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馭海
第三十五章 相認
羅洱斬釘截鐵地呵斥：「而且這才認識多久？就老師老師的喊上了……你和他現在有這麼親么？」
「快點回答！不然我殺了你！」
雖然這隻是一場夢。
「老師跟我提到過你。」
小師弟？
或許是因為這場夢境實在太過真實的緣故……他竟然開始擔心褚靈的安危。
顧慎苦惱地收回手掌。
按照第一次人生的時間線，今晚他會離開公寓，前往火災案現場，取回屬於自己的【真理之尺】，然而這一次的人生之中似乎並沒有橘貓這種東西，送自己回到公寓的不是師姐而是老師。
……
「算你狠。」
「……」
在這一刻，顧慎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大胆的想法。
這一幕實在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沒有橘貓，也就意味著褚靈不會通過精神網路和自己聯繫。
一道很輕的聲音，在顧慎身後響起。
第一次人生之中，【真理之尺】被藏在木板夾層之中。
審訊室的氣氛有些尷尬。
周濟人拍了拍顧慎的肩膀，神色複雜道：「你小子，先放開我，這兒都是人呢。」
顧慎被安排到了新的住所……命運的齒輪重新咬合，開始轉動，但因為他做出了和以往不太一樣的舉動，導致「歷史」發生了一些變故。
顧慎期望地看著老師，眨了眨眼。
他本以為，在這座世界中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虛無的夢境。
「砰！」
顧慎眨了眨眼，觀察著天瞳的反應。
審訊室的門被踹開，魏述以及跟在審判長身後的那幾位超凡者，全都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和圖書窺視著裏面的場景。
羅洱面無表情，冷冷問道：「可你現在還不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這次送他到新公寓的不是陸南槿，而是周濟人。
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堪破」這場夢？
此言一出，反倒是顧慎愣住了。
當然……這個回答，更多是試探！
這連續的靈魂發問，讓周濟人陷入了沉默。
現實世界有諸多規則，夢境世界同樣。
掀開木板，什麼都沒有。
「我的超凡能力……目前還無法動用。」
顧慎站在黑暗之中，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皺眉凝視看著眼前的黑暗。
顧慎一直在等，剛剛的審訊，他已經表現出了很大的異常，以周濟人的敏銳不可能沒有察覺。
這兩人簡直像是失散多年久別重逢的父子！
譬如老師，再譬如……眼前的天瞳師姐！
「現在……」
這一次，兩人的相見提前了。
等等，這隻是夢吧？
他本來緊繃的精神，在睜開眼后便一下子放鬆下來……
危險？
而如今的「小師弟」稱呼，更讓顧慎產生了懷疑……或許這個世界之中的某些人是真實的。
他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虛空中的力量被遣散，顧慎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也不起身。
「師姐，我是顧慎，來自『未來』的顧慎。」
顧慎有些失望，他知道這是一場虛假的夢境，可如果老師問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他就會把自己身上的故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從長野到北洲再到冰海，只要周濟人有耐心聽，他就願意慢慢去說。
久別重和圖書逢。
「不小心走到這裏？」
但是……
「如果我說……我之所以喊你『師姐』，是因為我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你呢？」
羅洱眯起雙眼，死死盯住顧慎，眼中掠過不可思議。
他猛地想起，在飛艇艙體內還有一尊愛之主的王座，而褚靈的意識就寄存在愛之主王座之中。
顧慎一下子翻身坐起。
黑暗中的少女雙腳懸浮離地，她當然不是一直待在這裏……只是她根本就不需要親自行路，所以不會傳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一切都按照記憶重演。
由於火災案引起了長野高層的重視，這棟失火老樓會被師兄鍾帷親自看守，接下來長久基金會的催眠者會在現場引發事故，從而將師兄鍾帷「調虎離山」，殊不知這隻是裁決所的「請君入甕」之計，羅洱和陸南槿會等候在夜幕之中，釣出幕後真正的大魚。
一旦超凡者陷入夢境之中，除非實現「堪破」，否則就會被夢境世界中的規則死死限制住。
羅洱平靜開口：「至於如今的你，絕對不在此列之中。」
這次行動只有他一個人，但是沒有關係，即便沒有褚靈的幫助，他依舊能夠完成「取回」真理之尺的任務。
接下來的畫面，便和當年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他記憶中。
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
嚴世城目瞪口呆地看著擁抱的二人，他得到的情報是，周濟人和顧慎才剛剛見過一次面。
