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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的『大裁決官』位置是我的。」

白朮低聲笑了笑，道：「因為我自始至終都不算是古文會的人，在古文會被全世界通緝之前，我只是知曉這個組織的存在……黎柔對我發起過不止一次的邀請，但我都退縮了。」

「我沉溺在追逐太陽的幻影之下，忘卻了一切。」

顧慎喃喃：「您不願意奪走屬於老師的位置……所以放棄了『大裁決官？』」

景山言是古文會蟄淺的諜子。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像我這樣的天才，是絕對不能出現意外的，家族安排了很多的『獻命者』，有些守護在暗處，有些則融入了我的生活。」

「我並沒有參加那場戰鬥。」

白朮站在密棺前，他緩緩說道：「當夜，護送圖靈北逃的古文會隊伍，在西北邊陲，薪陽要塞被攔截，一場慘烈的戰鬥爆發。」

「追逐太陽之人，最終只會把自己燃盡，最終什麼都不剩下。」

白朮默默攥拳。

……

「如果沒有家族重擔，我應該會活得更洒脫一些。」

兩位神座最終的目標，是【深海】。

白朮神情有些麻木，「金猿的確很強，但他不是我的對手……如果真要說這普天之下，有哪一位超凡者最接近神靈，那麼一定是我，而不是他。」

白朮微笑道：「這三位你應該都認識，都是自己人，對不對？」

他大概能夠理解白朮的痛苦。

白朮前赴挑戰，便可製造混亂。

在白氏宗堂與白朮一起長大的黎柔，正是這次北逃任務的負責人之一。

「與金猿一戰之後，ｈtｔps://www•ｈetｕｂook.coｍ.ｃｏｍ我不得不承認顧長志是比我更適合『斗戰火種』的人，如果是他來到薪陽要塞，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

「白氏宗堂有一個規矩，每一輩天賦異稟，位列前三的天才，都會享有一位專屬的『護道者』。」

但可惜。

「新曆628年，圖靈北逃。」

「金猿約戰的地點，就是薪陽要塞不遠之處。」

「那個時候的我背負著整個白家的希望，輸給顧長志，輸掉火種，我的人生便已是一片灰暗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當年僅次於顧長志的長野第一天才，一蹶不振。

他望著白朮先生，在黃金神域的籠罩下，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傷。

自紅皇時代殘留下來的第一軍團並沒有被林氏廢除。

伐紅戰爭結束之後，女皇登基，林氏大赦北洲，同時冊封了三位貢獻絕倫的強大超凡者，給予軍團內獨一無二的掌控權，以及北洲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大將」之銜。

白蜥，銀狐，銹骨。

顧慎安靜聽著。

白朮悠然說道：「周濟人那時候還沒拿到『封號』，他還不是所謂的『參天之樹』，這個老東西，當年是一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傢伙，但偏偏也是能做出一些好事的。裁決所能夠如此順利地成立，就是在他的強烈推薦之下促成的。彼時的顧長志正值巔峰之年，決定改變東洲格局，在周濟人的遊說之下，傾動長野之力，成立三所，並且以『斗戰』之名，強制性讓三所體https://www.hetubook.com.com系，在東洲九座大區開枝散葉。」

二者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顧慎沉默了。

「我怎麼也想不到，金猿會布置重重圍剿，他本該是堂堂正正與我對決……」

「當然。」

「我和黎柔一起長大，在長野修行，她喜歡鑽研古文，和周濟人也算是同僚同好。這些我都看在眼裡。」

這段過往被塵封在地底，今朝終於問世。

「那一天起，我不願再追逐太陽了。」

這是一位真正意義上，跨越時代的天驕，無論放到哪個時代，都對得起「斗戰」二字。

只是所謂的三位大將之中，並沒有第一軍團的領袖席位。

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一戰如何？」

「只有顧長志，這個讓人窒息的太陽，明明在我前面，只差一點……卻總是讓人觸不可及。」

能讓一位神座說出這樣的話。

要怎麼樣才算是戰勝【深海】？

這段話里的信息量實在有些多。

分別率領的是第二，第三，第四軍團。

周濟人是古文會的「031」。

「但我也輸了。」

這是一段無人知曉的過往。

「最開始的大裁決官是周濟人，大指揮官是顧騎麟，大審判長是景山言。」

但偏偏遇到顧長志。

「一開始我只是以為，黎柔和我兩小無猜，算是青梅竹馬。」

說這些話，他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

白朮伸手輕輕懸在棺中女子的面容之上。

「這本是一場靜謐無聲的暗逃，但是【深海】得到了北逃的準確和圖書路線，並且布置了周密的攔截計劃。」

而代價就是，她徹底失控。

白朮低垂眉眼，輕輕道：「我輸就輸在，我只比金猿強一些，沒有辦法對他進行碾壓，這才有了後面的悲劇。」

那一日，薪陽要塞炮火紛飛，第一軍團精銳齊出，金猿在意的不是與白朮的對決，而是如何完成剿殺任務。

「我贏了。」

「第一軍團到後來也沒有改變編名……只是再也沒有所謂的『大將』了。」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薪陽要塞的對決，只是一場博弈，而我只是棋子。金猿刻意放出了這個消息，來吸引古文會的到來……」

