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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兩步，易陽發現姜黎黎並沒有跟上來，他回頭一看，只見姜黎黎站在原地，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啊。」

河陽市是除了省內第二大城市，也是清河縣的上級區劃。相比之下，河陽市的生活環境肯定是比清河縣這種彈丸之地要好太多了。

「河陽市……姜老師為什麼會到我們清河縣來啊？」

「我有事跟你說。」

「幹什麼？」

「真不用了……姜老師，你到底想說什麼？」

「……」

易陽心想，雖然是老師，但總得來說還是一個小女孩兒。算起來……姜黎黎到這所初中也不過一年，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剛剛進入社會，二十齣頭。

內心母愛的光輝開始泛濫。

送走了易陽，姜黎黎端起了那杯易陽沒有動的檸檬水。

「英語？」姜黎黎微微一怔，隨後自信地說：「我本來是準備出國留學的……託福108！」

「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呵……原來還是個富家女。

「音樂學院嗎？嗯，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了……我們學校在省城市中心，出校門幾步就能走到省城最繁華的大街。學校里有四個音樂廳，每周都有交響樂，學校里活動很多，然後隨處可見在練習樂器的人，甚至有嗩吶、二胡這種樂和_圖_書器，女生很漂亮，男生很帥氣，偶爾能看到一些明星……」

雖然在學校還是會繃著老師的架子，但是此時的她彷彿已經忘掉了自己的教師屬性。

易陽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拒絕：「姜老師，這可使不得。」

「死了。」

隨著今天的短暫接觸，她發現易陽的本性不壞，而且說話談吐……怎麼說呢，不幼稚，甚至可以說成熟，和這個年齡段的初中生完全不同……甚至恍惚間有一種錯覺，眼前這個初中生是和自己一個年齡段的人一般。這自然也勾起了她的好奇。

「我拉你出來淋雨的，算是給你的補償了。我平時也會買一些男裝，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這學期之前，易陽留給她的印象並不好，因為經常打架，辦公室里的那些老師常常議論。但是上一節音樂課易陽的表現讓她意識到他很有可能不是別人口中的那種學生。

「不是，買的。我的媽媽覺得我在這裏工作，不能沒有一套房子，就買了一套。」

他應該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關愛，但是還不夠……不過挺好的，至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開了一個好頭。

「你父母呢？」

雨小了很多，但沒有停，淅淅瀝瀝。易陽是不太願意淋雨ｍ•hｅtｕｂook.ｃｏm.coｍ的，儘管這裏距離他和姜黎黎的小區直線距離也就幾百米。

姜黎黎不由分說，搭住易陽的肩膀，將他帶出了雨棚，清爽的雨滴落到了身上。她抬起頭，任由雨滴落在臉上，十分愜意地說：「我從小就喜歡淋雨。」

……

此時，她看到易陽眼中的憧憬，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豪情：我要幫助這個孩子！

易陽冷笑：「呵。」

易陽輕輕嘆了口氣，說：「我不想淋雨。」

易陽眼中有一絲憧憬：「姜老師……大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大學？」姜黎黎明顯有些詫異，按照常理來說，初中生要問也該問高中才對嘛。

姜黎黎一手拎著兩支高跟鞋，一手搭在易陽肩頭，赤腳走在街道上，濕漉漉的裙子，青春、純潔和一絲絲野性奇妙地融合出了她的氣質。她想了想，問易陽：「你家裡有幾個人？」

大，且裝修精緻。

「嗯……難，也不難。考上大學不難，但是考一個好大學很難。」

易陽暗想，真是年輕啊……沒有被社會毒打過，不知道這個社會的殘酷，也不知道她的理想主義能保持多久。

「呃……」易陽注意到房間里的一架鋼琴，和角落裡放的一把吉他，想了想：「嗯…和_圖_書…還行吧。」

易陽心頭越發迷惑了，她是覺得我天生是學音樂的料子？不可能。圖什麼呢？但是分明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姜黎黎凶凶地說：「讓你去就去，婆婆媽媽的。」

易陽自然不知道姜黎黎的腦補，他繼續問：「姜老師，考大學難嗎？」

易陽本來想坐沙發，但考慮到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忍住了，說：「姜老師有什麼事就說吧。」

易陽說：「姜老師，到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市區。」

「大學的生活嗎……嗯，很自由，很有趣……其實我不太知道綜合性大學是什麼樣的，我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嘛。」

雖然他媽沒有死，但在他心中勝似死了。

她覺得自己用心良苦。

易陽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得有些迷糊，此時的心態已經變為了感激……

還有些幼稚的……或者說，帶著大學生的理想主義。

姜黎黎卻搖搖頭，說：「你先去我那裡一下。」

姜黎黎興奮地說：「你每天放學后，到我這兒來，反正都在一個小區，我教你彈鋼琴，或者吉他也行。」

「沒什麼困難。」

突然，他心中一動，問：「對了姜老師……你英語好不好？」

姜黎黎笑容微微一僵，但還是爽快地說：「也可以www.hetubook.com.com！」

「家裡希望我當公務員，我不幹，就考了現在這個崗位。」

「河陽市。」

姜黎黎突然發現，易陽聽得很認真，眼神充滿了憧憬。她心中微微一動……

姜黎黎眼中泛起了笑意，表情有些古怪，「你這麼矯情嗎？」

幼稚……

「音樂學院里是什麼樣的呢？」

「遇到了也不一定能解決。」

易陽在心裏的形象也逐漸清晰了：父母雙亡，從小缺愛，在成長的路上肯定受盡了歧視，所以自卑、叛逆、衝動……那些看似頑劣的行為，是他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方式啊！

只要佔據了他的課餘時間，出去鬼混闖禍的時間就少了。

已經被拉了出來，就只好在雨中慢慢往前走了。

「市區嗎？」

雖然不懂託福是啥意思，但是易陽眼中一亮，隨後有些羞澀地說：「那個……如果姜老師你的確是閑得慌的話……要不給我補補英語吧……」

閑得慌……

「那我們說好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要遵守諾言。」姜黎黎認真地說。

姜黎黎卻是回了房間，過了一會兒出來，丟過來兩件乾衣服。

「老師……你好凶。」

「姜老師……要不然你跟我講講大學吧。」

不得不說，易陽在心底已經有些喜歡這個音樂老師了，至少和*圖*書，她不會因為年齡而高高在上，總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和自己交流。這種能夠平視自己的態度，讓他感到舒服。

「老師的房子是租的嗎？」

姜黎黎走了過來，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叫我一聲姐姐吧。有什麼困難，不要客氣，跟姐姐提就行了。」

易陽笑笑：「沒什麼。我沒那麼脆弱。」

易陽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姜老師，你老家是哪裡的？」

「只有我和奶奶。」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

一想到自己的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拯救了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她覺得滿足，喝的檸檬水彷彿都變得甘甜了。

在姜黎黎的強迫下，易陽無奈地跟著姜黎黎來到了她的房子里。

「總會遇到困難的。」

「呃……就在這裏不行嗎？」

姜黎黎給易陽倒了一杯檸檬水，說：「你想不想學樂器？」

易陽興奮地說：「謝謝姜老師！」

姜黎黎看出了易陽的遲疑，她奇怪地問：「你不想回去？還是說你不想跟我一起？」

心疼。

直到了解到易陽父母雙亡，她心裏某一個開關彷彿被觸碰到了，有些無法控制地心疼起這個小弟弟。同時……那些關於打架、惹事的事迹，在心頭也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清河縣，雨很乾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