樓棟里自始至終沒有傳出一丁點腳步聲。
「有啊。」
「……師姐！」
他認真問道：「特和圖書赦令已經辦下來了嗎，審核組什麼時候到，師姐和師兄是不是正在趕來的路上？」
這聲音很稚嫩，顧慎一聽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顧慎連忙抬起雙手，苦笑解釋道：「我是顧慎，新加入裁決所拜進老師麾下的那個新人……」
鍾帷被引走，顧慎抓準時機，順利摸入老樓，然而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顧慎知道，這世上有些遺憾，自己已經無法彌補……如果真的得到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想讓當初的遺憾再次重演。
顧慎躺在床上，伸出五指。
「我說我靜極思動，不小心走到了這裏，師姐你相信么？」
天瞳師姐說的是「你現在還不應該知道」，而不是「你怎麼會知道」。
顧慎額頭滲出冷汗。
「……沒錯。」
熾火無法被引召。
她手中的力道變輕了。
顧慎安慰自己不要太過緊張，但在直覺的驅使之下，顧慎快速披上外套，叫了一輛的士，向火災破樓出發。
千年王八萬年龜。
「距離披月城災境破滅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年。」
「你喊我什麼？」
周濟人從衣襟內取出那枚令牌。
……
那聲音的主人彷彿一直站在顧慎背後，只是等到現在才開口。
終於顧慎忍不住了：「說起來……您就沒有什麼想問的么？」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
是因為「時間線」倒流的緣故么？
他怔怔看著眼前的【天瞳】。
相反，他的心湖前所未有的平靜。
顧慎隱約感覺到不對之後，套用了一個借口進行回答。
……
羅洱此刻的神情驟然變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慎。
「……喂喂喂。」
怎麼可能只見過一次？
「如果我們只是第一天相遇，那麼你怎麼會喊我小師弟？」
顧慎聲音沙啞地開口。
【天瞳】羅洱！
按照上次時間線的事件，顧慎和天瞳師姐的見面在第二天，他會在那個時候進入四季曠野，參悟驚蟄呼吸法。
哪怕是夢中重逢，也是好的。
顧慎再次被壓在牆上。
沒有橘貓也沒有【真理之尺】……
這裏沒有絲毫危險。
「師姐師姐——」
「不可能！老師不可能對你提及我的存在！」
門被關上。
這場鬧劇就此結束。
砰的一聲。
老師白天看向自己的眼神，明顯有很多重含義。
嚴世城則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他皺起眉頭，提高音量，高聲道：「特赦令？」
「我的檔案在資料庫里高度保密，除了長野總部的裁決官，只有極少數人見過我的真容。」
「你在找什麼？」
「顧慎……你怎麼會在這裏？」
周濟人杵著龍頭杖，淡淡道：「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來，你很反常。」
「所以【深海】究竟將我放逐到了怎樣的地方？這是一座純粹的精神世界？」
但……似乎不是這樣。
夢裡發生什麼都不重要的吧？
「畢竟明天才是我們正式『相遇』的日子，而我的呼吸法成績很糟糕，要等到許久之後，你才會發自內心地認可我，喊我一聲師弟。hｔtｐs://ｗww.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om」
他抬起頭來，看著師姐。
顧慎很聽話的放開老師。
她一隻手隔空攥攏顧慎前衣領，聲音凜冽，甚至帶上了殺意：「你不是真正小師弟，說，你是誰？！」
羅洱看著沉默的少年，冷聲厲喝。
橘貓消失……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褚靈根本就不在這次的人生之中？
「等等……如果我被放逐了，那麼褚靈呢？」
既然橘貓和真理之尺都不見了。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顧慎，低聲道：「我從東洲議會那邊拿到了『特赦令』，這個小傢伙，我保下了。」
羅洱眯起雙眼。
青河審判長看著多年老友，忍不住伸出一根中指，臉上泛起無奈的笑容。
……
在這場真實夢境之中，自己還沒實現超凡能力的覺醒。
這一次他舊地重遊。
不得不說，這老傢伙實在沉得住氣，不愧是藏住「031」身份這麼多年的老狐狸，直至帶顧慎推開公寓的門，周濟人都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
「好好休息吧。」
一路上兩人保持著沉默。
顧慎垂眸笑了笑，道。
他回過身子，然而還沒看清對方的面容，黑暗中便傳來了巨大的力量，將他死死壓在牆壁之上。
審訊室很快恢復了平靜。
但撒手之際，不忘拍了拍這老傢伙的後背。
羅洱剛剛喊自己小師弟？
顧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誰知道這場夢什麼時候會醒？
她緩緩落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少年。
結果周濟人並沒有詢問任何事情，他只是伸出手掌，鄭重拍了拍顧慎肩頭，道：「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