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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你一個人躲了起來，其實是被人打傷了。」趙西來淡淡地說：「不敢借用治療類的封印物，因為害怕我發現……被打落了牙齒，還要往肚子里吞，這不是懦夫是什麼？」

「你想殺死陸南梔，繼承花幟。」老人看著自己的兒子，依舊沒什麼表情。

沒有了。

老人平靜道：「這種事情……還需要她說么？在大都內，怎麼會有事情瞞得住我。」

「不敢聲張……因為你害怕更嚴重的事情被抖出來。」老人的話如刀一般，刮在趙器的心頭，「沒有報復，只是因為你沒有證據，是在老城區被打的，那邊沒有布置【天眼】，運氣不好被教訓了，查不到證據，也只能就此算了。」

「梟希望你能接手花幟。」

懦夫……

「我來……看看您。」

趙器覺得自己心中有什麼東西咔嚓一聲裂開了。

事實上他並非是什麼都沒有帶……

剛剛結束與中洲議會的通訊，趙西來的思緒一片紊亂，他深吸一口氣，抬手示意自己兒子找個地方坐下，這間病房很大，但和_圖_書趙器坐在了床邊。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只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座壓在心頭多年的大山，更是一座籠牢，父親看著大都里發生的一切，自己做的所有的所有，都瞞不過他的視線，那些小伎倆，小心思，只是他不願意點破而已。

趙器瞳孔收縮，他演技拙劣地回頭，茫然看著自己的父親。

趙器的額頭浮現冷汗。

「那天晚上，你被打的那天晚上……去老城區，是去找梟了。」趙西來的話語里已經沒有了詢問或者反問的意思，他直接以陳述句，把趙器所隱瞞的真相，一點一點抖了出來：「他給了你精神類的封印物……而且不是第一次，之前南梔有一段時間患上了『失眠症』。烏鴉的暴怒，也跟那件事有關。他在尋找兇手，你應該慶幸，沒有留下證據。」

趙器緩緩站起身子，他笑了笑，坦白道：「自由禮堂的事情，是我做的。」

說出這一句話后，心中那塊千斤般的重石，一瞬間放下了。

「不然……他真的會打死你。」

這句話和圖書，難聽地有些真實，更有些殘酷。

「自由禮堂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趙器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都變得輕快起來，手指似乎也不再發抖了，他一伸手就將衣襟內側的那串項鏈取了出來。

趙器雙手有些無措地抬起，又落下，他空手而來，因為他知道……父親什麼都不缺。

「是的……」

讚許？認可？鼓舞？

趙西來看著自己的兒子，「扶持你，這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在這一刻。

「坐吧。」

「那個默默扶持你的人，就是『梟』，在那幾樁生意中，葉寧秋所做的退步，並不是奇迹，只是因為她也是梟的傀儡。」趙西來的語氣里並沒有失望，一如既往的平淡，「所以……這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釋了。長久基金會的最終目的是稀釋大都區的權力體系，從議員的身邊入手，一點一點瓦解兩個龐大的集團，單單精神操縱一個人是不夠的，哪怕那一個人很重要。」

坐在床邊的男人，明明正是青年，卻無比窩囊，他聾拉著肩和_圖_書膀，低垂著雙眼，聲音越來越低：「是……柳禕說的？」

同樣的……在花幟派系中，還有誰，比趙器更適合接觸？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父親……您在說什麼？」

老人輕聲道：「陸南梔的精神被放逐……想在【湮夢】籠罩的禮堂內做到這件事情，就需要梟放開精神鏈接的許可權。據我所知，你是唯一能夠自由行動的人。」

「大約在一年前，來自老城區的神秘人士，採用了匿名的通訊方式，與你產生了聯絡。在那位神秘人士的幫助下，你開始與南灣派系合作，並且成功達成了好幾筆交易……在花幟的董事會內，開始有人對你刮目相看。」趙西來微微低眉，「我關注了這幾樁生意，不得不說你做成的事情很了不起，向來寸步不讓的葉寧秋，願意在談判中低頭，犧牲大部分利益，來謀求與花幟的合作，這幾樁交易震撼到了整個董事會高層……在那個時候小崔讓我去細查那位『神秘人士』的身份。」

又有誰心甘情願去當一個懦夫？

然而梟最大的錯算和-圖-書，就是他高估了趙器的野心，也高估了趙器的膽量。

「你能來看我……我很欣慰。」

窗邊花瓶里的長葉不再搖動，無頻閃的白光落在一站一卧兩道身影的面容上，兩人沉默無言的對視，明明是父子，卻陌生的像是路人。

「放逐精神，怎麼能算是……殺死呢？」

不去接觸陸南梔，是因為接觸陸南梔的危險性太高，夫人痛恨長久基金會，一旦蠱惑失敗，那麼梟將承擔毀滅性的打擊。

他帶了一條項鏈。

如釋重負。

趙器入魔般的望向項鏈，喃喃開口：「只需要佩戴一小會，意識就會永遠的……被放逐。」

彷彿時間陷入了凝滯。

趙器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我用的是這件封印物……」

但很可惜。

老人意味深長地望向自己的兒子，只是語氣里並沒有太多的欣慰。

「不……」

他看著父親，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說出這樣的話。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時之間無數念頭堵塞在腦海中，這算是什麼……是寒暄嗎，還是鼓勵，一httｐs://ｍ•he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剎那思緒被拉回了很多年前的長夜，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父親就已經站在了大都的最高點，他拚命奔跑過，企望得到一丁點的讚許。

那個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身影，並不像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他再怎麼全力以赴，那個遙遠縹緲的男人，也不會對自己伸出手。

他的童年只有孤獨和失敗。

一道聲音緩緩響起，如晴天霹靂，擊碎趙器紛亂的思緒。

懦夫……

「不是因為我只看利益……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趙西來平靜地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從來就不是一個英雄，更不會去做鋌而走險的事情，你無法駕馭風浪，也闖不出天大的禍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輩子，大概就是個懦夫。」

趙器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病房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那條項鏈就在自己的衣襟內側，只需要伸手就可以取出，趙器的手指開始發顫，他只要靠近自己的父親……心中就會忍不住升起「敬畏」，「恐懼」的情緒。

趙器怔了怔。

「但我並沒有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