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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打成招？太小瞧他們了。

又中了這廝的圈套，現在是越描越黑……

她平靜說道：「我歸屬『劍器近』一脈，師叔是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水月。」

「懷疑？猜測？」寧奕誠懇道：「布儒大人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啊？」

混跡皇城執法司十數年的應天府少司首，被寧奕這一句話，驚得渾身冷汗。

金甲禁衛擺在這裏，若是反抗，那麼直接以「抗罪」之名扣押，屆時罪加一等。

那輛馬車停下來，掀開帘子的，是一位身著便衣，神色看起來平淡而倨傲的男人，他的身上看不出來有絲毫修行者的痕迹，恐怕是被大隋皇城的夜夜笙歌掏空了身子，那身奪目的少司首服飾已經穿不上了，挺著肚腩，來到了寧奕面前。

「這裡是天都，無論是誰犯了事情，違抗了大隋律法，都無法避讓後果……該承擔的，總是要承擔，難道你覺得自己比太宗陛下的律法還要高上一層？」

黑袍水月望著下方的布儒，聲音漠然。

執法司的三位大司首，都是皇室成員，往下排布，少司首，持令使者，這三檔官職，能加冠在身的，都是身份不俗的大隋皇室成員，至少與某位王爺級別的大人物，有著密切的聯繫，一般也唯有大隋皇室，那些王爺們看重的熟人，才能夠擔任執法司職務。

若是不反抗，那麼帶回執法司，「招待」和「訊問」的手段，足以讓被帶回去的人招架一切莫須有的罪名。

來和_圖_書到小雨巷的，並不是白鹿洞書院那位女君子所以為的，這段時間剛剛上任的持令使者公孫大人，而是一位應天府脈系的少司首。

這座帝國看起來仍然強大一如千百年前的那樣。

但他絕不能就此低頭。

寧奕眯起雙眼，他在眼前的胖子身上，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腐朽氣息。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寧奕！這樁案子證據不足，按照大隋律法，本司首要帶你回執法司總部，你可有異議？」

那位曾經來到小霜山弔唁徐藏的黑袍女人，露了一小部分法相。

這股官僚味道實在是太刺鼻了，讓他忍不住攥了攥手中的劍柄。

「白鹿洞書院有異議。」

這句話早有預謀。

執法司想要懲治一個人，無須安排什麼罪名，只需要懷疑便可以了。

那位拎著燈籠的白鹿洞書院女君子，蹲身將燈籠擱在地上，緩慢站了起來，攔在了寧奕的身前。

布儒臉上笑意依舊，他想著夷吾星君的交代，笑裡藏刀問道：「寧奕先生覺得地府背後是誰人在主使？」

布儒心底怒罵一聲，索性閉口不言。

大隋三大司，覆蓋整座四境天下的「情報司」，皇城之內的「執法司」，以及北境倒懸海一帶的「平妖司」。

「我要保寧奕……你有何異議？」

負責接待這樁案子的，按理來說，應該是那位姓公孫的持令使者，臨時調度，換了一位高一整個官階的布儒少司首，還是應m.hetubook.com.com天府直屬的修行者，要說其中沒有一些勾結，她可不會相信。

寧奕冷笑一聲。

布儒看著眼前拎劍的倔強少年，溫和笑道：「寧奕先生說笑了……只是邀請你去執法司坐一坐，喝口茶水，順便把這條小巷裡發生了什麼，說清楚一些，方便立案調查罷了。」

「來啊，動手啊。」

布儒皺起眉頭。

「寧奕先生？聽說你在皇城很有名氣……是什麼小師叔？」他皺著眉頭，道：「但這些都不重要，小雨巷的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恐怕不能回去，放下武器，跟我乖乖走一趟吧，看在你師門的面子上，執法司並不會為難你。」

寧奕拍了拍身上灰塵，平靜說道：「少司首大人的意思，是要扣押我？」

這小兔崽子，實在是太狡猾了！

寧奕眯起雙眼，心想這條應天府的老狐狸，真是壞到了骨子裡，幸虧自己把這件事情與皇室撇開了關係，但凡剛剛有一絲一號把矛頭指向皇室的跡象，這些「姍姍來遲」的金甲禁衛，恐怕這個時候就直接動手了。

別說寧奕是一位后境，就算是第十境的修行者，就算是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來到了執法司，也要脫一層皮。

