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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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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170章 徐清焰,這才叫活著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170章 徐清焰,這才叫活著

卻落了一個空。
這些已經成了一道精神上的烙印。
昨晚一整夜,她處於痛苦之中,輾轉反側,無數次盤問自己。
「徐清焰。」
寧奕有些惘然轉過身子,女孩撲進懷中,哽咽聲音逐漸變大。
「你的陣法,大概什麼時候能好?」宋伊人望向寧奕,最後認真問道:「我最多還有七天,就要離開天都。」
「以後不會再有別的惡人了,東廂園會很太平,你會有新的老師。」寧奕認真說道:「相信我……沒有人會囚禁你,你可以看到每一天的太陽。」
寧奕一直在等著那個女孩醒來。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音。
寧奕雙手按住油紙傘,閉上雙眼,回想著徐藏拎劍的背影。
兩人又站了片刻。
寧奕認真說道:「如果沒有你,我會多上很多麻煩。」
吱呀一聲,廂房門開。
寧奕的世界里,有丫頭,有徐藏,有蜀山,有劍道,有仇恨也有動力。
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靜白每一次靠近她,她都會下意識保持這個距離。
寧奕不知道,自己在女孩的心中,究竟處在什麼樣的一個地位,但是他知道……他應該要做一些什麼,說一些什麼。
寧奕有些驚訝,他的鬢髮隨風飄起,看著宋伊人,道:「那些玄字騎呢?」
「過去了……都過去了……」寧奕輕聲開口:「忘了吧……」
女孩沒有說一個字,哭得很難看,聲音斷斷續續,這些年受到了許多委屈,吃到了許多苦頭,她憋在心裏,積少成多,都在哭聲當中www.hetubook•com•com傾訴出來。
她腦海里,充斥回蕩著這幾日的經歷,只覺得每一個時辰都是煎熬,釘下鉚釘的人已經受到了處罰,可是鉚釘仍然在,即便拔出,也會留下永不愈合的痕迹。
寧奕點了點頭,海公公說完之後,很識時務的合上東廂園。
寧奕微微沉默下去,他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女孩跟寧奕隔著一段距離,三四步,不再走近。
寧奕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他本不想讓徐清焰過早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寧奕知道,白紙不可能永遠的白下去,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徐清焰……不要被染缸里的顏色所污濁,至少,能夠成為她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他們陪我走了五年,是我很好的兄弟,在北境生死砥礪,互相把後背留給對方,這是屬於男人的記憶,我視若珍寶。只是,我離開平妖司已成定局,此後的人生,各自精彩,他們願意留在天神高原的,會陞官,會發財,未來的金光大道,我已經幫他們鋪好了。」宋伊人輕描淡寫說道:「對我而言,這些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她本來有些畏懼,但是看到寧奕站在紅亭,心底湧起了一些勇氣。
「我跟爹娘說過,這一次的陽奉陰違,算是折中之策。」宋伊人低垂眉眼,平靜道:「李白桃離開南疆之後,大隋總不好只怪罪我一個人,他們反應過來,就需要一段時間。我會帶著硃砂丫頭,去長白山閉關。」
「是。」宋伊m.hetubook.com.com人笑了笑,不以為然道:「跟我沒關係,我不去跟那些聖山天才爭,沒什麼好爭的,他們玩他們的,小爺有自己操心的事情。」
……
寧奕說了以下的話。
每一天都過得很不容易。
白骨可以帶走她積攢的神性,卻無法帶走她所經歷的痛苦。
少年神情立馬緩和下來,低垂眉眼,他虛搭著的雙手,有一隻猶豫再三,緩慢放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如果,自己能夠下定決心,做出抉擇。
寧奕沉默了。
卻足夠讓兩個素未謀面,卻神交已久的人,成為真正的朋友。
女孩的聲音緩慢停歇,她一字一頓,哽咽道:「寧奕先生……我想問你,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靜白打她,罵她,侮辱她,折磨她。
欲帶皇冠,必承其重。
春風拂面。
寧奕能夠明白宋伊人的意思。
湖水跳躍。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
一個晚上的時間,不長也不短。
而這些話,永遠的改變了徐清焰。
離別之時,彼此稍微寒暄兩句。
他覺得這個女孩,很不容易。
宋伊人淡然道:「我的父親告訴我,這世上有些人能活到一千年,有些人活不過一甲子,路長路短,緣淺緣深,不僅僅是看見就好,最好還要有一些朋友,能夠陪你一起去看,數量不能太多。」
寧奕還是說出了這一句話。
他閉上雙眼,呼吸著湖面的新鮮空氣,覺得神清氣爽。
寧奕回過頭去,看到了海公公就站在門口。
身後袖子,傳來了https://m.hetubook.com.com輕輕的一聲拉扯。
她惘然看著紅亭湖水,看著四周的東廂園,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過了許久。
寧奕沉默復沉默。
與那個叫做靜白的老尼姑,共處了五天,徐清焰的眼神,已經不再純潔。
寧奕和宋伊人,站在東廂園紅亭,一直站到黎明。
徐清焰的世界,只是一張白紙。
寧奕和徐清焰站在東廂園的紅亭上,站在天色將明的破曉里。
……
女孩赤著雙腳,看著屋外的光明。
活著已經如此艱難,何必還要經歷人間如此多的厄難?