他語速緩慢地說了很長一段話。

……

「我願意承擔白氏對我的一切唾罵，藏身地底，讓白朮這個名字，在世人眼中徹底死去。」

「因為……周濟人。」

白朮輕聲道：「我曾命令她拋棄『獻命者』這個身份，不要待在我的身邊，她表面上服從，但後來我才知道，當年的白氏家主用來掌握『獻命者』的手段十分冷血，種植在精神海深處的『催眠種子』，讓她們必須遵從使命，只要白氏需要，這些人便要獻出生命，以供上位者隨時取用。很多獻命者對此感到絕望，卻怎麼也無法反抗。」

「我不明白，這些和您不加入古文會有什麼必然聯繫嗎？」顧慎困惑。

顧慎默默捋了一下。

「直到有一天，第一軍團的大將金猿對我發起了挑戰，金猿是我心中夢寐以求的對手，他的實力十分強大，被譽為最接近神靈的至強超凡者。」

這是一場慘戰m•ｈｅｔｕｂook.com•ｃｏｍ。

顧慎莫名感到了緊張。

這些問題，白朮先生並沒有給出回答……他最終只留下了顧慎一人。

顧慎捋了捋思緒，他還是不明白……這一切與棺中的女子有什麼關係。

金猿大將的名字，已經被【深海】資料庫除名了。

「是。」

黎柔，成為了A-009。

三位大將。

誘餌。

他出手，誰敢不服？

顧騎麟老爺子更不必多說，他的年齡比這裏每一位都大，所以早就知曉一切，並且超然于這一切。

想要趁機北逃的古文會，被引入瓮中，屠戮殆盡。

圖靈北逃的必經之地，正好就是「薪陽要塞」，而所謂的第一軍團，顯然就是【深海】布置的後手。

再後面的事情……不用說，顧慎也能猜到了。

當年的白朮……的確有坐鎮大裁決官的實力。

「我看不到什麼光明。」

白朮自嘲笑道：「不甘心泯滅于太陽輝光前的螢火，怎會情願去當大裁決官？更何況，這是屬於周濟人的位置。」

空空蕩蕩的內陵，被黃金神霞覆蓋，神域降臨，顧慎來到了四季曠野之上，他看到了那口躺在曠野之上的密棺。

「黎柔『死』后，我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看到顧長志熔煉火種，依舊沒有放棄，這得是多強大的自信？

白朮看著棺中女子，聲音變得柔和起來：「黎柔的父親便是我的『護道者』，他帶著女兒一直生活在宗堂之內，守護在我身旁，於是黎柔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念書識字，修行比試，形影不離，只不過我進境太快，很快就不需要『護道者』這個東西了m.hetubook.com.com……護道者離開宗堂之後，她依舊陪在我身邊。」

黎柔將自己的全部精神，都獻祭給【真理之尺】，換取了薪陽要塞的轉機……

「為了戰勝顧長志，我走訪北洲，挑戰名將，正值伐紅戰爭期間，各洲要塞混亂不堪，我不在乎戰爭情況如何，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變得更強……為了追逐顧長志，我在北洲四處奔走，擊敗一位又一位強敵。」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這些……都是后話了。」

這該是何等的絕望？

「那時候的我太年輕，我還執著于『斗戰火種』的去留，我還固執地認為，我有希望在後半截路上超越顧長志……」

白朮看著棺中安靜睡去的女子，輕聲道：「和顧長志生活在一個時代，並不可悲，這個時代里可悲的人其實只有我。永遠有一點希望，這才是世上最絕望的事情。」

「家族為我付出了很多。」

「有些遺憾，也不至於在漸行漸遠，直至永別之後，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有這麼一重因素，古文會便決定赴險蹚水。

顧慎瞬間就明白了。

顧慎怔怔看著棺中的女子，已然猜到了三分：「所以……黎柔其實白氏安排給你的獻命者？」

白朮淡然道：「或許這些都只是借口……那個時候，我對除了超越顧長志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我的心中只有戰勝他，重新獲得火種的認可。」

白朮平靜道：「顧長志不止一次邀請我，他認為以我的實力，坐鎮大裁決官，最能服眾，只要有我在，便足以鎮壓三所體系內的一切混亂。」

可是該怎麼與【深海】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