「無須去執法司，我在這便可說清楚。」

感應到了周圍古怪複雜的目光，布儒連忙壓低手掌，面紅耳赤道：「哪裡的事，哪裡的事……只是懷疑，只是猜測而已！」

行走天下，他意味著和圖書蜀山的顏面，意味著徐藏的顏面，意味著趙蕤先生的顏面！

可天地間，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

遠方的街頭，有一輛馬車，馬車兩旁是披著金甲的大隋皇城禁衛，整整齊齊，氣勢煊赫。

布儒心底忍不住笑了出來。

寧奕心底冷笑一聲，詫異大聲道：「地府做事，還有主使？還有人敢主使？！」

「少司首大人，您是在懷疑有人指使地府殺手殺我？」寧奕大聲開口，聲音之大，讓這條小雨巷的人都能夠聽到：「黃天在上，大隋境內，天子最大……竟然，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實在想不出來誰有資格指使地府，您可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這座帝國的骨子裡，已經腐朽了，天都皇城裡，負責支撐三司的，已經不再是「舉薦賢能」的法規，而是「任人唯親」的肆意妄為。

天子腳下，最好的手段，就是拉虎皮借大旗，打著太宗皇帝的名號辦事，誰敢反抗？執法司的總部，嚎叫聲音和怒罵聲音連夜不絕，可惜執法司的那扇沉重鐵門一旦合上，外面的世界便什麼都聽不到，還是那副歌舞昇平的太平模樣。

一道清亮的女聲，在小雨巷內響了起來。

看著寧奕攥緊細雪，布儒的眼底笑意更深。

若是攥住了劍，那麼一條規矩砸來，便劈碎一條！

時間漫長，帝國總會出現一些問題。

布儒呵呵笑了笑，並不答話。他背後的金甲禁衛默默呈一字型排開，皇城之內，執法和圖書司辦案，幾乎沒有遇到過一絲一毫的阻攔。

大隋執法司，好大的威風。

那個女子緩慢舉起一塊銘牌，那塊銘牌迸發出徐徐光芒，她的瞳孔當中映襯赤紅之色，絲絲縷縷的火焰散射開來。

此言一出，布儒的面色忽然有些難看。

應天府的夷吾星君，是少司首布儒極為尊敬的一位師叔，書院里闔世不出的那些大人物沒有出手，星君便是最強大的修行者，夷吾星君在皇城裡高高在上，願意庇護自己走到這一步，自己幫忙做些事情，有機會鞍前馬後，便是天大的榮幸。

皇城之內的金甲禁衛，駭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還能有誰？

應天府想動一些手段，讓自己難看，寧奕知道，就算自己真的進了執法司，對方又能如何？千手師姐若是怒了，整座執法司都能拆掉！

徐藏曾經對自己說，這座天下，有無數的規矩，來束縛修行者，讓人不能抬頭不能低頭，不能前行不能後退，久而久之，若是規矩告訴你，連呼吸也是錯的，那麼你便不能呼吸。

他所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眼前的西嶺少年郎，年少不知規矩深，要撞破南牆的與皇權鬥上一斗，他布儒只是一個小角色，但背後的山是整座天下最大的靠山，不介意與這位持劍少年郎看看，是對方的頭硬，還是自己的靠山硬。

大隋仍然不朽昌盛，但一切都系在了太宗皇帝的身上。

天都皇城，執法司的勢力相當龐大，不容小覷。這座和-圖-書皇城內的大小事務，其實都是由執法司經手管理，執法司的機構也相當龐大，是皇權貴族安排子嗣入內的好去處，也是「藏污納垢」的不二之選。

寧奕指了指地上那顆人頭，淡然說道：「地府的小輪轉王想要刺殺我，他已經被我斬殺，這枚令牌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寧奕攥緊細雪，漠然視之。

那塊銘牌被她舉起，火光與劍氣一起繚繞，水月的影像緩慢浮現而出。

說那麼多廢話，儘是無用，一切按執法司的老規矩來。

布儒環顧一圈，看到了周遭一圈畏懼和痛恨盡皆有之的目光，坦然受之，渾然不覺。

這句話說出來，也白鹿洞那位女君子，都聽出了一絲言外之意。

那輛馬車停了下來。

自己本想以寧奕侮辱大隋皇室扣押對方，怎麼說著說著，這頂帽子莫名其妙扣到自己頭上來了？

背後的金甲禁衛已經持戟立好，皇室的血脈光環，從甲胄的裂縫當中溢出，小雨巷街道地面微微搖晃，戟尖戳下，青石板地面，幾塊碎石粒高頻率震顫，落下又跳起。

即便如今的天都再腐爛一些，再腐爛一些，太宗不曾倒下，那麼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手中，緩慢恢復過來。

這些年來，誰敢阻攔執法司？

「布儒大人！」注意到寧奕攥劍動作的秦狩，望向自己的同門長輩，連忙說道：「這位寧奕先生可是青君的貴客，不可怠慢。」

但千年古木，一朝坍塌，是從內部的樹心開始的，緩慢蔓延，才成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