寧奕不再說話,準備就此離開。
徐清焰的聲音帶著艱澀:「我知道,這世上總有惡人,我……是不是應該早一點反抗?」
破曉的曙光照來,靠在門口「假寐」,後來逐漸睡著了的硃砂,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那兩道身影,覺得恍若隔世。
這個女孩什麼都沒有,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如果,自己早一些拎起那枚碎瓷片。
徐清焰低低嗯了一聲。
寧奕笑著看著這一幕,宋伊人和硃砂離開東廂園,他仍然留在紅亭。
「不是我不願意跟他們留在北境,而是我跟他們,實在不太一樣。」宋伊人眯起雙眼,伸出雙手,懶洋洋搭在腦後,他看著天邊的一抹魚肚白,輕聲喃喃道:「我不僅僅帶著北境砍妖的刀,我還有一些東西,不得不去面對。」
寧奕搖了搖頭。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春暖花開,要不了多久,『長陵』就要開啟了,聖山的那幫人陸陸續https://m.hetubook.com.com續來到天都城,你需不需要我給你留一個後手?」
「離開之前,來我府邸一趟。」寧奕思考片刻,道:「我會把最好的陣法給你。」
沒有人說一句話。
這是徐藏教給自己的道理。
這是她第一次吃到人性的苦。
「那個惡人……」想了許久,寧奕決定還是以「惡人」來稱呼靜白,他頓了頓,道:「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應該變得更堅決一些,更強大一些。」寧奕的手指,輕輕鬆開油紙傘,然後又握上。
寧奕念著這個名字,面色鄭重,道:「成為能夠主宰自己命運的人,不被蹂躪,不被欺壓,不受屈辱……這才叫做『活著』。」
寧奕沒有告訴徐清焰,靜白已經死了,他說得很委婉。
這個過程,漫長而又短暫。
有宋雀和辜伊人在,宋伊人得以安然無虞地渡過,第一個北境砍妖的五年,此後呢?還有幾個五年?家大業大帶來的困擾,是逃避所無法解決的。
「哈哈哈……」宋伊人聞言之後,笑了起來,他眼裡帶著三分欣賞,看著紅亭湖面,風氣掠動,快意道:「此間大世,如春湖倒開,聽袁淳先生說,徐藏先生拎劍的那一年,是大隋罕見的氣運盛起之年,諸多天才應運而生,有了洛長生,有了曹燃,有了葉紅拂,之前稀少罕見的天才,現在頗有些『過江之鯽』的意味。」
經過這一晚上的時間,他已經對這位宋天王的獨子,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但是她問了。
比起自己的哥哥,還有三皇子李白麟,這是最直接也和_圖_書最殘酷的一種苦痛,她見識到了人間的醜陋嘴臉,那張純凈的白紙,已經不再白皙。
「是的。」
寧奕向前走了一步,同時伸出一隻手,想要拍拍女孩的肩膀。
寧奕輕聲道:「大朝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謝謝你。」
他站在紅亭,身後湖水掠動,鯉魚躍出。
她吃過神性的苦。
「那枚骨笛葉子,可以讓你免收神性之苦,溢滿的神性,你就存在骨笛里,如果方便的話,我會經常來看你。」寧奕看著徐清焰,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宋伊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靠在廂房門口的女孩,穿著一件清涼的白裙,東廂園裡的前一任主人,似乎留了許多的物事,徐清焰隨便拉過一件,穿在身上,她的肩頭還罩著一件黑紗,搖曳的白裙裙擺開到小腿,露出細膩如羊脂的肌膚。
他就要給出遵從本心的回答。
他睜開雙眼,認真道:「我等長陵開,諸路天才到。」
女孩下意識躲了過去。
「寧小侯爺,宮裡之事已經處理完畢,不可久留。」海公公嘆了口氣,輕柔道:「陛下為徐姑娘請的那位老師很快就要來了,還是請小侯爺儘快離開吧。」
寧奕搖了搖頭,道:「我不怕他們。」
給她推開門的人是自己,給她帶來第一縷光的人也是自己。
「好,到時候與你道別。」宋伊人笑著回頭,他小跑兩步,來到久等的紅袍女子身旁,親昵摟著硃砂丫頭的肩頭,被後者一個不大不小的擰腰,疼得齜牙咧嘴。
如果,自己擁有強大一些的力量。
女孩的臉已經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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