫到哪個位置開始「拐彎」，寫到哪個位置停下……不親眼看一遍，是琢磨不透的。

「有點這個意思了。你多練一下這種固定搭配，慢慢的字就好看了。」

「這樣？」

「呵……你這字，是該練練。但你這樣寫不對，首先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間架結構……比如這個字，撇和捺的位置和角度不對……你得這麼寫……這個角度，不管哪個字，只要用撇和捺這種固定搭配的，都能用……」

駱落月眨了眨眼。剛才易陽抬的那一下，讓她微微失神。沐浴在陽光里的少年，乾淨、沉靜，她感覺自己的心怦然一跳。

「好的好的，7878。」

這是易陽第二次聽到「字帖無用」論了。想想也是，似乎自己身邊字寫得好的人，還真沒有誰是靠字帖練出來的。

「字是由筆畫構成的。但是你真正練字的時候，最好把它分解成一個又一個的固定搭配，比如撇捺，比如很多字都會用到的豎、橫折鉤，就是見、內這些字的這個框框……把這些固定搭配練好了，再找平時我們經常用的那些字練，比如介詞、副詞，常用字練，卷面就會好看了。」

雖然高興，她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見到易陽認真地盯著自己寫字，心裏竟然有一點不好意思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便也不再說什麼，繼續看黑板了。

「這樣？」

不得不說，看駱落月寫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隨後，駱落月從余光中一注意到……易陽真的是在認真地看她寫字。高興，但是又說不上來為什麼高興。這樣被觀察著，於是不自覺地直了背，挺了胸，字也寫得更加認真了。

「語文也有。比如的、是、很這些。為什麼先練這些字呢？因為出現的頻率很高，練了會用得上。別去練字帖，那個沒什麼用，因為大多數字帖練了的字用不上，用不上，書面上字寫得還是不好看，而且長時間不用，就忘了，你就會有挫敗感了。」

但上課枯燥，十分枯燥。

而旁邊的易陽正盯著他那張118分的數學試卷看。

當然是一如既往的難看。

上課鈴響了，駱落月裝作無意地瞥了一眼易陽。他眉頭緊鎖，絲毫沒有注意到她。

易陽點點頭，認真地說：「謝謝……你真是個好班委！能和你當同桌真是太幸運了。」

坐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的位置上，駱落月沒有和易陽說話。

「你沒練過字帖嗎？」

上午沒有一節副課，語文過後是英語，英語過後是兩節數學。

駱落月從洗手間回來，看到易陽還在練字，一種異樣的情緒開始蔓延……上一節語文課，易陽整節課一句小話都沒有說，已經很讓人驚訝了。本來以為，如果不說話。他也應該會做一些與課堂無關的其他事才對。但是整節課，他沒有一點開小差，唯一算是與課堂無關的事，就是觀察自己寫筆記……

奇怪，太奇怪了。

駱落月的表情凝滯了一瞬。易陽的回答讓她意外，非常意外。她從小到大沒有少被別人誇獎，比如，好學生、漂亮、可愛。但那種誇獎都太寬泛了，沒什麼感覺。越是具體的誇獎，就越讓人高興。於是此時的駱落月就有些高興。

「撇再稍微低一點……」

目前小縣城的英語老師還不是許多年以後各個學校統一的很潮很酷年輕貌美女老師。他們班的英語老師是一個中年女人，口語彆扭，很懂做和-圖-書題。

「呵……你的字寫得挺好看的，我學習下。」

「不猜，你愛說不說。」

這一節語文課很快結束了。課間，易陽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可做，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練字。他腦子裡不斷回想駱落月寫字時的「感覺」，期望自己可以抓住那個「靈感」，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哪怕是易陽，也忍不住有些瞌睡了。聽了一會兒，放鬆地扭了扭頭，看到駱落月竟然旁若無人地趴在課桌上睡了起來。

等駱落月走後，易陽又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起來。他寫的是一個「是」字，可以說是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字了，一邊看著駱落月的筆記，一面模仿，寫寫劃劃幾十遍，逐漸有了一個雛形。這讓他有些高興起來，那種把字寫成「好看的形狀」的過程，竟然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快|感。

默不作聲地從易陽留出來的空隙中鑽了進去。

「練字。」

「固定搭配嗎……」

是真的會帶來快|感的。

駱落月一直睡到數學課才迷迷糊糊地醒來，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劉冬虹已經站在了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